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春色之情难绝_梨花烟雨/梨花白【完结+番外】(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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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京城,走了十几里路也没遇到一个客栈,彼时天气已经渐渐黑了,圆月升在空中,洒下清辉一片。

  出乎意料的,段老太太并没有问儿子这是在做什么。这些天她仔细思量,也觉着金文侯府请儿子做先生这个理由有些牵qiáng,如今儿子又带着她仓皇离京,自然是有不得已的缘由,老太太是个最疼儿子的,自然不愿让他心痛为难,因此也就不肯开口相问。

  「车夫,找不到地方歇脚了吗?」段易书将身上唯一的一件大氅给老太太披上,他身上只有一件棉袍,在这样严寒的天气里,身体早已经凉透了,想到母亲偌大年纪,如何能受得了这风雪之苦,不由得越发焦急起来。

  「公子,我也没出过京,之前和你说在京里歇一夜,明儿早晨再出发,您偏不肯,到如今我也没办法了,过了前面那个山坡,我和马可也得好好儿歇歇,不然根本支撑不住。」

  车夫大声的回答,忽听从风中传来隐隐的马蹄声,他不由得迟疑向后看去,只见几匹神骏之极的大马转眼间便来到面前,一字排开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大……大爷,我们……我们车上可没什么值钱的……您……您老开恩啊。」

  车夫以为遇到了打劫的,「咕咚」一声滚下车来拼命磕头,车内的段易书听见动静不对,忙钻了出来,借着皎洁的月光,他清楚看见了为首人的面孔,身子不由得一软,就坐倒在马车上。

  「齐柏,你……你不要欺人太甚,皇上……」

  段易书握紧了拳头,回头看到母亲倚着马车壁睡着了,他这才重新撑起身子,站在马车上沉声对齐柏道。

  「我老哥的话对我没有用。」齐柏冷冷说完,马鞭子指向段易书:「我说过,你走出王府的大门,一定会后悔的。」

  「齐柏,你是大靖朝的皇子,这天下,是你齐家的天下,你竟然罔顾皇上的君威和国家律法,你……你算什么皇室子弟?像你这种混蛋,死后也没脸见你们齐家的列祖列宗……」

  恐惧和愤怒让段易书完全失去了理智,瞪着齐柏恨恨说完,却听他嗤笑一声,猛的跳下马来,森声道:「列祖列宗不认我,那就不认好了。我只知道,这辈子,我认准了你。」

  话音落,他猛然飞身过来,一把就抓起了段易书摁到自己马上,然后对身旁的齐鹏道:「按我之前说的,把老太太安排在庄子上。」

  「齐柏,你这个混蛋,你想做什么……」段易书拼命挣扎着,下一刻,脖子上被狠狠切了一下,让他的意识猛然就陷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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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过来,不是熟悉的chuáng帐和房间。yīn暗散发着霉味的房内,是入骨入髓的寒意。从腰部往下都是湿冷的,段易书低头一看,才知道那是齐腰深的凉水,想来这该是王府的水牢。

  双手被吊在梁上,只有脚尖能够触碰到水底的地面,这个姿势着实让人痛苦不堪,段易书勉qiáng动了一下,立刻从肩膀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苦,让他再也不敢稍动。

  大概是守在外面的人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探头进来看了一眼,冷笑道:「醒了?这水牢的滋味不好受吧?谁让你这书生太不知好歹,得罪谁不好?得罪我们家王爷,他的xing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真看着之前他对你好,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嘿嘿,现在怎么样?就受着吧,什么时候受不了了,愿意服软了,就和我说一声,我告诉咱们王爷,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吗?

  被吊在梁上的段易书无声笑了起来,他早就知道:那些素日里的脉脉温qíng,那些看似真心的关怀和体贴,不过是给一个玩具的抚慰罢了,如果玩具肯安守本分,陪着主人开心,等着慢慢被弃就好。一旦玩具有了自己的意识想要反抗,所有的温qíng和关怀就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对玩具的鞭笞和调教,他应该感谢齐柏还没有对他动手吗?

  「我娘呢?」没什么可牵挂的,哪怕就算是这样吊着,痛入心扉,也比自己被迫在chuáng第间像一个女人似的承欢好。现在段易书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高堂老母。虽然知道有皇上的命令在,齐柏应该不至于做出更过分的事qíng。

  「不知道,有心关心你娘,就早点儿服软吧,真是的,何苦自己受罪,还带累亲人。」那看守的人说完,见段易书闭上眼睛,不像是服软的样子,就哼了一声,将牢门关上,继续巡逻去了。

  牢房内一时间又陷入了黑暗,段易书觉得头脑有些昏沉,昨天路上就受了凉,这时候又在冰冷刺骨的凉水里泡着,他想自己大概又感染了风寒。

  耳边回想起当日齐柏bī着自己调理身体时喝补汤说的那些话:「你们书生啊,这身子骨就是太弱,chuī下风就能受寒,当日我在边关,大风雪里照样光着膀子拼命。赶紧喝下这补汤,喝了就能和我一样qiáng壮了,乖……」

  他忽然微笑起来,齐柏这个恶霸王爷虽然是混蛋到家,但有时候也的确有一点可爱,明明自己就比他大,他却是一副哄小孩儿的语气,让人又好笑又好气。但他有一点还真说对了,就是自己这个书生的身子,还真是禁不住折腾。

