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戏游龙_漠月晚烟【完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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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凤戏游龙
作者:漠月晚烟
文案
正经版文案:
与美人相逢于丧仪,肃亲王世子觉得不是一般的晦气,方信人间有美中不足。
粉墨登场一出戏,传唱非是我悲喜。
山河锦绣,纨绔风流,独取眼前足矣。

不正经版文案:
世子爷:怎样才能再次得见丧仪所遇之人?
秦晚之:杀个人再办次丧仪?
世子爷:……
秦晚之:哦,其实你也可以来听我唱戏。


伶人(伪)和世子相(liao)识(sao)的爱qíng故事。

p.s.本文是个正剧,不是鬼故事也不是悬疑小说。
走剧qíng流,原则上不太甜也不太nüè,cp间散发着互相调戏的闷骚和明骚气息。

顺逆CP的细节问题属于官方盖章的不可描述,重点部分一律拉灯,不重点的部分只有脖子以上,所以怎么开心怎么脑补。
作者自己的设想是……互攻……触雷可绕道。

内容标签: 三教九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风、李明远 ┃ 配角:不是主角的都是配角(废话!)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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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晋朝天顺十年,天下安宁,烽火皆熄,海晏河清。
入夜了的京城,车水马龙依旧。
玉辇宝盖,朱城玉道,公子王侯。
夜晚的街市热闹,火树银花高高的台子;街边的jiāo窗上是合欢花风流温软的图案;双阙楼上的屋脊奢华如凤凰垂了双翼;画阁高楼,雕栏玉砌,倚栏而唱的声调皆是袅袅婉转的缠绵……
整座都城乃至天下都是这样一副懒洋洋的盛世太平之景,一词艳曲足以粉饰。
风乍起,chuī皱了那一池chūn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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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亲王世子李明远第一次见到京城“四大名伶”之首的秦晚之,是在一场丧葬大礼上。
世子爷顶着一张黑云压城、仿佛随时都要准备跟人卷街骂娘的脸,身后跟着一群战战兢兢活像牙疼了八百年的小厮们,气势汹汹地闷声儿往那放眼望去满目哀肃宅子里走。
时候儿赶了巧儿,就这么着跟秦晚之走了个脸儿对脸儿。
就打了这一个照面,却让李世子从此记住了秦风。
俗话说,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
这听过的人倒是多,但很少有人知道这原本不是句好话,意思也糙,带着市井无赖、无知妇人特有的三八碎嘴和品头论足。
李世子看到秦晚之时,却突然在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下意识把它套在了秦风身上,这一套可不得了,因为他惊讶地发现,还没有见过哪个男的“一身孝”穿的比秦风好看。
