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人群齐刷刷地往后看,李判官随着看过去,再次收获一次见鬼死的表qíng。
那时他确实以为自己见鬼了,因为他居然看到自己死去多年的父亲!
花白着头发的老头高举右手道:“这里有话要说,我有可解此案的证人!”
李判官差点晕过去,先是皇帝突然出现在这小小的大堂把他吓的半死,还没反应过神他死去的爹都来了。今天他是不是出门忘记烧香了啊?还是他眼花了?
来人却是李老头,同时也是他“死去”的爹,20年前他确实投江自杀的,但却被人辗转救起,因对妻儿有愧,更不愿回到这里面对他此生的耻rǔ所以gān脆玩起了隐居。
就在这座皇城,就在自己家不远的地方寻了个棺材铺一心一意地做起守门人。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他隐藏功夫太好,总归20年来李家人从未发现他还活着的事实。
其实他今天本来不需要来的,只要将人引给邹晋源,他自然会帮着将案qíng推到最应该的位置。但他不想藏了,一是20年了他也思念自己的儿子,二是他把莫挽青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疼爱,他出事自己“袖手旁观”于心不忍。
他想亲眼亲手将他救出来,哪怕为此会bào露自己。当然他出来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他听说那人死了,20年了他也躲了20年,是时候给冤屈的人再争取一次,至少别让人家死的不gān不净啊。
自己的爹来了,李判官当然会放行,不仅放行还要好好看看,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真的是啊!天呐!
不过再如何惊讶在这堂上还是得端住,尤其是在父亲面前,事实真相如何相信父亲定会给他和母亲一个解释的。
与李判官所料不差,李老头压根没有多瞧一眼他,不过是看到华服青年时楞了一下,随即很快调整表qíng遥遥一揖,拜完就迅速回到正题。
“禀大人,糙民乃是章家棺材铺子一守门人,日前这位小哥穷困潦倒地来到这里谋个生路,我看他可怜便应了。”
父亲的雷厉风行早已刻在他脑海里,所以还真不觉得半点弯子都不绕就直接进入主题的模式,且示意他继续说。
李老头接着说道:“糙民今日便要将此事辩上一辩,让诸位看看事qíng真相究竟几何。”
“章家小姐喜佛,每月初一十五必定要去安山寺参拜,此事有心人一打听都会知道。紧接着巧的是,上月初一宋公子正巧也去了安山寺……”
“哼,难道我还不能去个寺庙吗?照你这么说那日只要去了寺庙的男人都可疑了!”
宋茜突然cha嘴,是因为他有点心虚了,因为李老头说的便是他第一次撞见章家小姐的地方,时间也对的上。
他记得那日安山寺的桃花开的极好,他刚被莫挽青打击过一次就去那里散心,却见到和莫挽青颇为神似的章红素,当下便使了点伎俩让涉世未深的少女乖乖成了他的女人。
后来他便将此事抛下,转头去寻莫挽青,但又被打击狠了,郁闷之下查出章红素的信息寻过去,一来二去他倒是觉得这样偷偷摸摸地亲热还挺有滋味的,这便将这段关系维持了下来……
事qíng始末非常简单,也很容易猜到,但如何证明他们有私qíng却是很难的,因为他很小心的,丫鬟芙蓉那里也是意外漏出的,其余知道的便只有他身边的几个小厮了。但他的小厮可能会背叛自己吗?不可能!
所以他自信,他肆无忌惮,他总觉得就算bào露了也没事,只要爹施压一下,黑的说成白的有何不可?
但他没想到这次他踢到铁板了……
“我还没说完。那日很巧的是莫挽青和邹将军相约去喝酒的,我记得知道第二日才归。”
他说到这里就是李判官也迷糊了,莫挽青喝酒和宋茜、章红素去寺庙有什么关联啊?
莫挽青也惊诧地看着李老头,为何他觉得今天的李老头有点奇怪呢,像是变了个人。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偷偷出去和邹晋楚喝酒的事?
他和邹晋楚不打不相识后就常常约着去喝酒,每次都是天黑之后翻墙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瞒着李老头,就是下意识地瞒着了。
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李老头都看在眼里!
这还没完,李老头接下来说的话才是重磅炸弹,他说:“后来我验章小姐的尸首才发现她已然有身孕,那还未成形的胎儿我已找妇科圣手看过,那正是一个月左右的胎儿。”
此话一出,大家震惊地张大嘴,章家小姐未婚先孕的消息谁都知道,但谁会想到去看这孩子有多大,从而在时间上推断出那个qíng夫呢?
这还远远不是结束,李老头继续扔出最后的铁证。
“而且,章家小姐的死因并非是自缢,而是被人钉死后挂上去的,死后挂上去做成上吊的样子也就偏偏行外人,行内人一看,尸体脖子僵硬的程度和姿势便知道了,这个也很好证明。同时证物钉子我也带来了,这种钉子还不是普通的钉子,上面隐蔽处刻了宋府的标志。”
种种加起来的都指向宋茜,他犹自不死心地辩解,“知道我宋家标志的多了去了,仿一个有何难?”
第35章:负隅顽抗
任谁都知道他不过在负隅顽抗了,但李老头完全不介意给他压上最后一根稻糙。
“那么宋府刚遣散一个家丁也是巧合吗?如果我说,我已经找到这个这个被遣散的家丁呢?”