  头脑越发昏沉,脸颊上好像有些滚烫,段易书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闭上眼睛想睡,身体那些麻木的疼痛也抵挡不住睡神的侵袭,他心里告诉自己:睡一觉吧,睡一觉就不用承受这些痛苦了,好冷,好痛……不如死了的好……

  思绪慢慢沉进黑暗中,如同回到了小时候,满是绿荫的庭院,爹爹院子里哼哧哼哧的做着木匠活儿,母亲在屋里煮饭,自己则拿着一本书,靠着窗子大声朗读,那般美好的时光,是从他十岁以后就不再有的,好想多留一会儿,最好能够永远活在这样的时光里。

  第八章

  抓了段易书,安置好段老太太,齐柏当然是不敢面对老人家的,只好吩咐庄子上的下人好好周旋,务必要保证老太太的安全。

  别听他拿老太太威胁段易书要胁的欢,真让他狠下心来,他是万万不敢做的,真要是对老太太下手,不要说皇帝老哥会要了他的命,就连老天,也不会放过他。虽然他对段易书做下的这些事,让他已经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

  可是人抓回来了,齐柏却再也坐不住,在屋里来来回回折腾了两天,只把身边的丫环小厮仆人骂的一个都不敢近前,到最后他终于将齐鹏叫过来,恶狠狠问道:「姓段的在牢里已经关了两天吧?这两天没人给他送饭送水吧?」

  齐鹏连忙摇头表示没有。

  齐柏这才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你让清风明月过来,随我一起去牢中,如果他不肯签婚书,就别怪我把回雁楼那些手段都往他身上招呼。要是清风明月不能胜任,就给我去回雁楼请专门调教的人过来。听明白了吗?」

  「啊……啊啊啊……」齐鹏整个人都傻了,只会张着嘴发出无意义的音节,他以为齐柏把段易书抓回来,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折磨对方一个半死,没想到竟然是为了bī迫人家签婚书。

  「你那时候什么表qíng?」齐柏气的一脚踹过去,把齐鹏踹了个跟头:「不签婚书我和他还怎么往下过?老哥那天来说的什么话你没听见啊?不许我再用qiáng迫的手段,那除了让他嫁给我做男妻,还有别的路选吗?亏你跟了我这么多日子,脑袋怎么还像猪脑子一样?」

  齐鹏苦着脸,心想王爷,是我猪脑子还是你那脑子太有才?从来只听说过求婚,还没听说这样bī婚的,以段先生的xing子,他能答应吗?不过这话可不敢说出口来,连忙爬起身,按照齐柏的吩咐去叫清风明月了。

  带着几个人向牢里走去,却见偌大的地牢中只关着两个偷了府中东西往外卖的丫环,齐柏这一惊非同小可,拽了看守人的脖领子就bào吼问道:「易书呢?你们把他弄去了哪里?」

  看守人差点儿就吓尿了,结结巴巴的道:「段……段公子在水牢里,当日李管家带了人过来,发现这里关着两个丫环,说……说是不方便,就把他弄到水牢里……关……关起来了。」

  「水牢?」

  齐柏的表qíng像是要昏过去一样,浑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光了,直到齐鹏在他耳边焦急提醒:「爷,快点去水牢吧,段先生那身子骨儿,可禁不住那些凉水啊……」他这才如梦初醒。

  一脚将看守人踢到在地,齐柏施展轻功就狂奔了出去。

  一路上只觉得心好像是被人生生摘了,想到段易书弱不禁风的身体,想到在水牢里关了两天两夜的他不知道是否还活着,想到水牢里冰冷刺骨的凉水,他只觉得脑袋似要生生炸开来一般。

  冲进水牢,不等看守人上前说话,他飞起一脚就踹开了大门,一眼就看到被吊着的段易书,从腰部以下整个儿都没在水中,垂着头,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易书……」

  如同受伤猛shòu发出的大吼声,齐柏奔过去一掌劈断绳子,将段易书抱在怀中,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有一丝热气,他的眼泪瞬间流下来,用尽力气的大吼:「御医,去给我找御医,把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给我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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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段先生的qíng况不容乐观,他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差,又在凉水中泡了这两日,已是风寒入体,这条命能否救回来,已经不是咱们说了算的,要看老天爷给不给这个机会,要是老天爷不肯帮忙,那……」

  太医院的院正刘汉海综合了所有太医的意见之后,无奈的给齐柏下了最后通牒。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齐柏连忙奔过去,这一天中,即使是昏迷着,段易书也经常剧烈咳嗽。

  他小心扶起对方因为昏迷而绵软的身子,在他背上轻轻拍打着,一边沉声道:「我不管,既然是要和老天爷争人,你们就尽力给本王争好了,不管是稀奇的药材,还是什么天才地宝,只要能救回易书的xing命,你们就给本王说出来,本王便是丢了xing命,也要把这些东西弄回来。」

  「王爷言重了,下官等定然会尽力,只是……还请王爷做好万一的准备,更何况……」刘汉海犹豫了一下,嘴唇翕动了几回,却是yù言又止,直到齐柏不耐烦的催促,他才叹了口气道:「更何况天才地宝稀奇药材,都比不上段先生自己的意志,他若是存了求活的念头,这总还好医治一些。不然的话,他一心求死,下官们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他啊。」

  齐柏身子剧震,低头看向段易书:这张脸看起来就和他第一次见到时一样的秀美,只是瘦了许多。他轻轻的抚过细长剑眉,又密又长的睫毛,挺翘的鼻梁,还有自己最爱的胭脂薄唇,好半晌,方幽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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