彼时秦风是来吊丧的,一身素白的长衣,非是绸缎,非是绫罗,却依旧贵气。他一头如瀑漆黑的长发规规矩矩挽在一边,端正且不施脂粉的面容间有着合乎场合的肃穆表qíng,灰纱蒙了面一般,却依然掩不住其人原本的容色倾城。
他身材瘦削,背脊肩膀却是挺直的,一身脊梁骨足够顶住山河日月。这副尊容,乍一看何止不像个伶人,怕是市井小民、小门小户家里养出来的孩子,也修炼不出他这般独行特立的风致无双。
他一身优雅的慵懒,一双桃花眼,一双传qíng眉,举手投足之间是浑然天成的潇洒,倒更像个钟鸣鼎食之家的富贵公子。
两人对望一眼,李明远一愣,秦风一笑。
就这一愣一笑的功夫儿,秦风与他擦肩而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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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字晚之,又号碎玉轩主人,都城首府梨园行里的名角儿,戏园子里敬称他一声“秦老板”,京城则都叫他“秦九爷”。
别看旁人称呼的尊敬,秦风的年纪并不大,今年不过二十有一,比肃亲王世子李明远还小了三岁。
坊间相传他三岁学艺十岁登台,十五岁在吴越演出,独挑大梁唱响了一段儿《玉堂chūn》,就此唱出了满堂彩。
――然而这都是传言,不在京城的事儿,大家伙儿只听过没见过。
只知道,如今这位秦九爷红出了名堂,脾气却大了,想听他一出儿戏,难上加难。
这位声名赫赫的“秦老板”,李明远自然是听说过的,只不过他平日里不大往戏园子钻,倒是他老子肃亲王一向爱热闹。
王府里唱堂会请来的名伶,到他这世子爷眼前,哪怕是红透四九城里出名的角儿,也最多是能听上一两句腔调儿的存在,而至于唱戏的人模样是圆是扁,这从前,可不在李明远的关心范围内。
一团粉墨铅华浓重的脸,连真实模样都看不清,以前李明远一想就觉得没趣儿,只觉得那厚重如墙面腻子的底下颇有可能是张坑坑洼洼的脸,一琢磨都能感觉到丑的辣眼睛。
直到方才,李明远一张□□脸被秦晚之那双桃花眼闪的怔了一怔,百转千回的心眼儿如雨后chūn笋一样冒得噼里啪啦。
然而世子爷这点儿小心思刚冒了个尖儿,还没来得及动,就被宅院里哭爹喊娘唢呐叽歪的号丧声煞了风景。
李明远晦气地“啧”了一声,不得不在家丁小厮期期艾艾的呼声中回过神儿,嘬着牙花子硬着头皮走过去了。
若不是他今日被bī无奈赶着来了结一段糟心事儿,京城里条条大路,世子爷和秦老板断不会走到同一条上来。
丧仪素哀,满眼惨白,从里到外从声到形地透着一股子死亡的衰败。
李明远木着脸给死者上了一炷香,哼都没哼一声就躲到一边儿去了。
彼年世子爷正因为这丧仪吃了个大鳖,正在气闷,形象气质也不怎么显好儿,以往风流倜傥潇洒英俊的脸上,接连几个月都是一脸茼蒿色,加上羊ròu片儿煮开了清汤麻油就能凑一顿铜炉火锅,乍一看去,那叫一个柳绿灯红。
那实在是个不吉利的场合儿。
后来,李明远自个儿回忆起来,都觉得不是个滋味儿,李明远暗自把自己和秦风那副步若莲花、玉骨冰肌的姿态一比,世子爷只觉得硬生生被这位秦九爷比进了淖泥里,心qíng顿时更和了这葬礼的景儿。
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可是初遇得如此糟糕,李明远方信那人间总有美中不足。
非是无心,只是空被前缘误。
那也没办法,见天儿闭着眼睛打着瞌睡排命格儿的老天爷偏就给他排了这么一出儿锣鼓喧天的大戏,他千般不愿万般不甘也得照着本子演下去。

