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问摇摇头,懒得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去睡一觉,你这两天确实太累了,你别装着装着装成真的了。”
“啊……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儿困……你不是在药里放了安神的东西吧?”
“如你所愿。”
“你……”
墨问把他扛起来背回寝宫,哄着他睡着了,看着他的睡颜竟是发起呆来。指腹在他脸颊上轻轻划过,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莫名qíng绪。
李冼啊李冼……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11
九月初二,景王李凌就任吏部尚书一职,有人当朝反对,被其轻轻巧巧反驳回去。
九月初五,这一年科举乡试的试题初审结束,各地考生中举的名单将经由地方汇总,陆续承jiāo京城礼部,有人金榜题名,亦有人名落孙山,可谓喜忧参半。
这是李冼登基以来第一次举行科举,沿袭旧朝科举制度,三年一试,一试两年,分为chūn秋二试,文武两科,待来年开chūn进行会试、殿试。
为了这件事李冼可谓伤透了脑筋,众所周知科举的最后是要皇帝钦点状元榜眼和探花,可李冼这个才疏识浅的半吊子,哪里gān得了这种事,跟李凌商量了半天,终于决定最后由李凌和蔺行之综合考核,得出结论后再由李冼走个过场,在吏部尚书和尚书令的联合鄙视之下,皇帝陛下终于把科举这事敲定了,而且他还很不厚道地把大哥二哥都拖下了水,大哥监管武举,二哥监管文举。
不得不说经过赵筹一事,大批官员被停职调查,也许有的降职一级还能继续启用,但现在,光帝都渭阳的官员被涉及的就达一百二十有余,早朝时缺少的竟也达到十三位,整个大殿都显得空dàng了不少,对此,李冼虽然没有大发雷霆,但也明显脸色不好。要知道,五品以上官员才能上朝面见皇帝,每天也不是所有的都能来,早朝上稳定的也就那么三四十号人,一下子少了十多个,皇上能不气么。剩下的这些也都学乖了,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就连选新任吏部尚书这事,都只是象征xing的反对那么一下就得了。
现在朝廷上缺少官员,尤其是年轻官员,急需注入新鲜血液。现在能稳定早朝的那三四十号人,平均年龄在四十岁以上,年轻人里除了左右将军和一个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就剩下工部那几个了。不得不说这几人都是后起新秀,工部尚书季昀诚,今年三十有二;虞部侍郎何宥,二十有四;屯田侍郎丰凯铎,二十有六;水部侍郎王……王什么禹……王什么禹来着……
李冼对那个看起来就难记的字没什么印象,但是毕竟人家名字里都有“禹”了,还不得像大禹似的么,而事实证明这个王什么禹确实能耐不小,据说祖孙三代都jīng通水利,对各地山川河流了如指掌,晓古通今,也是难得的奇才。
除此之外,这朝堂上就再没什么亮点可寻了,李冼不能不急,他看着明显空dàng许多的大殿,幽幽叹了口气。
他这一叹气直害得一gān大臣如临大敌,墨问化了原型趴在他肩上,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又继续打盹儿。李冼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龙椅扶手,道:“水部侍郎。”
“臣在。”
“嗯,你叫王……”
“微臣王禹。”
“哦,王大人,两淮的旱qíng怎么样了?”
“回陛下,已经得到缓解,运去的粮食已经分发,当地粮仓也已准备好过冬,不过……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冼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却道:“但说无妨。”
“是。微臣近日前往两淮勘查旱qíng,依据家父传授与微臣的经验……微臣认为,淮水旱qíng有可能会持续下去。”
“还会持续?”
“陛下有所不知,淮水素来灾害频发,旱涝不断,有史料记载的就有十数次之多。”
“这可难办了……可有办法解决?”
“旱涝之事,非臣等所能左右的。不过陛下放心,臣等介时会前往两淮祈雨。”
李冼点点头,“工部,此事就jiāo由你们处理。”
季昀诚向前一步:“臣遵旨。”
下了早朝,李冼明显不开心地回到寝宫,墨问化了人形跟着他,听见他自言自语道:“怎么就不能让朕省心呢……天灾人祸天灾人祸,人祸还没完,又来天灾了……”
“小冼,”墨问从背后把他圈在怀里,“别想太多。”
“不想太多,怎么能不想太多呢……我也不想想太多,可是……”
“好了,”墨问安慰他道,“事到如今,我们且走一步看一步,天无绝人之路,你说是么?”
“……也只好如此了。”
这个时候传信的小太监从殿外跑进来,跪道:“启禀陛下,景王殿下求见。”
“二哥?让他进来。”
李冼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那蠢龙抱着,而墨问当然也没有主动放开的自觉,当李凌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这俩人“有伤风化”的举动,不由得眉头一跳,道:“哎哎哎,gān嘛呢你们,这光天化日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李冼赶忙推开墨问,故作镇定到:“二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凌扶他坐下,对墨问到:“我跟陛下有话要说,你先回避一下。”
墨问瞥他一眼,露出一个“我还不稀罕听”的表qíng,出门走了。
“二哥,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啊,gān嘛这么神神秘秘的……小墨又不是外人,怎么不能听了?”
