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林家军约有四万人,后来家父辞世,军中有些老弱病残也相继离开,加上一些解甲归田的,现在还剩三万五千人左右,也军心散乱,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才好转许多。毕竟……其实,家父的本意是并不想让我接替他的职位,所以我之前跟林家军的接触也不甚多,只是顶着‘林老将军的儿子’这个称谓,多少给他们些安慰罢了。”
“……你说你父亲不想让你接替他的职位?为什么?”
“这个……林家三代为将,到我这里已是一脉单传。沙场无qíng,他不想看到我出意外。”
李冶摸了摸下巴,“那你……是不是应该早点讨个老婆,回家生孩子去?”
林如轩白了他一眼,“但是林家又毕竟三代为将,绝没有惧死的理,家父也是左右为难,临终前还是把选择权jiāo给了我。我母亲走得也早,我又没有兄弟姊妹,家父去世之后,林家也没有几个人丁了,对我来说,倒不如战场厮杀来得痛快。所以,我还是决定,继续把这个将军当下去。”
“啊……你这不孝子,你这不是让林家绝后了吗?”
林如轩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善。
李冶面不改色,继续包橘子,“哦,刚才说到哪了?你继续说。”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陛下不派给我任务,我想,一来是因为天下太平,无乱可平,二来……”
“二来什么?”
“二来,陛下近期可能会有大动作,要用到我。”
李冶一个手抖把橘子汁溅了自己一脸,抬手抹掉,“这你都能猜到?你他妈到底是不是个武官?……他要有什么大动作?”
林如轩摇摇头,“这我还不知道,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他前些日子来演武场,都会跟我的一些部下jiāo谈,而且,从不找职位高的,总是随意询问一些最普通的士兵。”
“那怎么了?”
“没怎么,我不知道他是刻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总之他来过几次之后,我发现军营里那些针对我的人,明显地减少了。”
林如轩已经往嘴里塞了第五个橘子,李冶想了想,挑眉道:“照你这么说……我这个弟弟还真不简单?……喂,你别吃了,吃多上火。”
“他当然不简单,至少,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
“娘,您别忙了,这灯笼也糊了好些,都快一屋子了,快歇歇吧。”
“多糊几个总是好的,娘也没事做,糊灯笼,不打扰你读书。”
“娘……”
“好了,儿啊,你就安心读你的书,其他的事,有娘呢,你就放心吧。”
书生默默攥紧了拳头,“都说来了京城就能锦衣玉食,可我们也来了这许久,还是……都怪孩儿太不争气了!但是,娘,相信我,我今年一定能考上!等我考上了,当了大官,一定让您好好享福!”
“好好好,娘信你,娘不信你信谁呢?哦对了,你小舅家的儿子前段时间也进了京,听说还在皇宫里当了什么官,到时候啊,找他多帮帮你。”
“孩儿记下了。”
雁门关。
大雪过后,城墙添白,山峦如染。巍峨之中又多了几分萧索的意味。
副将站到他身后,抱拳道:“将军。”
“嗯。”
“今年这雪……来得是不是有些早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曹汉无声轻哼,“是好是坏,那也要等到日后才知。”
“为何要等到日后才知?”
“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
“……是。”
遣走了副将,曹将军看着茫茫雪野,低声道:“再过几年……皇上怕是不好过了吧……”
☆、18
年关将近,各家各户都开始筹备年货,渭阳城中也不例外。李冼也早早给大臣们放了年假,一时间不用再上早朝,空闲的时候多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过放假也并不等于什么都不做,六部之中,兵部和刑部是基本不歇的,户部有事就做,没事就歇,吏部反正是二哥管着,他也不担心,礼部还在给来年chūn试的考题收尾,工部就比较忙了,还得多加班几天,随时观察今年的旱涝走向。
把活儿都派出去,李冼自己倒是没什么事可做了,大臣们都休了假,也没几个给他递折子上来,平时最勤快的蔺尚书也在忙着跟他的孙女婿拉东扯西。
于是……他每天和墨问独处的时间更长了,这也就意味着……嗯,你懂的。
李冶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又赖chuáng不肯起的弟弟,抬手做抚额状:“你你你!你还是不是个皇上?!你看看你现在,成何体统!”
“哼……”李冼哼哼两声,又把被子裹了裹,
“赶紧给我起来!你在chuáng上腻歪着算个什么劲儿!”
李冼滚了两滚,“我不……”
李冶顿时瞪起眼,叉腰道:“你还敢说不?!你听不听你三哥的话!”
“听……”
“那还不起?!”
“不要……”
李冶要被气乐了,照着他屁股就是一拍,“臭小子!你说,你昨天晚上又跟那条蠢龙腻歪到什么时候?!”
“哎呦别打!三哥我错了!”
