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走读书这条路,说不定能过得比现在更好。
他qiáng忍着心中的怨愤,向周围的商贩打听了一下,终于打听了新进京的那一队商队,他们包下的摊位倒是不少,有很多他见也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可是他又怎么舍得买,娘不舍得用那金guī,他也不舍得。
他在几个摊位之间来回看了看,终于找到卖香囊材料的,各种花瓣也有不少,他问了问那商人:“有昙花吗?”
“昙花?你要花瓣吗?还是种子?”
“花瓣。”
“有的有的,”商人拿起一包风gān的昙花花瓣,“喏,给你,是用来做香囊的吧?放心吧,我们的花瓣都经过特殊处理,香味能保持得更久,小伙子喜欢就拿去,做好了送给心仪的姑娘,保证好使。”
谢言gān笑了两声,道:“多少钱?”
“二十文。”
“……那么贵。”他皱了皱眉,自己一共才带了十五枚铜钱,竟是连这一包花瓣都买不起,心中烦闷更甚,“十文,卖不卖?”
那商贩见他一下子便砍掉一半的价钱,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不是……这位客官,这二十文不贵了,这么大一包,能做好多香囊了。”
“十文。”
“……得得得,咱们各退一半,十五文,十五文总行了吧?”
“十文就十文,卖是不卖?”
“我说你这人怎么……”商贩无语了半晌,道,“这位客官,这么跟您说吧,我们商队根本不差您这几文钱,我们来京城就卖个口碑,不信您去别的摊位问问,哪有比我们卖的更便宜的?您要是能找出来,我们给您补差价。”他把那包花瓣递给谢言,“顾客至上,您说十文,就十文,您拿好。”
谢言看了看那花瓣,却没接,又看了看那商人,突然道:“我也不差你这点东西,你爱卖给谁卖给谁去,我不要了。”说完转身就走。
“……你!”那商贩差点被他气个半死,忍不住骂道,“你他妈有病吧?你是来砸场子的吧?!看你这个穷酸书生样,买不起就别买!别làng费我时间!”
“怎么说话呢!”旁边走过来一个体态偏胖的中年男人,“那是客人,我没教过你怎么跟客人说话?”
“不是,老爷,不是我不客气,您给评评理,这小子要买东西,咱们定价二十文,他非要十文买,那我说十文就十文,反正咱也不差这点钱是不。十文给他了,他又不要了,甩脸就走,您说他这是诚心要买吗?我看他是存心来找茬的吧!”
“行了!”男人打断他,“十文不要你就送给他好了,不就是十文钱吗?瞎吵吵什么,你以为人人都跟我们似的?穷人家的孩子你就体谅他一些,看看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话,还想不想gān了!”
“……老爷,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男人拿起那包花瓣,走到谢言面前,道:“小兄弟,我们商队的人啊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他刚才唐突了你,你别往心里去,当做补偿……这花瓣,就送给你吧。哎还有,你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一折卖给你。”
“呵……”谢言冷笑了两声,突然抬手把那花瓣打落在地,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施、舍!”
“……你!”
“老爷!您看看他!根本不是我态度不好,他根本就是来找茬的!”
旁边已经有了一些围观的群众,有几个看不过眼的劝道:“小兄弟你这是何苦呢?人家商队千里迢迢来京城也不容易,何况人家也给你道歉了,都免费送给你了,你就收了吧?和气生财你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为这点事生气不值当啊。”
人群的议论像苍蝇似的在谢言耳边嗡嗡,他心里的火气被越燃越旺,一步步走近那中年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为什么?”
“什、什么为什么?小兄弟你要gān嘛?你冷静,冷静啊!”
“为什么世上会有你们这些人!”他突然大步上前,一手掐住男人的脖子,一手从边上买水果的摊位上抄起一把刀,怒道,“为什么会有你们这些富人!为什么偏偏你们是富人!而我就要当穷人!”
“你在gān什么!把刀放下!小兄弟你把刀放下!”
人群中也一片慌乱,劝慰的,逃散的,看热闹的,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凭什么啊?啊?!”谢言把刀抵在他脖子上,“告诉你,我不需要施舍!收起你们那恶心的同qíng心!什么公平,什么道义,全都是假的!假的!你们有钱,你们可以买试题,你们有钱你们可以抹杀别人的辛苦!我不服气啊,我不服气!”
他瞪着双眼,眼眶通红几乎是疯了,“你们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不要啊!”
人群中发出惊呼声,有几个胆小的女子甚至被吓晕了过去,谢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中的刀掉在地上,刀刃上尽是刺目的鲜血。而那中年男人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身体慢慢滑倒了下去。
“我……我……”
“发生什么事了!”附近的禁军发现骚乱终于赶了过来,谢言突然醒悟过来似的,拔腿就跑。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快抓凶手啊!抓凶手别让他跑了!”
