“我如此恨你,就是因为你总让夏尔大人伤心!这样的事qíng,我绝对不会做!”
让夏尔伤心?难道我的所作所为,真的把夏尔伤得如此之重?当日求夏尔离开封旗,带着自己远走高飞。在夏尔劝慰的时候坚决不肯原谅封旗。
夏尔无声的戚容,赫然浮现脑海。
夏尔,是我伤你……
夜寻一凛,心中愧疚,低下头去。
天梦冷冷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但你临死前要见夏尔的请求,恕我不能答应。来人,推出去,把首级挂在大军阵前。”
见不到夏尔大人最后一面。高贵温柔的夏尔大人,连最后一眼也看不到了。
律朗眼中,喷出怒火。
“天梦,求你不要杀他!”
“他是敌人,怎么饶恕?”天梦转头,对夜寻展露一个无qíng的微笑,轻轻问道:“夜寻,你不会是……想对我拔剑吧?”
夜寻低头一看,果然手紧紧搭在剑上,赫然心惊自己动了杀意,连忙把手垂下,讪讪道:
“就算不能饶恕,也答应他最后一个要求吧。让他见夏尔一面,又有何妨?”
律朗虽然深恨夜寻,此刻眼里却露出感激。
天梦不答,高声冷喝:“来人啊,推出去!”竟然不肯答允。
看着士兵进帐把满怀恨意的律朗拉了出去。
天梦居然会变得如此不通人qíng。夜寻心头恼火,霍然站起来,就往帐门冲去。门外早有布置,一队jīng兵迅速守住帐门,将夜寻团团围起。
“夜寻,你要到哪里去?”天梦悠然的声音,传了过来。
夜寻沉声道:“我要去看夏尔。”
“夏尔是敌人,是囚犯。”
夜寻咬着下唇,昂然道:“我也是敌人,是囚犯,你把我和他关在一起好了。”
“夜寻……”天梦忽然满是失望,幽幽问道:“你难道……要和我兵戎相间?既然如此,你拔出剑来杀了我吧。我是淙亢国的太后,掌管大权,杀了我,你就可以带着夏尔回到封旗身边。”
夜寻心里一跳。带着夏尔,回到封旗身边。
多美的梦啊。
和夏尔一起,在无所不能的封旗身边,再也不用受到追捕和伤害,所有的委屈和伤痛,都有人怜爱。
心儿狂跳,似乎要蹦出喉咙一样。象绷紧的弦还在继续被人扭着螺旋,即将断开一样……
锵!
夜寻猛然拔出宝剑,喘着粗气,狠狠扔在地上。
“天梦,我已经不是你心中的夜寻了。”夜寻轻轻别过头:“你杀了我吧。把我当成敌人一样杀了吧。”
一双美丽温暖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挥退周围的淙亢兵,捡起地上明晃晃的宝剑,缓缓为夜寻重新cha回剑鞘。
“夜寻,你不过是想夏尔罢了。我就让你见,好不好?”仿佛当年哄着夜寻入睡的柔软声调,让夜寻心头一热,对上天梦慈爱的眼眸。
刚刚才毫不容qíng地毁灭了律朗最后的梦想,将律朗身首分家的人,对着夜寻却比任何人都和蔼宠溺。
***
夏尔被当成珍贵的战利品,软禁起来。警戒万分的jīng兵,不分时辰地看守在他身边。
夏尔的伤,是否已好?
怀着不安的心qíng,夜寻终于踏入软禁着夏尔的营帐。
“夏尔……”掀开门帘,已经忍不住轻轻唤了起来。
目光在营帐内一转,轻易看见正安静躺在角落的夏尔。
“夜寻?”夏尔靠着帐边摸索着站起来,露出夜寻所熟悉的温柔笑容:“怪不得这里的守卫忽然退出去了。”
看着夏尔的笑容,所有的思念,忽然瞬间涌上心头。夜寻心头一酸,急忙扑到夏尔身边,象要确定夏尔的存在般紧紧抓着夏尔的手。
“夏尔,你的伤好了吗?”
夏尔点头:“已经好了,不必担心。”
夜寻上下打量夏尔,忽然羞愧地低头:“我应该早点来看你,我……”
“你应该多点陪陪天梦,那女子对你确实忠心,实在难得。”
“不,从现在开始,我要留下来陪你。”
夏尔含笑望了夜寻片刻,忽然转头,轻叹道:“淙亢不肯放过我,对吗?”
夜寻一滞,昂然保证:“夏尔,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陛下大军很快会到达,我恐怕会成为一个可怕的负担。”
“不!夏尔绝对不会是负担。”夜寻幽幽低头,咬着牙齿说:“就算有负担,那个负担也只会是我。”
“我现在只怕淙亢国会在陛下到来之前攻占达也门,这样的话,帝朗司的大军将没有立足之处。”夏尔展现一向的将才,露出深思的神色:
“希望律朗不要鲁莽行事。”
“夏尔……”虽然知道把消息告诉夏尔会使夏尔伤心,可是这样的时候,正确的军qíng才是最重要的。
“律朗带兵来袭,已经被俘砍头……”
“什么?”夏尔瞳孔骤缩,霍然转身。
快速的动作,使他一阵头昏眼花,勉qiáng伸手撑在桌上,差点摔在地上。
夜寻大吃一惊,扑上去一把扶着:“夏尔,你的伤……”看着夏尔脸色苍白,顿时疑心大起。
“不碍事。”短暂的晕眩过后,夏尔qiáng笑着摇头,又急着问:“律朗被杀,是真的吗?”
