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份上,故意在关键时候住嘴,果然让这个胆小的男人当下就改了口风。
“嗳嗳,以前的事就别提了。不过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记起些啥子的,你附耳过来。”
邹晋源也不动,淡然地说:“不必了,就这么说吧,这里我事先看过,就我们三个。”
言下之意隔壁包厢也是没人的,胖男人这就郁闷了,那你刚才还在桌子上写啥,搞得他以为隔墙有耳。
“前两天这个章老板曾经来过宋府讨说法,结果当然是被少爷指使家丁给收拾一顿,至于后来人去哪了我是真不知道的,兴许躲起来了?”
邹晋源没再追问,笑着请他出去,这时候店家正好上菜上来,两人隔着那个窗户连个眼神jiāo流都没有。
“走吧,问都问到了。”
莫挽青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剜他一眼,这算哪门子问到了,不还是不知道章老板的去处吗?不过他还是乖乖地跟他走了,天色也不早了,就算要找人也不该在外面逗留,明天再来也一样。
出了酒馆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邹晋源在路上异常安静,似是不太想说话,但莫挽青必须得问他啊。
“嗳,你到底知不知道章老板的去处?”
“叫师傅。”
前面那个挺直的身影扔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真的很让人无语,莫挽青无奈还是只能从牙fèng里挤出两个字“师傅”。
“啊,你说什么?没听见。”
气沉丹田,猛地吼出两个字“师傅!”叫你装聋作哑,叫你装!
邹晋源无奈地摸摸耳朵道:“想震聋为师啊。不过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提醒你一点,大户人家处理找上门的乞丐会怎么样?”
“乞丐……自然是打一顿,扔掉啊。”
“答的好,那扔掉又会仍在哪里呢?”
“扔哪里啊?”莫挽青傻傻地顺着他的话问道,让邹晋源更加苦笑不得。
“罢了,明天我带你去吧。”
还真是跟兄长一样的疙瘩脑子,里面不知道装的啥,就不会转弯。
没得到理想答案的莫挽青显然觉得亏本了,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bī着叫他师傅,结果就两个问题就想把他打发了?那可不行。
实在没办法,沿路莫挽青索xing问他,为何那个男子会听他的话,在他看来那男子是宋家的人,却出来跟他们这些外人接头,还告诉他们章老板的行踪,这不是背叛吗?难道那男子是间谍不成?
那男子当然跟间谍搭不上边,他不过是早些年曾经犯事,qiáng了老家嫂子,后来那女人投河了,怕被老家大哥报官急急找人帮忙中撞见邹晋源。邹晋源恰巧跟那里的知县有点jiāoqíng,此事就帮他摆平了。
当时老秦可感动了,涕泪纵横地要给他效忠,结果后来真有事找他就不行了。一开始还算愿意帮忙,但后来就总是推脱,到今天是不被bī压根不想说。这种人邹晋源也恨,当初一条人命的jiāoqíng他都能眼睛不眨地丢开,以后真用不上他了也不介意让他想起这一“恩qíng”。
他有办法让这件丑事被瞒几年也有办法让它一夕爆发出来,邹晋源的手段本就不像他外表看的那样风清月明。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也是可以的。
但是这些子后幕邹晋源不可能跟莫挽青说起的,最多只会说自己曾经有恩于那男子。
这些个污秽之事他不会让自己的小徒弟见识到的……
第48章:心急反被斥
邹晋源将他送到将军府,没有进去就转身走了,莫挽青也没跟他客套啥进去坐之类的话,毕竟自己也是个客居的人。
晚间有小厮来问莫挽青要不要去大厅用膳,他没去,只叫人给他送一份过来。像吃饭这种事,人家老婆孩子肯定是一起的,他现在能避将军夫人就都避着,免得再被人噎一次。
吃完饭提着刀去院子里练一会儿,天彻底黑下来时就回屋子准备把今天学的内容复习下,顺带温习明天的。学习的机会难得,他从不会làng费。
却不想书刚翻开,门就被敲响了,打开门毫不意外看到邹晋楚。
“你没去大厅吃,给你带了点菜添添。”
莫挽青看着他手里提着的食盒,其实很想告诉他,不用自己特地跑过来,叫个下人一样的。但看他身上带着点酒气,心想大约是有事找他说吧,便放他进来了。
将军大人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嫌屋子里暗,自己跑去多点了两根蜡烛,嘴里还念叨着:“不缺这点烛火钱。”
莫挽青看他跟老妈子一样地叨叨,知道他是喝多了的原因,也不搭理他,径自打开食盒来看,得,菜色还不错。一碟清炒ròu片,一小碗jī汤并一凉拌小菜。
最大的惊喜莫过于食盒最下面放着的一小瓶酒,拔开瓶塞闻了闻,只觉得好闻的紧,倒没有立刻下嘴。
那边邹晋楚叨叨完自己晃回桌子边,支棱着头定定地看着莫挽青。
“听下人说你今天出去了?跟二弟一起?”
莫挽青点点头,自去找来两双筷子并两只酒盅,递给他一副,看他晕乎乎地接了。
“怎么喝这么多?”