“站住!别跑!站住!”
“封闭城门――”
谢言坐在一辆马车上,向后望去,远远看见那缓缓关闭的城门,舒了一口气。
这大概……是他凭生跑得最快的一次了。
喉咙里有着因为过度快跑激起的腥甜,他咽下去,对车夫道:“再快点。”
“您这到底是要去哪啊?还有……您这身上……怎么还有血啊?别是……”
“别多问。”谢言皱了皱眉,摸了摸怀里的金guī,有了一些安全感,“有仇家在追杀我,官府正在抓他们,没看见城门都关了么。”
“哦……这样。您身上这么多血,怕是伤得不轻吧?要不要去看个大夫?别耽搁了。”
“不必了,快走,我怕他们还有人,要是没被抓住跑出来,我就惨了。”
“知道了。驾!”
洛知天死了。
李冼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父亲,他确实让禁军留意打着洛字商号的商队,却没想到……洛家并没有打商号。
他还没搞清楚为什么洛知天进了京没有第一时间来找父亲,但现在不争的事实是,洛知天已经死了。
而且杀他的,是谢言。
谢言,又为什么会杀人?只是因为一点争执?他跟洛知天,应该无怨无仇才对。
“小冼,”墨问把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喝杯茶压压惊,你最喜欢的龙井。”
“……谢谢。”
李冼喝了口热茶,却是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想了想,对身边的太监道:“去把张厉张申给朕传来。”
“是。”
两人很快进了宫,跪到李冼面前,李冼道:“西市杀人一案,你们可知道了?”
“回陛下,臣等已经知晓了。”
“这个案子……应该绝没有表明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朕不相信,一个能考到传胪的人,会因为一点小小的口角起刀杀人。”他顿了顿,“这案子也不用别人了,就由你们刑部和大理寺一起查吧,记住,朕不仅要你们抓到凶手,还要知道整个事件的原委始末,你们听明白了么?”
“请陛下放心,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
张厉张申一出了大殿,便在殿前台阶上争了起来,一个道:“我说兄长,这个案子你们刑部还是别cha手了,我们大理寺,绝对办得妥妥的。”
另一个道:“你拉倒吧,这么一个破案子还用得着你们大理寺,我们刑部足够了,你呀,还是回家歇着去吧!”
原来这两人竟是一家人,虽不是亲的,确是关系很好的堂兄弟,均对刑事这方面有着超出常人的天赋,一个进了刑部,一个则进了大理寺。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陛下都说了这个案子不简单,怎么能是破案子呢,还是jiāo给弟弟我吧。”
“不行不行,你们大理寺爱gān嘛gān嘛去,这个案子我查定了,给我三天,三天我就能把那凶手抓回来。”
“大哥你这就不给面子了,你还三天,我大理寺两天就能搞定!”
“这可是你说的,两天搞不定你请我喝酒!”
“请就请!咱们还就打个赌,看谁能先把凶手抓回来,输的请一个月酒钱!”
“赌!这次咱俩谁都别帮谁,看谁快!”
“走着?”
“走着!”
然而,他们兄弟两个谁都没想到……
这凶手……竟然一抓就是三年。
☆、38[入前必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卷食用须知】
下卷nüènüènüè,剧qíng推进会加快,主角xing格变化较大。
后期会有小受被qj(不是lj)的剧qíng,受不了的请注意闪避...
保证he。
三年后。
大胤历二百四十年,建安七年chūn,四月十四,雨。
“四叔!四叔!她欺负我!”
三岁的小逸尘被同样三岁的小念清追着,在御龙殿的大殿里奔跑,一gān宫女太监都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生怕他们摔了。
逸尘一路跑进御书房,扑进李冼怀里,眼泪汪汪道:“四叔,她欺负我!”
李冼摸了摸他的脑,道,“她是你妹妹,怎么会欺负你?”
“她抢我的糖!”
念清反驳道:“我才没有抢他的糖!那本来就是我的!我的!”
“你就有!”
“没有没有没有!”
“好了好了,”李冼无奈道,“四叔这有的是糖,都给你们,不要抢了好不好?”
“真的吗?可是爹爹不让我们吃很多糖。”
李冼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糖,分给他们一人一半,刮了刮念清的鼻尖,“那就不要告诉你爹爹。还有啊,以后记得,没有外人叫四叔,有外人要叫皇上,听懂了么?”
“嗯!”念清用力点头,“念清记住了!四叔最好了!念清最喜欢四叔!”
“四叔也喜欢你们。”
“哼!”逸尘嘟起小嘴,“四叔明明更喜欢我!”
“你胡说!明明喜欢我!”
“是我是我是我!”
“才不是你!你讨厌讨厌讨厌!”
李冼看着两个又开始追逐打闹的孩子,无奈地笑了笑,拿起一颗糖,剥开,塞进自己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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