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今朝似笑非笑:“你的铁观音我不爱喝。”
“……”
“啪――”上好的白瓷茶杯碎在了地上,茶水肆意,流在一双软靴下方。沿上看去,夏侯渊一张丰神淡雅的脸愧疚之色。
江乐启只好忍下心中酸楚,僵硬笑笑,“小侯爷没事吧?这杯子……不碍事……呵呵……”
夏侯渊羞愧但十分淡然地道:“时才喝了一口,觉得不甚对我口味。故才……”
江乐启更僵硬的笑了一声,“呵呵,是我错了……”
夏侯渊微微一笑,“江公子何错之有?”
李今朝已觉察好友神色不甚好,于是出声打断道:“我看乐启今日略显疲惫,不如让他养养神也好。”
话音刚落,李今朝口中“略显疲惫”的江公子立马抄起桌边折扇,向他们两人告辞,“今朝说的是,我且去小憩会儿。”然后还不忘带走身边那个十分清秀的小丫鬟。听着重重脚步声远去几米,一会儿又渐近,江乐启从帷帐里透出隐约的半张脸,“今朝,晚饭喊我一声。”对上夏侯渊笑又不笑的眼睛,他又匆匆离开,口中不断念着:“真是大错特错啊大错特错…………”
李今朝苦笑几声,翻开折扇扇了扇。夏侯渊悠悠笑道:“今朝,这扇子可还用得惯?”
其实李今朝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研究,也没有用得惯不惯之说。但小侯爷这样问了,必定是他对这把扇子极有感qíng,遂他权当是安慰小侯爷,昧着良心道:“甚好甚好。”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比我以前的扇子都好。”
果然,夏侯渊眼中愉悦的神色更浮上一层。
李今朝现在才觉得,其实这个小侯爷并没有那么难懂。算起来,他还要比自己小上两岁。往死里撑也就是刚及弱冠。这样年纪的少年能有什么城府?他自己在心里笑了一声。
者有话要说:
☆、十一、紫微蒙尘
晚饭依旧是江乐启做东。说是说要李今朝晚饭时候叫他,可他却是最早坐在饭桌前的一个。
李今朝看了看四周,侍奉的竟然全是男子,意味深长道:“难得你身边没有莺莺燕燕的。”
江乐启只是嘿嘿一笑。夏侯渊随手坐在离江乐启最近的位置上,见江乐启脸色一变,不动声色、小心翼翼地把凳子往李今朝身边挪了挪。
夏侯渊看在眼里,可是表qíng仍没有什么qíng绪。
江乐启轻吁一口气,不过很快的,他就把目光投在了满桌的菜肴上。特别是中间那一道鱼汤。三人之中,本是夏侯渊地位最高,他不动,李今朝和江乐启都没动。
夏侯渊象征xing的夹了一口离自己最近的虾丸,象征xing地赞美了一句,“虾丸不错。”李今朝倒了杯小酒,也夹了一口,点点头,“确实不错。”
“哎呀!虾丸再好能好到哪儿去!”江乐启驾轻就熟的舀了一勺鱼汤,使劲闻了闻,才很享受的喝了下去。
“三月这时候,这江中的桂鱼才是真正的天然佳肴。这鱼可是不久前大厨刚从江上钓来的。别的地方有钱也吃不到的。你们二位赶紧尝尝。”
李今朝舀了半碗,喝了一口,确实觉得鲜美非常。
他抬头看夏侯渊,他一脸不为所动,反而将手伸向了酒壶。李今朝也曾听府上大妈们说过身上抱恙的人不宜饮酒,见夏侯渊面色苍白,一看就知道久病。他赶忙将夏侯渊袖子一压,夏侯渊果然迷惑抬头,李今朝笑道:“小侯爷何不尝尝这桂鱼汤?”
夏侯渊面露难色。李今朝以为他不喜这个,但今日的汤他确实觉得味道不错,便自行舀了半碗给他。不知是否是他看错,看见夏侯渊嘴角抽了抽。可再看,他还是以往的表qíng。
“是啊!小侯爷尝尝。”江乐启笑眯眯的看着他,似乎下午的那点不快都已经烟消云散。
夏侯渊微抿了一口,眉头蹙了一下,不过瞬间,他抬头微笑,“好喝。”
“来来来,吃点鱼ròu。这个季节桂鱼鱼ròu最肥美。”江乐启客气的夹了一大块到夏侯渊碗里。
夏侯渊默了一默,垂眼开始默默的、慢慢的吃碗里的鱼ròu和鱼汤。这场晚饭的气氛似乎在开始好转。但因为三人皆甚少在船上呆过,难免有些不适,又吃了会儿,三人皆怏怏而退。
李今朝睡意不深,便打算倚在窗边看看江景。夜风清朗,江水悠悠。一轮弯月恰好停在江水远处,很有月涌江流的感觉。夜风很是舒服,这时却听闻一阵咳嗽声。
李今朝本已眯上眼,听见声音又被惊醒。那人似乎很是抑制,但过了会儿咳嗽得愈发厉害。江乐启在船尾最后的房间,李今朝旁边便是夏侯渊。李今朝心想不好,连忙向旁边房间走去。他悄悄推开门,见漆黑之中,唯有一双透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清朗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李今朝点上灯,“我还没睡。”
李今朝不难联想到晚饭夏侯渊吃鱼时的表qíng,顿时明白过来,“我看行之你吃鱼时表qíng甚是痛苦,原来是这样么?”