宋茜瘫倒,额头布满冷汗,他开始慌了,因为说好一会儿来接他的父亲并不见踪影。还好他还没傻到将自己的爹也抖出来,“那也不能说人是我杀的!是那家丁,对,就是他,那次去安山寺我也带着他!”
李老头看他垂死挣扎的模样叹息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宋公子,恕我直言,您后背正中央怕是还有一长条疤,手腕处也当还有齿痕吧?”
宋茜猛地将手腕一捂,明显的yù盖弥彰动作更加坐实了他的话。
这等隐秘的事不是当事人还真不大可能知道,但不是绝对的,比如宋茜见色心起qiáng了章红素之时恰巧被一地痞流氓看见,那流氓便围观了整个过程。事后津津乐道地跟同伴说起,要不是凑巧被李老头撞见还真不能完全揭穿他呢。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既然他已发现就断然不会让自己欣赏的后辈无辜被冤枉,替别人背黑锅而死。
案qíng到这里已基本明了了,李判官也学他父亲惋惜地叹气一声便让狱卒把他带下去了,有那位在,这个宋茜怕是难逃一死。不过他叹气不是惋惜宋茜,而是惋惜自己的父亲。
父亲真的是断案的奇才,要不是20年前他为了一个案子投江,估计早就坐上刑部首判了吧。
“啪啪啪”
“很jīng彩的断案,死人活过来还能继续断案,看来你这20年待的也没有荒废技艺啊。”
“扑通!”
李老头,也就是昔日的李青天,本名李青云,此刻重重地跪在华服青年跟前。“糙民罪该万死,当年投河未死成便生了隐居的念头……”
“你是该万死!”
“扑通”又一个跪下来了,看爹快被处死他哪还能耐得住,要知道他已经失去爹20年了,好不容易回来,要是皇帝一个旨意让假死的爹变成真死就完了。
与他们的惶恐相比,皇帝就显得恶趣味多了,他冷肃的声音陡然一转,调笑道:“邹卿你看我就吓吓他们,这一个个的跟死了至亲一样。”
“好了,都起来吧,朕要你把这万条命留着帮朕打理出一片清明盛世。”
李老头震惊地跪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起来,还是他儿子反应快,迅速拉着他谢恩并扶他起来。
他还是觉得震惊极了,他也是懂刑罚的,自己的罪论来是欺君之罪,要是追究起来株连九族都极有可能。
但欺君不欺君的还不是君王一句话的事qíng?
“我说这个小家伙怎么没动静,原来是晕倒了。邹卿你也不看好这好不容易换来的宝啊?”
邹晋楚一惊,连忙冲过去一看,他确实一直关注着莫挽青的状况,看他一直很平静地跪着,呼吸也平稳如常,他还真没想过莫挽青会晕过去。
扶起他一看才发现他浑身滚烫,冷汗将他身上的里衣都浸湿了,这一看就是病的极重的。
赶忙看向皇上,想征求他的同意却见到皇上正在发愣,还未等邹晋楚说话皇上的神qíng便恢复了正常,他起身点头,“去吧,我也该走了。”
说完当真向门口走去,看他孤身一人,李陈晔连忙说:“要不要给他安排护卫!”
他也是实心眼,只想到皇帝单独一人有危险却没想到皇帝出门又怎会不带护卫,不过隐于暗处而已。
好在他傻,他爹不傻,一巴掌就把他后来的话给拍回去了。
“邹将军,要不现在府衙让他躺下,赶快请大夫来看才好。”
莫挽青这孩子简单的很,待人看着冷,实则也是个热心肠的,李老头从一开始就不讨厌他,就连他总是“老头老头”地叫自己都不介意。
可惜莫挽青是个福薄的,才来京城多久啊就接连遇到烦心事,改天要不要带他去寺庙烧香看看?
当然眼前的还是莫挽青的病qíng,原以为他这么提议,向来冷静自持的邹将军该不会拒绝的,毕竟那是最合适的做法。
然而他拒绝了,而且拒绝地冠冕堂皇,至少是他认为的冠冕堂皇。
他说:“还是我带去将军府吧,那里有外伤圣手在,我猜他八成是外伤导致的,他还没有娇气到一呆牢房就病倒的地步。”
这话说的,一半有道理,一半是qiáng词夺理,将军府有外伤圣手,难道这里还能少了不成?不过他后面那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你下令给他用刑了?”
自己老爹严肃的表qíng吓他一跳,“没有啊!我没事对个小孩动刑gān嘛?”
李老头的表qíng更加冷肃,“你先带他回去看吧,记得验伤!”
多的也不方便说,直觉告诉他其中有猫腻而已,但是是什么猫腻他一时还没察觉出来。不管后面藏着什么,先把他的伤病看了去。
邹晋楚点点头也不多客套,抱着莫挽青就往门口奔去。可怜的小孩,瘦得都硌手。
请医延药、问诊把脉,老大夫看了许久的脉突然死锁着眉说:“我要检查他的身体,怀疑有外伤。”
邹晋楚眸子一寒,亲自上前帮莫挽青将衣服褪去,这才发现他身上遍布污迹,这一块块的黑乎乎的是什么,他难道在地上滚不成?
老大夫见状笑了,“呵呵,小子还挺机灵的。”
说完摇摇头仔细看下去,脸上的笑意陡然褪去,他取来一块手巾,用水润湿了轻轻擦拭,直到露出下面浅粉色的一小块。然后拿着一根银针在伤口表面轻轻刮试,凑到眼前仔细看针尖,当看到那一点微红的艳色,他的脸登时黑沉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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