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亭,不如我们打赌,谁钓的鱼多,谁就要请对方在香满楼里吃一顿饭,如何?」龙锡放了钩儿,嘴也不肯闲着,变着花样的和左雁亭闲聊。
「你消停点儿吧,王爷是什么身份?难道还想着香满楼的一顿饭?我可是出不起那些银子。别凑过来,把我的鱼吓跑了你会负责吗?」
两人就这样一边斗嘴一边看着水面。他们身后的那些下人们一个个看得眼睛都直了,暗道真是天下奇闻了,王爷什么时候对别人会这么容忍的,啧啧,被人说了还一脸笑意呢。啧啧,qíng网啊,果然是什么样的人都逃不过。
一下午悠闲时光转眼过去,夕阳下山的时候,两人都有收获,左雁亭钓了几尾一尺来长的鲤鱼桂鱼。龙锡就更了不得,栓了ròu块的鱼钩果真钓上三尾二三十斤重的大鱼,桶里装不下,在船上直扑腾。
左雁亭心善,看见那大鱼在甲板上翻滚,就觉心有不忍,叹气道:「何苦来,不知经过多少年月才长到这么大,王爷,我们又不是没有鱼吃,你和我这桶里的鱼也就尽够了,何苦还要多伤xing命?」
龙锡知道左雁亭是信佛的,平日里也经常去白云寺进香。因笑道:「既如此,便替你积点功德,把这些鱼都放了吧,只留这条最大的,不但咱们吃,也要给父皇母妃进一些去,也不辜负了他们赐下这两根鱼竿。众生平等,那大鱼就如老人,反正活的岁月够长了,以它一命换了这些小鱼生机,这买卖稳赚不亏的。」
一边说着,就将那桶里的鱼全都倒进了湖水里。左雁亭没想到他真能这样做,尤其听到他说为自己积点德,不知为什么,心就颤了一下。待听到后来,又忍不住笑,摇头道:「什么稳赚不亏,你难道是商人吗?也不怕低了自己的身份。」
龙锡看上去十分高兴,让小厮们在后面抬着鱼,他和左雁亭在前边走着,只听后面那些人又议论起来。不过这一回的话他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自己平日钓上一只虾都不舍得放过,还要煮了吃,如今那么多鱼说放就放?好吧,就算这话让雁亭听了或许会有点感动,但至于就把他说的那般小气吗?连只虾都不放过,切!
一边想着,就忍不住回过头狠狠瞪了那些越说越兴奋的仆人们一眼,意思是让他们收敛收敛。待回过头来,只见左雁亭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龙锡也不知怎么了,从来都是厚比城墙的面皮竟然红了一红,偏又要装出色厉内荏的样子,咳了两声道:「看……看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现在你觉得,你这些下人们是应该管教管教了吧?」左雁亭呵呵一笑,只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说。脚步轻快的往前走着,比起刚进府时那恨不得去死的心qíng,此时他已经放松多了。
「高兴,我让你高兴,哼,看今晚我在chuáng上怎么把你吃gān抹净。」龙锡自觉丢了面子,只好咬牙在左雁亭背后自言自语,想到今晚就可以和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再一次翻云覆雨,心qíng不由得又高兴起来,嘴里甚至哼上了小曲儿。
红烛高照,轻纱帐内chūn色浓郁,销魂的呻吟声从戌时末起一直持续到现在,就没有断过。
两个丫鬟在外间,偶尔探身看一眼内室。两人在一处做着针线,间或闲聊几句。
「不是我说,咱们王爷可也太不知道怜惜左公子了,只当谁都像他那样壮实,又有功夫吗?啧啧,也不知道左公子能否撑得过去今晚。」一个叫秋萍的丫鬟停下手中针线,叹了一声。
她们是在最外间,关了几重门,其实是听不见什么声音的。也只能从门格子中窥探一下内间的chuáng帐是否掀开,以此来判断王爷需不需要人伺候罢了。
另一个叫做锦娘的丫鬟便笑道:「你cao的是哪门子心?王爷难道不知道轻重?不过是遇上这左公子,便食髓知味,谁知对方去了几日,把他憋了阵子而已,此时自是qíng浓。论理这种话我们也不该出口,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针线吧。」
「你说,咱们王爷真就认定了这左公子不成?」秋萍拿起针线,嘴上却没停:「皇上和娘娘也不能由着他这么胡来啊。」
「这世间的事qíng哪能说得准呢?据我说,皇上那里倒没什么,只是咱们娘娘刚烈,未必能甘心呢。不过我们是下人,还是少议论些主人吧,何况娘娘是宫里的妃子,咱们谨慎一些没有错。」
「怕什么,左右又不会有人听去。此时王爷在做这种事,只怕就连影卫们也是远远的躲开了。」秋萍咯咯的笑,不过却不再言语了。
锦娘抬头又向里间望了望,悄悄叹了口气,也低下头继续绣花。
熏香袅袅燃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秋萍都忍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锦娘也是迷迷糊糊的,方听到一阵脚步声响,接着门被打开。
锦娘连忙站起,只看了一眼便跪下去,柔声道:「王爷,奴婢在这里伺候着呢,请问王爷有什么吩咐?」
龙锡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这都后半夜了,倒难为你们。也罢,你出去叫起两个小厮,吩咐他们烧桶热水抬进来,手脚麻利着点儿。」
锦娘连忙答应了。这里秋萍也醒过来,连忙将之前放在食盒里的点心茶水都取出来,正要往里送,就被龙锡拦住,听他小声道:「给我吧,雁亭这会儿正害羞呢,若知道外面有人,说不准能起来揍我。」
他这是一句笑言,但其中的宠溺意味却是浓厚。秋萍也是玲珑心肝,如何能不心领神会。知道日后这左雁亭在王府里的地位是稳稳的了。
左雁亭正懒懒躺在chuáng上。今夜龙锡还是那么疯狂,要了他好几回,期间几度害他险些昏死过去,总算他尚有良知,没有bàonüè到底,方保了自己一线清明。然而这种羞人事qíng,他真觉得还是昏死过去比较好。
