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逸尘啃着手指,看着他笑,墨问无奈地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低声道:“你果然不怕我。”
“墨问?怎么了……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墨问把孩子还给李况,李况立马后退一步,道:“别给我别给我!他会哭的!”
“你的儿子,不给你给谁。接着,不会再哭了。”
李况将信将疑,抱过儿子,“居然真的不哭了……哎!你们去哪!”
李冼被墨问拉到角落,不解道:“怎么了?你今天很奇怪啊……要跟我说什么吗?”
墨问拉着他的手腕,张了张口却又合上,垂下眼帘,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李冼伸手试图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到底怎么了,有话就说啊。”
“……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是吗?”
逸尘眉心的那个印记,是帝王之印,守护帝王的墨龙便会通过那个印记来找到需要他们守护的人。一个印记只对应着一条龙,其他的龙看一眼,便可知道这个印记是不是自己要找的。
很久很久以前,墨问也是这样找到了李冼,记住了他,待到十六年后他继位登基之时,来到他身侧,一直守护他到离位为止。
所以……其实在李冼刚刚出生的时候,墨问就已经见过他了,而且还私自……当然,这个小小的秘密,他以前没有说,以后……大概也不会说吧……
李冼又唤他:“墨问?”
“没什么。”墨问把一切疑虑又吞回了肚子,他不想去问为什么这个帝王印记会出现在李冼大哥的儿子身上,或者说……他不太敢问。
“小冼,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我们不是才来吗,为什么就想回去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墨问表qíng有些不自然,“也不是……只是随便问问。多呆一会儿也没关系。”
“哦……”李冼转了转眼珠,并没有戳穿他,轻轻勾起嘴角,“那我们gān脆明天再走吧?”
“……小冼!”
“哎呀,好嘛好嘛!”他踮起脚尖揽住墨问的脖子,“我知道你想gān什么。”
“我想gān什么?”
他眨巴着眼睛:“你想给我看一样东西对不对?”他十分得意地看着墨问吃惊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他唇边,不让他说话,继续道,“那样东西,就放在我卧房屏风的后面。”
墨问:“……”
“你昨天晚上偷偷放的,本想今天我醒来自己看到,结果大嫂突然临盆,打乱了你的计划。我说的对不对?”
墨问竟然一时语塞,“你……你怎么知道?!”
“哼。你真的当我是瞎子啊?那么大个东西放那里我能看不到?”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装看不见?”李冼撇撇嘴,“你不是想给我个惊喜吗,我要配合你啊,我当然要装作刚刚才发现的样子。我本来想等回去再配合你的,谁知道你这么心急,我只好现在说了。”
墨问又语塞了。
“现在安心了没有?今天,本来就是要呆在我大哥家的,何况还有这么重要的事qíng,我们得晚一点再走。你送我的礼物,我们回去再看,好不好?”
“……好。”
李冼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道:“小墨真乖。”
“……?”
墨问有些懵,看着李冼跑去找三哥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像……有哪里不对?
☆、22
“咴儿……咴儿……”
李冶送来的那匹半大马驹在马厩里不安分地挣扎,却也没法挣脱绳子,只能发出几声嘶鸣表示自己的不满。
――李冼从建王府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自己这几个哥哥送自己的生辰礼物。
“陛下,”马官立在一旁,提醒道,“这马……xing子实在古怪,折腾了一天才安静些,陛下还是不要离得太近了,小心它bào起伤人。”
“无妨,马驹而已。”李冼倒是并不怎么害怕,反正有墨问在,区区一匹马还不至于伤了他。“这马儿也倒是稀罕,什么品种,我竟然没有见过。”
那马驹看上去不过两岁左右,却已然显露出与众不同,通体毛色漆黑如墨,周身却伴以赤红花纹,被夕阳一照好似火焰流动,四蹄一动又宛如踏火而走,着实罕见。
“抱月乌骓我见过,可那蹄是白的,这个……到底是什么马?”
“呃……陛下,实不相瞒,毓王殿下也不知此马是什么品种,说是偶然在一有缘人手中所得,又加之此马实在xing烈难驯,这才……”
“我这个三哥,”李冼笑得无奈,“明明知道我也不擅长骑马,还偏偏送这么一匹给我,不是明摆着给我出难题么。”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马驹立刻警觉地转向他,鼻中喷气,像是在告诫他不要靠近。
“真是可怜,”李冼伸手试图触摸马儿的头,却被它敏捷地避开了,“这样拴着多难受,gān脆放出来吧。”
“陛下?!”马官被吓了一跳,“这可万万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李冼像是打定了主意,余光悄悄扫到身侧的墨问,对马官道,“把门打开。”
“陛下!”