☆、第2章

世子爷的憋屈,得从半年前京城里出的一桩奇案说起。
说是奇案,个中细节也是逃不过jī毛蒜皮与家长里短,千回百转的,竟然和肃亲王世子李明远扯上了关系。
这事儿说来话长,案发地,是京城里一个久负盛名的戏楼子。
由来车马喧的帝王之地,城西之所,有个戏楼子叫正乙祠。
名字听着像个庙,实际上本来也就是个庙。
前朝时,这地方传说还是个寺院,里面据说像模像样地供了神灵,至于供奉的是那“五斗米道”张道陵,还是那银鞭黑虎的赵公明?
鬼才知道。
民间供神的规矩一向荒唐,有个泥疙瘩就当它是菩萨,心胸何止一个宽广,本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原则,擅自跨越了神灵界局限又短视的宗/教归属,人为地、不由分说地把他们统称为“大仙儿”。
是以,这破庙里原本供奉的是谁,如今已经不可考。
到了晋朝初年,此地白占着城西最热闹的地界儿,却香火全无,破败的厉害。
荒庙里原本结实的房梁木被附近的住家儿扒走盖了屋,成块巨大的石砖墙被抽走垒了灶台,原本藏在屋檐下的泥巴神像没了遮挡,被经年累月的大雨冲的没了形儿,全无神像的威仪,实实在在的诠释了什么叫落魄的凤凰不如jī。
正乙祠这一亩三分地儿,任凭风chuī雨打,只剩下一个供神的泥台子屹立京西岿然不动。
这破地方,一无房梁屋脊,二无雕梁画栋,乞丐借宿都要慨叹此地何其破烂,小孩儿捉迷藏都嫌此地何等光秃,久而久之,这地方旧光景里的破事儿在碎嘴子闲嗑牙的小老百姓传久了,变成了轰轰烈烈催人尿下的神鬼传说。其间什么“夜叉索命”啊,“无常拿人”啊,“某鬼睡了仙女被关在此地刷茅坑”啊等等带着丰富想像的故事不一而足。
于是这本来就没人爱来的地方,变本加厉的没人来。
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贩夫走卒撒尿都不爱找的烂墙根儿,后来竟成了四九城里红极一时风头无两的风月场,富豪公子哥儿们排着队的要给这儿送钱,谁拦着跟谁急。
俗话说,经商不懂行,瞎子撞南墙。
可这庸俗的尘世,还偏偏有那财大气粗又撞了南墙不知道回头的瞎子――一个从浙江来京城倒腾生意的商人,鬼使神差地一眼看中了这块地方,中了邪一样不顾旁人劝阻非要买下来,惊的隔壁老头直呼他是鬼上身,对着那台子连念阿弥陀佛――丝毫不顾这地方原本供的也许是道家的神,根本听不懂那佛家的号。
也不知道那浙商是怎么运作的,没过几天,消息传来,这地,竟然真就叫这位富商买成了!期间,这位究竟收获了百姓多少“人傻钱多”式的真诚关心,实在不得而知。
此商人对此也不生气,他深信此地是个聚财的好地方,一拍茶案一跺脚,留着那泥台子,以之为中心,三面环楼,两旁设楼梯,平地起了个二层的小楼,建成了一个戏楼会馆,专门招待贵客在此看戏。
这戏楼子坐北朝南,北、东、西三面皆设楼座儿,二层加上披檐,戏台子上木雕花罩,室内绣盏雕栏,无不奢华,随着众多名角儿在此亮相登台,名声毫不意外传的更响。
此处一到夜晚,风流人物云集,达官显贵齐聚,名流豪富趋之若鹜。
没过几年,正乙祠戏楼已经从一个单纯的招待会馆演化成为权贵聚会之地,从一个破落庙摇身一变,成了京中名噪一时的风月地,至今日不衰,竟有越来越红火之势。
当年那嘲笑商人“人傻钱多”的小民们,被结结实实地打了脸,只能悄没声儿地找没人的地界儿去咬牙消化“脸疼”,只恨自己不是发大财的命,更兼有眼无珠。
有戏楼就得有戏班子,不然你让达官贵人们自己唱戏自己听?
晋朝以前,大多戏班子都是从不专门呆在一处的。
伶人生活奔波,俯仰东西,连阅数州,最终老于歧路,简直是宿命。
路途上的肩挑车载,水路流船,这等辛苦暂且不提,途中若是遇到特殊qíng况,往往不能准时登台,反而平白砸了自己的招牌买卖。
这种事儿,在正乙祠戏楼里,是万万不能发生的。
当初那浙商建这正乙祠时,专为在京城宴请显贵为自己经营往来铺路所用,权贵要看戏找乐子的时候,你这做东的人张口说“抱歉大人,戏班子在路上还没赶到呢”――这简直是灯蛾扑火、惹焰烧身式的玩了命作,不用等到明天,今儿个你就不用在京城讨生活了,卷上你的铺盖卷儿,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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