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春色之情难绝_梨花烟雨/梨花白【完结+番外】(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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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你横行霸道,只手遮天,你总归是个人,不是上苍。」

  心中如被绞起来似的疼,却忽然听到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柏先是一愣,接着猛低头,看到chuáng上睁开眼睛的段易书,他不由得惊喜大叫一声:「醒了……易书你醒了……这……真是太好了,御医……御医……」

  「齐柏,你和我的恩怨,我已经不想追究了,我……我恐怕时日无多,你让我……见见我娘吧……」

  段易书身子还虚弱得很,以至于一句话都不能痛快说完,话音落,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御医们刚刚迈进门,就看到他咳出一大口鲜血,瞬间便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和身下单子。

  「易书……易书」齐柏吓得声调都变了,连忙让御医们来诊治。

  待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完脉,安慰了段易书几句,刘汉海才又把齐柏叫出去,低声与他说了几句话,无非是「生死由天不由我,明亲王早做准备」之类的话。

  「放屁……你刚刚还说……只要……只要易书求活……他不会死的,我不管,你们立刻给我好好开方子熬药,他要是死了,我也跟着他去,到时候我把你们这几个庸医也一齐带下yīn间,让你们继续给他看病。」

  齐柏完全是吓到口不择言,吼完了,也不给御医们解释的机会,就踉跄着奔到里屋,抓着段易书的手急急道:「易书,你放心,我一定会救活你的……我……我会救活你的,我不会让你死,绝不会……」

  段易书看着趴在自己chuáng头痛哭的齐柏,这个恶霸王爷曾经说过男人流血不流泪,却没想到,他此时竟然在自己面前哭的如此凄惨。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连恨的力气也没有。

  齐柏对他究竟是什么心意,是只对待一个玩具,还是真心爱恋,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自己想安静,想见见娘亲。

  「易书,你……你不要不说话,你想吃些什么?告诉我……我去弄……」

  「王爷。」段易书平静的打断齐柏的话,他看着对方满是希望的眼睛,忽然微微的自嘲一笑,轻声道:「我时日无多了,想见见我娘亲,不知道王爷能否准许……」

  齐柏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抓着段易书的手颤抖得厉害,好半天才结结巴巴说出几个字:「只要……只要易书你能康复,我……我把大娘接进府里……」

  「接进府里做什么?让我娘每日里看着我像女人一样被你玩弄占有吗?」段易书忽然冷笑一声,看到齐柏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他心中竟有一丝快意涌出:「王爷,我刚刚说过,任你怎么横行霸道只手遮天,你大不过上苍,如今,是上苍怜我,要收回我这条xing命,让你再没有rǔ我的机会,即使是我娘……咳咳咳……即使是我娘,你也再不能……咳咳咳……用她来要胁我。因为连我自己,都……都不能再对这具身体的生死做主了……」

  段易书的话字字如刀,全都刺在齐柏的心头,他呆呆看着段易书,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生气和光彩。在对方的心里,恐怕早已经存了必死之心,是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了,哪怕是他的高堂老母。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在我这里,刘太医说,只要你心里存了求活的念头,就……就不一定会死。所以……易书,要是……要是这一次你能够康复,你……你就走吧,我……不会再拦着你,qiáng求你做……任何事。」

  段易书猛然抬眼,那双死水般的眸子中竟在一瞬间放she出锐利的光芒,让齐柏的心忍不住一阵悸动,这悸动让他更加绝望。

  「你不用担心我会食言,这一次,我绝对会遵守诺言的,不会再出尔反尔,用话来诓你,所以……好好听话,只要你能康复,易书,你就自由了,明白吗?」

  「好。」段易书一点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他斩钉截铁的道:「我不但要自由,还要你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许派人跟着我,打听我落脚在哪里,王爷,这一辈子,我惟愿与你老死不相往来,你做得到吗?」

  齐柏身子剧震,哀痛yù绝的看着段易书,好半天,才轻轻点了点头,木然道:「原本就是我bī迫你qiáng求你,到最后也是我负了你伤了你,可见你跟着我,就只有痛苦,既如此,我不在你眼前出现也就是了。」

  或许是得到了齐柏的保证,不要问段易书为什么,他的感觉就是告诉他,这一次齐柏没有耍任何花样,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对日后的生活终于有了向往,又挂念着被齐柏安排在庄子上的母亲,所以段易书无比配合御医们,不到两个月功夫,身子就复原了大半。

  恰好这一日一丝风也没有,大太阳照着人暖洋洋的。段易书想起御医们的嘱咐,要自己适当活动一下,加上这些日子他在屋中也闷得紧了,于是也不肯让丫环们跟着,只披着一件狐裘大氅便走了出来。

  这些日子齐柏果然说到做到,段易书在清醒着的时候,基本上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不过只从丫环们闪烁的眼神他也知道:在自己睡着之后,这家伙是绝不会老实的。

  但即便如此,段易书也满足了,毕竟比起qiáng迫自己的齐柏,这样乖顺听话的明亲王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他毕竟还是在王府,又怎么可能要求更多呢?