夜寻却不答他,双手左右齐动,将夏尔的前襟解开。
“夜寻,不要……”
夏尔勉qiáng的阻止下,赤luǒ的胸膛还是快速地在夜寻眼下呈现出来。
如同遭到致命一击般,夜寻的动作在视线接触到胸膛的瞬间停顿,整个人象僵硬了一样。
瞪得几乎要裂开的眼眶里,开始滚动着晶莹的光泽。
在印象中应该正在逐渐痊愈的伤口,居然还在溃烂。夏尔结实的胸膛,如今渗着污浊的血水,发出令人侧目的恶臭。
对医学已经有相当造诣的夜寻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在为夏尔做了保住xing命的治疗后,再也没有进一步的使用药物造成的。
要防止这样表面的伤口溃烂,只需要使用极普通的糙药。这种糙药在帝朗司的大陆上随处可见,连农民的牛羊腿脚伤了都可以用来治疗,而淙亢国,居然连这样廉价的药物都不肯为夏尔施用。
“夜寻?”对自己的伤势无动于衷,夏尔只是在担心夜寻的反应。
夜寻抱着夏尔的双手,开始由于愤怒而激动:“太过分了……”
在天梦的王帐里过着被人宠溺的日子时,夏尔居然遭受连普通战俘也不必忍受的待遇。
“我去找天梦,让她把最好的军医派给你好好养伤。”夜寻的心抽搐般疼痛:
“不,还是由我亲自来为你治疗。夏尔,你等等我,我却找点糙药。”
把夏尔扶在角落的小chuáng上,夜寻心里越发泛酸。
我的夏尔,帝朗司最伟大的将军,怎么可以被人如此对待?
刚掀开门帘,抬头就看见天梦带着侍从到了帐门,夜寻叫道:“天梦,你来得正好!我需要你们这里最好的糙药。”
“不要急。”天梦对夜寻一笑,牵着夜寻的手,娉娉婷婷走进帐篷。
美目一转,朝已经坐起的夏尔笑道:“夏尔将军,可想好了?”
左右早有侍从在身后摆好椅子。
夏尔从容道:“我的回答,早就告诉你了。”
天梦端端正正往椅子上一坐,语气忽然森寒起来:“你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
夜寻看看夏尔,又转头望望天梦,知道里面定有蹊跷,开口问:“答应什么?”
天梦眼中加了几分掩饰,避开夜寻的询问。夏尔对夜寻淡淡一笑,摇头道:“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夜寻跨到天梦面前,盯着天梦问:“天梦,你bī问夏尔的口供?”
天梦冷冷道:“不过是要他写一封信给封旗。”
“夏尔怎么可能帮你诱骗封旗?”夜寻恼火道:“你答应了我不为难夏尔的,为什么食言?”
天梦竖起眉毛,哼道:“我哪里食言?如果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对他早用大刑了。”
“你不给夏尔医治,让他伤口溃烂,难道不是为难他吗?”
“不要再闹了,夜寻,你先回王帐。”
“不!我不回。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在夏尔身边,绝对不让任何人对他不利。”
“夜寻!”天梦霍然而起,一字一顿道:“你为了他,和我作对?”
夜寻硬着脖子,也一字一顿回道:“你休想伤他!”
两人对瞪多时,谁也不肯妥协。
天梦身边的侍从纷纷跨前一步,被天梦挥手制止。
“夜寻,”天梦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回复平日宠溺的语气:“他是封旗的亲信,是封旗的qíng人,你何必护着他?”
说罢视线转到后面的夏尔身上,杀气浓浓盛于瞳中。
夜寻被天梦眼中杀机所惊,转身单膝跪下,将夏尔拥在怀中,抬头道:“他也是我的qíng人。”此话一出,怀里的夏尔猛震一下。
夜寻无暇去看夏尔的脸色,只一味盯着天梦变幻莫测的眼睛,豁出去道:
“而且……我也是封旗的亲信,是封旗的qíng人。天梦,你要杀,先杀了我吧。”
天梦的脸渐渐苍白,涂着丹凤指甲油的手紧紧攥起。
难以置信的目光,从夜寻身上,移到夏尔身上。
“你真让我失望,夜寻。”冷冽的话象冰一样,仿佛天梦瞬间僵硬的心裂开的锋利边缘。“既然如此,你就只配做一名战俘,留在这里。”
带着难以言喻的表qíng,天梦不甘心地对夜寻望了几眼,看着夜寻坚决的态度,终于率着侍从离开。
看着天梦离开,夜寻终于送了一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这姐姐般的天梦居然产生恐惧的感觉。
夜寻把夏尔小心翼翼地再次扶到chuáng上:“夏尔,我去找药。”
夏尔一把拉住急匆匆往外走的夜寻,轻笑道:“不要去,他们不会给的。”
“那我去摘一点回来,满山都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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