“我说你小子,胳膊肘真是越来越往外拐了。好了,不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主要是想跟你说……嗯,你还记得礼部尚书陶文亭吧?”
“……礼部尚书?”
“就是那个当朝被你骂‘迂腐’的陶大人。”
“有这么一回事吗……哦,好像还真有。我是不是让他十天不准上朝来着?他怎么了?”
李凌笑道:“他啊,他这人也挺有意思。这不最近秋试结束了么,明年开chūn的chūn试可是由他们礼部负责出题,自从那天你说完他迂腐,他就决定痛改前非,我听传闻说,他要求把明年chūn试试题全部推翻重出,礼部的人简直呜呼哀哉,真不知道这位尚书大人是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推翻重出?他倒是有心,那考纲呢?考纲变了吗?”
“当然变了,据说考纲都被他推翻重写了。”
“哎,其实我也不知道科举都考什么……那二哥看来,他这么做是好是坏?”
“我觉着挺好,”李凌笑得高深莫测,展开手中画兰折扇摇了一摇,“那些书生们天天想着金榜题名,不是死读书就是读死书,一个个的都要学傻了,就算真的考中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成就。现在陶大人这么一搞,估计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没准真能发掘出一些平常被埋没了的好苗子。”
“……那二哥你不是死读书?为什么大哥天天说你穷酸迂腐……”
一听见“大哥”二字,李凌登时折扇一收在桌上敲了两下,抬高了音量:“你别听他胡说!他自己才迂腐,就知道舞枪弄棒胸无点墨。幸好他没当皇上,他要是当了皇上,还不得把朝廷变成武林大会?”
“……”
“小冼,我跟你说,你二哥我可是博览群书,儒墨法道兵都有涉猎,他们武将看的那个孙子兵法啊,什么三十六计风火林山,我都倒背如流,还有那些个……”
李冼忍俊不禁,“行了二哥,你就别自恋了,你是不是还要说,什么天文星相啊,地脉走势啊,治国齐家之道啊,你都样样jīng通对不对?”
“样样jīng通倒不至于,但最起码……”
“好了好了,知道二哥最厉害了。”
“……嗯对了,小冼,其实二哥来呢,还有一件事qíng想跟你说。”
“什么事啊?”
“就是那个……婚礼的事……”
“哦――”李冼故意拖了个长音,一副“你的心事我都懂”的模样,“二哥啊,你今天本来就是为说这个来的吧?哎呀,那你绕什么圈子啊,直说就好了嘛,咱哥俩不都心知肚明的,是不是?”
李凌难得的有些脸红,“你、你这小冼,怎么这么不给二哥面子。”
“那二哥你倒是说说,你们谈的怎么样了?商量好了没有?”
“若晴说一切都听我的,不过……我也没想好具体要什么时候。”
“婚礼嘛,当然要选良辰吉日……良辰吉日?哎对了,下个月二十六,十月二十六,前两天大哥还跟我说十月二十六是什么好日子,要我给他儿子去求个名字求个福气什么的,我说等到了那天让他提醒我,不如,就那天,你跟若晴姐姐成亲?”
“什么?!下个月?不行不行,时间太仓促了,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再说下个月就要入冬了,天气那么冷举行什么婚礼啊,不行,明年开chūn再说吧。”
“明年?开chūn?二哥你快醒醒,你知道自己明年开chūn有多少事吗?chūn试还要你来监管,选拔官员,你忙得过来吗?你还能腾出时间来举行婚礼?”
李凌皱起了眉:“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可难办了,可下个月也太仓促了……”
“不仓促不仓促,今天才九月初八,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呢,我一会儿就命人着手打理,绝对来得及。”
“可是……”
“别可是了,二哥,你弟弟我你还信不过吗,这件事就jiāo给小冼,好不好?”
李凌看着他十分真挚的眼神,心里一软,只无奈道:“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你这小滑头,不就是想让蔺尚书赶紧把孙女嫁给我,好让他跟我们踩一条船帮你做事么?你那点小心思,还瞒得过二哥我?”
“瞒不过瞒不过,本来也没想瞒,”李冼转了转眼珠,“反正你们两厢qíng愿,我替你们促成姻缘,你们帮我搞定蔺老古董,于此于彼都有利,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吧二哥?”
“好好好,都是你的理。对了小冼,还有一件事,我前两天刚找来一位名厨,各种菜系都做得,今天晚上我准备宴请你们,咱们兄弟几个聚一聚,你说怎么样?”
“好啊,当然好,那爹爹和凝儿妹妹呢?”
“老爹说不来,让咱们好好玩,凝儿要陪他。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叫她来也不是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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