  走了这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他便随意坐在假山石后,想着齐柏是不是真的肯放自己离开王府,离开王府后又要去哪里?京城是肯定不能住了,那去乡下?爹爹说他的故乡是在临安,不如就去临安?

  正想着,忽听风中传来一阵说话声,他只听了一下,便知道这是齐柏和齐鹏在说话,因为不想相见,所以他把身子蜷起来,暗道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只当没听到就是,这应该也算不上是偷听吧。

  却不料齐柏和齐鹏竟然上了假山石上的凉亭,两人开始说了些朝中事qíng,接着便沉默下来,段易书也不敢大口喘气,刚要悄悄离开,便听齐鹏道:「爷,太医们说,段先生的身体有了很大起色,想必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康复,只是还需要调养,您看……」

  段易书的心猛然就提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齐柏轻声道:「让他走吧,你让太医们把调养的方子开好,把需要的补品药材给他包好,就送他出府。」

  齐鹏沉默了一会儿,又小声道:「那……要不要派人跟着……」

  「不用。」齐柏不等齐鹏说完,就断然拒绝,段易书的心跳也在一瞬间加快,然后他就听到齐柏叹了口气,喃喃道:「你还不知道我的xing子吗?如果……如果我知道他住在哪里,我一定会忍不住去找他的,我……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爷,小的真不明白,当日您为段先生,可说是绞尽脑汁,就算是李管家自作主张把段先生关进了水牢里,也不过是为了让他答应签婚书,爷您对段先生是何等的志在必得?怎么如今说放下,竟然就真的放下了呢?这万一日后您要是后悔……」说到底齐鹏虽然同qíng段易书,但还是向着自家王爷的,想到他往后的日子,心里不禁就有些焦虑。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我一定不会放手的。可是偏偏上天要我经历了这一回,当我以为易书可能再也活不过来的时候,当刘太医告诉我,他的命是上天决定要不要,由不得人力做主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只要他还活着,就比什么都qiáng。

  却听齐柏淡然道,这种淡然的语气不是看这世qíng的洒脱,而是对一件事彻底绝望之后,不得不心如死水的淡然。

  他看了一眼齐鹏,见他满脸不解,不由得苦笑一下,淡淡道:「就算我这一次可以用段老夫人要胁易书,可是以后呢?老夫人年事已高,不知何时就会撒手人寰,到那时,易书再也不会受我的挟制。如果……他就那样死了,你知道吗?我根本想都不敢想会有那一天。」

  「那……那就等到老太太过世再放手呢。」齐鹏咕哝道,心想自家的爷太不知变通了。

  齐柏苦笑道:「罢了,何苦来?何苦定要将他伤到体无完肤再放手?我已经做了太多对不起他的事,这辈子也不求他能原谅我了。但愿能及时放手,让他往后的日子平静喜乐,即便……即便这一生不能再相见,可是……只要我心里清楚他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好好儿的,这也就足够了吧。」

  「王爷,您……」齐鹏看着自家王爷,好像就这么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孩子气的王爷就长大了,不,何止是长大,简直就是行将就木,那样老气的感觉,他在尚书宰相们的身上都没看到过。

  「我没什么,只是看开了。易书说得对,我即使能够在人间横行霸道只手遮天,可是我大不过天,大不过命,大不过……三生石上本就没有的这一段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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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易书离开王府的时候,正是三月花开,从庄子上接了娘亲,老太太依然不问一句话,母子两个坐着马车,向着千里之外的云南临安城出发。

  「我们王爷今早进宫去了,他说他不来送您,不然害怕送着送着就又不想放您离开。只不过这辆马车和这些金银补品,请您务必收下,在下一个城镇您可以换个车夫,银两都是足够的……」

  耳边回响起齐鹏的话,看着堆了半马车的补品药材,还有jīng致点心和那个专门装着银锭金珠铜钱的包裹。齐柏终究还是了解他的,并没有给巨额的银票,只不过这些用来补偿他的金银也已经够段易书和母亲舒舒服服的过上几年了。

  以段易书的高傲xing格,本来不想要这些钱,然而不知为什么,回想起那日不小心偷听到的齐柏和齐鹏之间的对话,他最终还是默默收下。

  不管如何,那个恶霸王爷最终还是遵守诺言放自己离开了,如果这样做能让他觉得心安,那便当做是自己最后为他做的一点事吧,虽然他觉得自己一点儿也没有这个义务。

  赶了一个多月的路,终于到了临安城,这里气候温暖宜人,走在大街上,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花香,放眼望去,家家户户都种花,其中最艳丽显眼的,便是那些颜色不一的茶花了。

  用齐柏留下的钱在临安城乡下的一个村子中买了栋房子,从此后,段易书便和母亲住在这里。

  剩下的钱他们没有动,在这山村里,没有人陷害bī迫,母子两个可以悠然的种两亩薄田菜园,段易书每天傍晚还会教村子里的孩子们读读书,他是大才子,在那些乡下人眼里无疑就是文曲星下凡一样的人物,因此十里八村的农户们都非常敬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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