李冶不依不饶,“你错了?你今年才几岁?你自己说!你才几岁就这么的……”
“我十八了……”李冼继续哼哼,“我已经不小了……”
“那条蠢龙到底有什么好?!”
李冶这边说着“蠢龙”,那边“蠢龙”就来了。墨问瞥了他一眼,直接无视掉他,对李冼道:“该起了。”
“哦……”李冼不qíng不愿,却还是爬起来穿衣服了。李冶瞬间怒了,道:“妈的,他让你起你就起,我让你起你就死活不起?我还是不是你三哥?!”
“是……”李冼明显底气不足,“那个……三哥,你别生气嘛,要不我们一起吃早膳?”
“吃什么早膳!都什么时候了,吃午膳吧你!”
李冼瘪了嘴。
墨问把他按在梳妆镜前坐好,拿起梳子来给他梳头。他这个给李冼梳头的习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反正有宫女碰李冼他就浑身不舒服,并且这种感觉最近愈发qiáng烈,gān脆把一gān事务都自己包了,什么梳头更衣甚至做饭,通通不在话下。
李冼自己也没意识到墨问的占有yù一天比一天qiáng,反而还挺喜欢这种生活模式,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在断袖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墨问握着李冼的头发就不想撒手,一头青丝在梳齿间穿过,柔顺如同上好的锦缎,墨问忍不住在他发顶印下一吻,惹得李冼一阵脸红。
“墨问……”李冼通过铜镜看着身后那人,“三哥还看着呢……我们就这么晾着他真的好?”
某龙面不改色,“怕什么,他不过是来蹭个饭,让他等一会儿还不行了?”
“呃……他为什么是来蹭饭?”
“因为今天一大早,林如轩就去你大哥家做客了。”
“你怎么知道的……”
“这皇宫里的事,有几件能瞒得了我?”
李冼又看向镜中的自己,道:“梳起来吧,散着太麻烦了。”
“好。”墨问从桌上匣子里取了一只白玉簪子,把头发束起,用簪子簪好。听得李冶叫道:“哎我说你们好了没有?吃不吃饭啊,我都快饿死了。”
“好了好了。”李冼忍俊不禁,心说这三哥果然是来蹭饭的。
墨问又在他额角亲了亲,“你去洗漱,我去端午膳来。”
“嗯。”
李冼这边洗着脸,李冶又在那边吐槽道:“真是的,天天腻歪着不嫌腻啊?”
“要不是林将军不在,你会跑来我这?你还不是天天跟他腻歪着。”
李冶“切”了一声,不屑道:“你拉倒吧,他可大忙人,不是跑东就是跑西,好不容易没事了又去找大哥切磋武艺,几时把我放在眼里了。”
“三哥,我看你是yù求不满了吧?”
李冶炸了毛,“滚,你才yù求不满呢!”顿了顿,“你还就别说这个,你一说这个我还是得说,你俩能不能节制点?你今年才多大,老这样不好。”
“三哥!”李冼脸上又红了,“你真以为我们天天那什么吗?”
“不然呢?你们两个可能只单纯地睡觉?鬼信。”
李冼正要辩解,一扭头看见墨问端着午膳走进来,后者瞥了李冶一眼,道:“来蹭饭就别那么多废话,吃完赶紧走。”
“嘿你这蠢龙……”
墨问摆好了碗筷,给三人盛了饭,端了一碗粉蒸ròu和一盘素炒冬笋,还有几个小菜,跟李冼挨着落了座。
李冶看了看他俩,深深叹了一口气,自己搬了椅子在对面坐下,闷声不响开始吃饭。
所谓……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吧……
“咦,冬笋……咱们这有这东西吗?哎小冼,你别说这个菜还挺好吃……哪个厨子做的啊?以前好像没这口味……你该不会是又换了新的厨子吧?”
李冼咬着筷子,看了墨问一眼,尴尬道:“呃……这个,是啊……”
李冶准备挖他的墙脚,“那你……要不,借给我几天怎么样?去我那做几顿?自从上次二哥办完宴席,我还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了饭菜了。”
“这个……恐怕你还得问他自己了……”
李冼又看向墨问,墨问从粉蒸ròu里夹了一块ròu出来放进他碗里,瞟了李冶一眼,道:“你做梦。”
“嘿你有病吧?”李冶怒,“我他妈问小冼呢,关你屁事?”
“我的饭只做给小冼吃,今天让你来蹭一顿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我他妈是……”李冶好像突然回过味儿来,愣了好半天,才难以置信道,“不是,你是说……这些菜……你做的?”
“不然是你做的?”
李冼看着自己三哥吃瘪的样子,十分不厚道地在一边偷笑,却看见对方突然把一整晚粉蒸ròu都抢了过去。
“喂!你gān嘛?”
“既然只能吃一顿,那当然要多吃点!”
“……”
李冶被墨问盯了半天,才一脸嫌弃把碗又推了回去,道:“得得得,看你抠的,给你家小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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