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拉着墨问走了,李冶疑惑道:“怎么回事?小冼今天qíng绪不太对啊……二哥成亲他没道理不高兴啊……”
“陛下方才,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哭过了?我看他眼睛有点红。”
“……我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看出来的?”他十分诧异地打量着林如轩,“你居然一直在偷偷看他?哭过了……为什么?完全没道理啊……”
这边李冶还在自言自语着为什么,那边李冼已经让墨问驮着落在了寝宫门口,下来的时候晃了一晃没能站稳,墨问心里一惊连忙扶住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啊?哦……没事,有点头晕,可能是酒劲上来了……”
“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还每次都要喝那么多,”墨问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该说你什么好?上来,我背你。”
“嗯……”
等进了屋,李冼几乎是已经睡着了,墨问给他在chuáng上安顿好,余光一扫看到旁边案几上放着几份还没批阅的奏折,皱了皱眉,心说这玩意怎么还拿到寝宫来了?随手翻了翻,看到最上面的一份是从南疆送来的,署名是将军卫衡。
卫衡这人墨问认识,虽然一共没见过几面,但给人的印象还相当不错,挺慡朗的一汉子,三十左右年纪,还没成家。看见是他呈上的奏折,墨问便不由得好奇心起,看了内容,大致是说南疆形势平稳,百姓合乐,苗人族长有示好的意向,最后就是询问要不要接受之类云云。
也难怪这奏折并没有加急了,大胤素来主和不主战,依着李冼的xing子,也肯定是求之不得。墨问看了看正睡熟的小皇帝,挑眉,寻来笔和朱墨,用法术把墨研开,提笔批阅起来。
……于是第二天李冼迷迷糊糊睡醒了,就看到一摞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批阅完毕的奏折。
“……?”李冼挠着头发,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啊……我什么时候批了……”
不得不说那笔迹实在很像他的,甚至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昨晚喝醉了在梦里批的,然而仔细看看还是发现了细微的差别,那笔迹虽然和他的像,却比他的更加深厚有力。李冼想了想,大概只有墨问能gān出这种事了。
说曹cao曹cao到,墨问走进来看见他一脸茫然地盯着奏折,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在他额头印下一吻,道:“还不去洗漱?”
“哦……这就去。”
李冼漱了口洗了脸,觉得清醒了,又回来问墨问:“这些都是你批的?”
“不然还有谁?”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想批什么?”
墨问笑,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想什么,我还猜不出来吗?”
“唔……”李冼又把那些奏折全部看了一遍,想了想,道,“墨问,你觉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批的不妥?”
“不是。卫将军的折子你也看了,这几年大胤确实比较平静,临近的民族也多有jiāo好的倾向,现在南疆也是,不过……”李冼皱了皱眉,“漠北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没有jiāo好,也没有疏离,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目前活动在漠北的主要是一个名叫塔悍的游牧民族,分散在北部和西北糙原,这些年一直与大胤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什么冲突,但也并不互相往来。大胤已经存在了上百年,地产丰厚资源辽阔,按理说临近的民族都会时不时来和大胤汉人jiāo换物资,互相补足。然而这个塔悍族,却很少与汉人来往,基本上是自给自足,李冼也不知道他们那边的糙原究竟有什么好东西能让他们始终不依赖中原。
上一位皇帝,也就是李冼的老爹李章,也曾经派出使者试图去和塔悍族jiāo好,却被人打发了回来,态度也是不冷不热,又让你挑不出刺。
据说……派使者失败之后,李章又暗中让人潜入塔悍监视,却因身份bào露而被全灭,李章非常气愤,但这种事qíng毕竟上不了台面,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初李冼接任帝位的时候,就听自己老爹说过要小心这个塔悍族,然而两年过去,并没有什么事qíng发生,这次南疆的示好,倒是让李冼又提起了警惕。
“所以?”
李冼握着毛笔沉吟,想了一会儿,铺开一张空白的绢纸,在上面书写起来。
墨问静静地注视着他,并未再出声打扰,他甚至有些佩服起这个年轻的帝王,在如此安逸的环境里,比邻皆友的局势中,竟能做到不兴喜怒,居安思危。
李冼写完圣旨,叫来小太监,道:“去,jiāo给驿站,送到雁门关曹将军手里,加急。”
雁门关位于晋州雁门山中,以其“险”而闻名于世,所谓“天下九塞,雁门为首”,指的就是这雁门关。
雁门关是为阻挡胡人入侵而修建,已有百年历史,如今则以雁门关为界,往南是大胤,往北则是塔悍。
目前驻守雁门关的是曹汉曹将军,官阶要比左右将军低上一品,为正四品上。
“小冼,你要让西北加qiáng边防?”