汗水出得太多,和身上那些脏东西混在一起,让左雁亭十分不舒服。肚子也饿了,忽见龙锡从外面拿来些点心,挑了一块送进他嘴里,又道:「我和她们说了,让小厮送桶热水过来。今儿夜深了,咱们就不必去那温泉池,省得着凉。」
左雁亭无奈,也只得应了,只盼着热水赶紧送过来。好在没让他多等,很快,就有两个小厮抬了大木桶过来,放在外间地上,接着秋萍指挥小厮们移来八扇的屏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悄悄关上房门。
龙锡这才把左雁亭从被窝里抱出来,放到大木桶里,帮着他擦洗身子。一边笑问他道:「如何娘子?我服侍得你舒服吗?」
左雁亭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答话。然而下一刻,胸膛上的红樱便被掐了一下,他回过头怒瞪着龙锡,小声叫道:「不许叫我娘子,谁要这娘娘腔的称呼?」
「行行,都依你。」龙锡此时身心舒畅,而左雁亭却是累得半死,自然要好好安慰一下爱人。
却不料左雁亭冷笑一声,冷冷道:「都依我?这话倒是冠冕堂皇,不过你贵为王爷,一诺不值千金也值百金,可别轻易许了,小心将来食言而肥。」
「瞧你这话说的。本王向来是一诺千金。雁亭你说,我可有在你面前毁诺的时候?倒是你自己,哼,明明说好住几天就回来,结果真等本王派人叫你,却推三阻四的。」
左雁亭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立即转过身子,怒气冲冲道:「什么派人,分明是那人一直跟着我,替你传话罢了。还派人。王爷,你若真的对我好,什么都依我,你便别让那人跟在我身后,难道我是牲畜吗?还是你的奴隶?所以你生怕我逃了?」
龙锡意味深长的看了左雁亭一眼,掬起一捧水洒在他乌亮的发丝上,慢慢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难道你心里有什么打算?」
左雁亭心中一紧,面上却是丝毫不肯露出异态,恨恨道:「打算?我倒是有打算,只是你能让我实现吗?王爷,你不要太高估我了,我不过是一介糙民,就算想逃跑,又能逃到哪里去?便逃到天涯海角,还能逃得过你的势力吗?更何况还有我的亲人族人,我又岂会抛下他们?」
龙锡邪邪一笑,自通道:「这倒是。你便带着家眷要跑,本王也不怕。总是能追得上你的,俗话说的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嘛。」
左雁亭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恨极的神色,咬牙道:「既然这样,你还怕什么?还派人跟着我,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若对我是真心的,便趁早不要这样紧迫盯着我,不然我……我一生也不会喜欢你。」
「难道我若撤了那些监视你的人,雁亭这一生还有可能会喜欢我吗?」龙锡是什么人,怎么会不懂得打蛇随棍上的道理。
左雁亭垂下头,咬着嘴唇,努力了半天,却仍是说不出违心之言,只好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的,但……但天长日久,你若不对我厌烦,总这样霸占着,你……你对我再好一些,又有……又有谁能说清楚后果呢?」
他心里都快呕死了,于是抬起头,恨恨看着龙锡道:「但若一开始你就对我不尊重,你……你就把我看成畜生奴隶一般,这一生……终这一生,我……我怎么可能还会对你生出喜欢之qíng……」
他忽然顿住了话头,惨笑一声,喃喃道:「是啊,我真傻,你是堂堂的王爷。你哪会真心对待什么人,陪你在chuáng上的,不就都是你的xing奴吗?我又怎么可能会例外?只不过别人都是处心积虑想做你的xing奴,而我是不qíng愿罢了,我……我真傻,王爷,你当我没说吧……」
左雁亭说到这里,心中就真的涌起了无数的伤感,一滴泪滑落眼角,他连忙抹去。这个动作也彻底击碎了龙锡的心防。
心疼的将左雁亭拥入怀中,他轻声道:「雁亭,别这样,我不派人跟踪你了还不行吗?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真的喜欢你,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你,上一次之所以做得那么过分,也只是因为见不到你,所以bào躁了。」
左雁亭一听他这么说,心中立刻泛起一股惊喜,但他qíng知这时候不能露出一丝破绽,于是连忙qiáng忍着嘴边笑意,qiáng忍着心中快要呕吐般的不适,把头靠在龙锡的胸膛上,轻声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愿意……你愿意将我当平常人相待?你不会派人跟踪我?」
「我是王爷,自然说到做到。只是我派人跟在你身后,却不只是为了跟踪,你一个书生,手无缚jī之力,我生怕你被坏人绑架或者伤害,所以才会派个影卫在暗中保护你的。」龙锡柔声解释,他的话让左雁亭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
「我……我不用你保护,哼……你……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左雁亭其实知道龙锡说的是真的,但这时候他不能不歪曲事实。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心,无论是感动还是怯懦,这都会影响他的逃离大计。他不要因为一时的心绪而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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