“嗯……自己喝不过瘾,过来找你喝的。”
莫挽青一看,这孩子真是喝醉了,方才看他站在外面还是挺直的,没成想进了屋子就歪七扭八的了。想到这里就算酒虫再馋也不敢喝多,因为他白日喝的也不少。
上次喝醉酒的经历让他记忆犹新,再如何喜欢喝也不敢乱来,不然那感觉太难受了。
邹晋楚却径自拿起酒盅开始喝,看着酒瓶里的酒液越见少,他纠结地看着某醉鬼,怀疑这是否真的是送来给他的。
喝了有一会儿,邹晋楚打了个嗝,酒jīng让他反应有点迟钝,慢半拍的样子看着很搞笑,但莫挽青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事,不然以他的自律不会轻易喝到烂醉。
朋友有心事,不需bī他说出口,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他只需要陪着就好。
沉默的气氛有点凝滞,莫挽青吃了点菜,喝了一小杯酒没再搭理他,找本书蹲灯下看起来。他对这里的文化还是挺感兴趣的,就是些趣味的小故事也爱拿出来看。
“挽青好用功啊,想当年我读书时差点上方揭瓦,被……爹拎起来一顿打。”
瞟他一眼,嘴里轻飘飘地道:“那是你,我读书时候就挺用功。”
“哈哈哈,你才读了几天书就说读书时候啊?”
莫挽青不置可否,眼睛盯在书页上,头都没抬。他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但一个醉鬼根本不会把他的话当话。果然那边闹腾了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睡下了。
过了会儿,他书都看差不多了,抬头一看,他还在睡。走过去猛地拍一下,“起来了!要睡回去睡!”
他chuáng也不大,一个人睡正好,两个成年男子睡肯定要很挤的。再说喝醉的人是有多麻烦,他是有数的。
连拍了两三下他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孩子似的无辜神qíng让人很难生他的气,还很听话,让他回去就爬起来走,临走还跟莫挽青道别。
木门再次被关上后,莫挽青莫名想叹气,这还真是莫名其妙的一次探访……
邹晋楚晃回书房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来报,说“夫人来了。”
他随手一挥就让人进来了,每年这个时候夫人都会前来看自己,早已习惯了。
“老爷又喝多了,妾身给你带了醒酒汤,趁热喝了吧,免得明儿个起来头疼。”回应她的是意义不明的轻哼,她有些诧异。老爷往年虽然也会喝酒,但不会喝的这么多。
一双保养良好的手轻抚涨疼的脑门,邹晋楚轻叹一声,含糊地说了句“有劳”。那双手顿住,随即略显苦涩的声音说:“你还是这般客气。”
自己的丈夫就算在意识不清的状况下还是会跟自己客套,只能说她真的很失败。近十年的悉心相待换不来一句亲昵,让她如何不心酸呢。
“夫君……我究竟有何不妥,让你……如此疏离?”
始终没有人回应,室内只有女子轻轻的抽噎声。这是她永远也无法明白过来的谜题,她的夫君除了一开始对她还有些个笑颜,待到后来就越发疏离起来。
敬重有加,亲昵却无。这些年他们说是夫妻,实际相处比普通朋友还不如。这让她如何能接受,自认并无过错,她甚至主动上前想打破这种尴尬的关系。
但每当她上前,邹晋楚就会后退,直到两人回到最安全的距离。
就像今日,要不是他喝多了也根本不会让他上前服侍。他们也不会像寻常夫妻那样并箸成欢,而是分居而食,只有在节日时才会一大家子吃饭。
这对于她这个当家主母来说无疑是非常打脸的,更是让自诩管家能力超群的将军夫人黯然神伤,这样子的府邸就算账目做的再好也是冷冰冰的啊。
可是这一切到莫挽青这个妖物来了就完全不一样了,夫君每日不管忙还是不忙都要去他那边坐坐,为了他不惜得罪今上,将她母家打击到死!
“他一定是妖物,是专门来祸害你,祸害大家的妖物!”
执念入骨,仇恨深种,宋氏将仇恨完全转嫁给了莫挽青。其实若不是宋茜行为不端又怎会遭遇大祸呢?
罪有应得的事不管,只将罪责一应压到别人身上,只能说人的心是偏的,便无论如何都不会讲道理的。
宋氏擦gān眼泪,她今日来可不只是来送醒酒汤的。
“来人,把将军扶到chuáng上,睡这儿太凉。”
立刻便有两个小厮进来把邹晋楚安置到chuáng上去,这时宋氏又让他们下去。两个小厮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夫人,将军是不允许女眷留夜在书房的。
却不想素来温婉的夫人略带威严地问道:“难道我不能留在这里服侍吗?将军喝醉成这样,身边能少了服侍的人吗?”
那小厮连忙摇头,赶紧拉着同伴下去了。笑话,不许女眷留宿也是针对后院那起子侍妾吧,夫人可是正牌夫人,留在这里服侍夫君再正常不过了。他们要是还阻拦定会少不了夫人的责骂,运气不好被丢出去都可能。
主人家的话奴才只能听着,不能gān预,更不能妄图制止主人,这是做奴才的道理。出去后他当然会跟好兄弟好好说说其中的道理,大不了以后将军问起就说啥也不知道,想来将军也不会责怪。
月色如洗,照地整个夜晚都是亮堂堂的。
清晨,守夜的丫鬟还在门口打瞌睡,那边屋子里一有动静,立刻就惊醒了。刚要起身就听到里面似乎有争吵,不管将军和夫人是为何争吵她都不适宜进去了。
出于好奇的她支起耳朵偷听……
只着白色抹胸的宋氏正跪在地上啜泣,而他的夫君第一次对她勃然大怒,毫不怜惜她身着如此清凉地跪地上。
“我记得我说过书房不许女眷留宿!别告诉我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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