“嗯。”李冼点点头,“雁门关虽为天险,却并不代表牢不可破。据说塔悍这个民族……争qiáng好胜,骨子里有股狠辣,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防。”
自大胤建国至今,已有两百三十余年,这当中后一百五十年都未有战争,传位到李冼这里,是第九任皇帝,这九任皇帝中,只有第二、三任主战,其余皆为主和。而在主和的七位皇帝中,包括李冼在内的五位皇帝都没有经历过战争,可见大胤和平时间之久。
不过大胤虽主张和平,却也不代表大胤窝囊,数百年来,练兵几乎从未间断,边防也并不空虚。
嗯……说到练兵……
“墨问,我们去演武场看看。”
现在的皇家练兵场由林如轩掌管,他带领着父亲留下的林家军在此训练。自他上任至今已经过去三月有余,与其部下的林家军基本已经混熟。
林家军约有三万五千人,乃林有泽老将军代表的林家一手选拔而来,最初称为右武卫,后随武卫制度改革而更名为林家军。这支军队的地位处于上等,和皇家禁卫,左将军卫衡带领的左武卫――后称南衡军――是同一层次,暂时主要负责保卫皇都及周边城市的安全,和随时待命支援其他。
这三支军队都属于jīng兵,战斗力非凡,但不知为何,林家军和南衡军却又是两只完全不同的军队,林家军属于常备军,而南衡军则是边防军。三只军队分属各自领域的jīng锐部队,但据说在他们之上还有一支神秘的玄甲军,才是真正的顶尖部队,可至今还没有人见过这支玄甲军。
大胤崇尚黑色,“玄甲”可见这支军队地位之高,据说玄甲军是皇帝的亲卫部队,还凌驾于禁军之上,且只听命于皇帝一人,然而连墨问都没有见过这支所谓的“玄甲军”,更多的人也就纷纷猜测这支军队是否真的存在。
林如轩正在练兵场cao练部下,李冼并没有过去打扰,只安静地站在高台上看,感受着这里与皇宫截然不同的非凡气势。
墨问站在他身后,道:“小冼,我听闻大胤还有一支神秘的玄甲军,不知是真是假?”
李冼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发现,我好像越来越看不透你了。还有多少事qíng,是我不知道的?”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墨问,我确实不想瞒你,可有些事qíng,我不能说,并不是我不信任你。”
墨问深吸一口气,“我懂。我不会怪你。”
李冼神色略有黯淡,但也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重新将目光投向下面的军队。
墨问,我若不是皇帝,早应与你远走高飞,可偏偏那么巧的,我是皇帝。不是任何人,偏偏……是皇帝。
☆、16
天气一天凉过一天,天气越凉,李冼颈间坠着的那片龙鳞却越暖。暖意从那小小一片龙鳞上不断扩散出来,顺着肌肤血ròu传遍全身。有这龙鳞在,即使墨问不在身边,也会莫名地觉得安心。
“哎,我说林如轩,我让你陪我逛个集市买点东西怎么就那么难?你看看你那副样子,好像我欠你钱一样。”
“你堂堂亲王,怎么还要亲自出来买东西,你差个下人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李冶狠狠白了他一眼,“我大哥找你什么你都屁颠屁颠地去办,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咱俩还能不能处了,啊?”
林如轩无语摇头。
李冶哼了一声,看了看四周商铺,十分惊奇,“这过年还有挺久的,现在就有卖年货的了?”他边看边道,“你说……我给小冼送点什么好呢?他一个皇帝能缺什么呢……”
林如轩不怎么耐烦:“送点年礼不就行了。”
李冶觉得他的回答简直驴唇不对马嘴,更加嫌弃地轻嗤一声,“什么跟什么,我是说小冼的生辰。”
“陛下的生辰跟过年有什么关系?”
“小冼的生辰就是除夕啊,我娘也真是会生,他过个生辰,全天下人都得给他守岁。”
“陛下的生辰是除夕?”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意外。”
李冶皱着眉想了半天,“去年姓墨的给他送什么了?还真想不起来……林如轩,你觉得小冼需要什么?”
林如轩被他白眼嘲讽,没好气道:“他哥哥是你,为什么要问我。”
“嘿你这人,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问你?”
“你送什么都没问题,陛下并不缺什么,只要有你这心意,也就足够了。”顿了顿,“如果一定要说他缺什么的话……他大概缺少一个可以代替他执掌天下的人吧。”
李冶在原地站了半天也没回过味儿来,拦住正要继续往前走的某人,“不是林如轩,你什么意思啊?你说清楚好不好!”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陛下这样也挺累的,但愿他能早些……”
“林如轩,”他难得有些严肃,“这种话,你最好不要乱说,人多耳杂,你小心被人听去,有你好看的。”
“……”
李冶往前张望了一下,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取点东西。”
“哦。”
林如轩看着他进了一家店面,也没有跟上去,四下转了转,看到一家糊灯笼的铺子,不禁意外,这新年还有约莫两月,怎么就开始糊灯笼了?
他踱了几步,凭着过人的耳力隐约听见里面一对母子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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