“打开吧。”
“……是。”
马官硬着头皮打开了马厩的门,解开拴马的绳索,然后连退数步,立在一边。
马儿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还犹豫了几秒才从马厩中踏出,充满敌意地叉开四蹄,鼻子里不断喷着气,似乎十分bào躁。
墨问不知道李冼要gān什么,想要把他护在身后,却被拒绝,李冼就那么看着马,马儿也那么看着他,一人一马对视了足足数分钟。
说也奇怪,那马儿不但不跑,反到还跟人对视,马官也看得惊叹连连。然而突然,马驹后蹄在地上一刨一踏,嘶鸣一声,直扬起前身踏将而来。
“陛下小心!”
李冼挑了挑眉,并没有闪躲,因为马儿根本就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冲着墨问。
墨问略一颦眉,闪身避过,他也不明白这马儿为什么要冲自己而来,他是龙,他身上的威压足以让一切动物胆寒,然而……他又是一个侧身,躲开第二次攻击。
马儿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不依不饶地冲向墨问。李冼在一边,歪着头道:“墨问,它跟你有仇吗?”
“我怎么知道!”
墨问被纠缠得有些烦躁,却又不能真的出手伤了它,只能一味闪躲,就这么一来二去,马驹也终于累了,安静下来,站在原地气喘吁吁。
李冼趁机接近了它,大概也是太累了,它居然没有立刻跳开,李冼更进一步地伸出手,轻轻触摸它的脸颊,马儿看着他,打了个响鼻,喷了他一下。
李冼的袖子被喷上一点水气,却并没有因此收手,而是继续安抚它,给它理顺鬃毛,又轻轻拍击它的背部,马儿居然出奇地始终没有反抗。
片刻之后,李冼终于成功收服了这匹马,却并没有着急去骑,问马官道:“它可有名字?”
“回陛下,还不曾取。”
“我看它如此与众不同,超脱凡尘,如此……便叫它非尘吧。”
“好名字。”
李冼把马驹关回马厩,给它添了一些糙料和水,让马官好生看管,一回头,看见墨问正大步流星朝寝宫走去,赶忙小跑去追,一直追到寝宫门口才拉住他的胳膊,喘气道:“墨、墨问!你慢点!”
墨问停下脚步,却并未作声。
“你gān嘛!走那么快……追都追不上……”
“为什么不肯先看我的礼物?”
李冼有些吃惊地张了张口,“什……什么……”
“为什么不肯先看我的?一定要先看他们的?”
“哈?”李冼站到他面前,仰头看他,“你就因为这个生气?”
“……我没生气。”
“那你这是……吃醋了?”
墨问咬着牙:“才不是!”
“哎呀好了好了嘛,”李冼去摇他的胳膊,“好小墨,我错了,可是,好东西都是要留到最后再看的,你说是不是?”
墨问似乎无法反驳,哼了一声,拉着李冼走回卧房,绕到屏风后面,取下了遮住架子的锦缎。
李冼知道这是他送的礼物,却并未揭开,也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现在才发现原来架子上摆着的是一张弓,弓身暗褐,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看上去似乎挺沉的样子,拿起来却发觉不轻不重,很是趁手。
他把玩着弓,道:“墨问,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我?”
“这不是普通的弓,”墨问在弓弦上按了一按,“这弦是用龙筋做的。”
“龙筋?……不是你的筋吧?”
“……不是。”墨问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这个,也给你。”
“这是……s?”李冼把它套在右手拇指上,大小刚好,“好像是骨s?”
“嗯。”
“你别告诉我……是龙骨?”
“……嗯。”
李冼突然开始在墨问身上胡乱地到处摸,墨问头皮一炸,“你gān嘛?!”
“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少跟筋少块骨头。”
墨问抓住他两只胳膊,叹气道:“真的不是用我的筋骨做的,我还没有蠢到那种程度。”
“我看你有。”李冼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遍,就差把衣服扒下来了,“真的不是?”
“不是!”
“好吧,姑且信你。你可不要骗我,用你身上的东西做的弓,我可不敢用。”他用骨s抵在弓弦上,试着拉了一下,“那你倒是说说,这龙筋做的弓弦,和普通的弓弦有什么区别?”
“区别当然是有的,”墨问好像一直在等他问这个,道,“这龙筋上灌注了法力,不需要很大的力气便可以开弓she箭,适合你用。”
“那这样说,岂不是有了这张弓,便能百发百中了?”
“那倒不是。它只能让你少用力气,却并不能增加准头,要百发百中,还是要看she箭人的本事。”
他顿时失望了,“那有什么用嘛!我又不会she箭。”
“我可以教你。”
李冼诧异地看着他,“你教我she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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