夏侯渊一阵咳嗽,李今朝连忙过去轻拍他的背。夏侯渊已脱了外衣,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低头咳嗽时可见一块白皙肌肤。李今朝忽然觉得有些局促。
他抬头看着李今朝,苦笑了一声,“我不是是想吃,而是不能吃。只是当时怕扰了你们吃饭的兴致。”
李今朝深皱着眉,语气很是认真:“你要是出了事,叫我们如何?老侯爷膝下只你一子,你应当好好爱惜自己。怎能为了所谓的‘兴致’拿身体开玩笑!”
灯光把他的脸照得明灭不清,唯可以看见美好下颌线。夏侯渊把自己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走至窗前,“夜色很美。”
李今朝叹了口气,心里自然知道他想移开话题。他也不勉qiáng,赞同了一句,“是很美。”顿了顿,他把目光放在暗色苍穹上,“可惜星辰不甚明朗。”
夏侯渊看了看北方天空,略冷清笑了笑,“紫微星蒙尘。”
李今朝脸色一变,“行之!”
“别紧张。”夏侯渊攒出一个笑容,瞥了一眼星空收回视线看着他,“只不过是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崩……
☆、十二、共寝(一)
胧州距离慕州走水路的话摸约需要五天时间。第二天三人脸色都不算太好。李今朝和厨房说了声,早上只吃白米粥加几样小菜,又仔细嘱咐,这几日不能吃鱼。
江乐启耷拉着眼,手中百无聊赖的转着折扇,见下人端上早饭,眼睛忽然一亮。但见早饭是白米粥,又黯淡下去。
“乐启,过来吃早饭。”李今朝细心的在他位置上摆好碗筷,却见江公子一脸兴致缺缺的给自己倒茶,“没什么胃口。”
夏侯渊刚拿起筷子,一听江乐启的回答,又放下,转头看着他,“江公子不吃么?”
江乐启喝茶的手一顿,qiáng颜笑开,“也是,恐怕不知东西肚子更难受。那我便喝些也是好的。”夏侯渊这才重新执起筷子。
李今朝扫了江乐启一眼,在他空碗里舀好白粥,“别这样bī你喝毒药似的,山珍海味吃了那么多,你也不嫌腻。”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呢……”
“那改明儿上岸,我叫几个漂亮姑娘陪你吃一顿,如何?”
江乐启眯着眼,“如此甚好。”
李今朝笑了一声,慢慢补充道:“然后我再修书一封给江伯父。”
“G?”
李今朝笑容一敛,“吃不吃你看罢。”
一顿早饭下来,唯有江乐启吃得不大高兴,其他二位吃得自得其乐。第二天下午,客船已进入令州境内。傍晚时候,江边偶见几名少女嬉戏玩水,脸上自有未加雕琢之美,江公子驻足看了良久。江公子在吃上受了刺激,搞的午饭吃得也不多,下午找了两个清秀小丫头回房间自我安慰,傍晚时候才出来。
夏侯渊与李今朝本是在船头chuī风,江风倒不小,李今朝怕夏侯渊chuī得受凉,正打算和他一起回船里头,谁知江乐启一柄折扇打在肩头,“你看远处那船是否有些问题”
李今朝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见一小舟游dàng江心,其他的他却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只当是江乐启多心,于是道:“你看错了。”
“不行!不会看错,你看那小舟游dàng之姿可不大对劲儿!”江乐启声音渐大,表qíng十分认真。夏侯渊也定睛一看,忽然脸色一变,匆匆向行船的人喊道:“快靠近那小舟救人!”
李今朝这才正色,“发生了什么?”
江乐启皱着眉,“摸约着是船里漏了水。”
李今朝叹息着摇摇头,“还好你们两位眼神好。”
船离小舟渐近,江乐启和李今朝脸上的表qíng愈发不对劲起来。船上站着一名身穿青碧色外袍的少年正朝他们挥手,夏侯渊凝目看了看,忽然也觉得有些熟悉。
“尚柏!船头的这位公子是尚柏吗?!”江乐启朝那小舟大喊。
那头传来少年变声特有的声音,但沙哑,“江兄!正是我!”
小舟上除了柳尚柏还有一个撑船的人,诧异的是柳尚柏竟然是一个人出来的。他们赶紧给柳尚柏和撑船的青年人换了衣服,又烧了姜汤灌了下去。柳尚柏一脸疲惫,面色苍白,但还是勉qiáng笑道:“还好碰见了你们,否则我就真的要葬身鱼腹了。”
江乐启剥着花生米,笑了一声,“真是缘分。不久前我们才刚见过。今日凑上你正好又是三月十五的那一桌。”
原三月十五那一日橘绛楼小聚,靠窗八仙桌坐着的恰好是现在的四人。
李今朝又给柳尚柏倒了杯暖茶,“尚柏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看这样子出来倒很是匆忙,连换洗的衣物也没带。”
柳尚柏嗯了一句,“是出来的很匆忙。本来是带了足够的银票,现在估计还要承蒙三位照顾了。”
夏侯渊道:“柳公子是打算到哪儿去?”
“胧州。”
江乐启又笑了,“嘿,真巧。我们也打算到胧州去。尚柏你也是去采办货物?”
说到这儿,柳尚柏脸上一红,“不是,我找人。”
江乐启不死心继续问“找谁?”
柳尚柏的脸更红,声音放得低低的,“轻鸿姑娘。”
这一下连同夏侯渊都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觅佳人芳踪,怪不得出来如此匆忙。”
柳尚柏把衣角捏得紧紧的,垂着头,“小侯爷莫要取笑我了。”
柳尚柏长得白净,从头到脚长得都秀气非常,低眉垂眼很像是满怀心事的少女。这种相貌虽在男子身上偏yīn柔,但不可否认是极漂亮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夜凉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