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炯炯有神的双眼镶嵌在枯瘦的少年身上只会增加他的悲哀值,莫挽青那少的可怜的母爱被激发出来。他半蹲下来看着少年说:“以后,你跟我吧?”
这一看就知道他平日里没少被欺负,那群没有同qíng心的女人下手也太狠了点,这么大的孩子也欺负!
莫挽青想也不想地拉他进屋,还教他自己出去后就把门拴好,免得那些女人寻过来。他是知道的,像夫人那种级别的女子是不会擅自来他这个院子,但说不准那些凶悍的女子会跟过来啊。
不想那哑少年却不太乐意自己待着,拉着莫挽青的衣角想要跟他去。
莫挽青有点为难,少年在他看来是弱不禁风的,总不敢随意将他带出去,且他这次没有邹晋源得自己翻墙出去,带着他很容易被发现的。
思量再三,还是选择辜负少年的请求,“乖,你帮我看院子好吗,我很快就回来。”
少年愣愣地望着他,许久抬起手指指被他放在桌子上的大白馒头,最后指指自己gān别的 肚子,小脸纠结地皱在一起。
莫挽青莞尔,“可以啊,饿了就先吃,就是别吃太饱,一会儿会没肚子吃好的。”
看他点点头又再次确认他会用门闩才翻墙离开了院子,里面的小少年正扒着窗户羡慕地看他飞檐走壁。
现在正是街市最繁华的时间段,想着家里还有个饿肚子的小孩,他也没走远,只挑了只烧jī买了几个烧饼就急急赶回去。
但因为中午人多,路上挤满了人,他脚程再快也赶不快,只能随着人流缓缓被推着向前。
有一点着急但还不至于太着急,反正自己院子鲜少有人会涉足,而且他也有让小孩把闩好的,应该是不会出大问题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不多久,少年就自己打开了门,蹲在莫挽青跳墙出去的位置等着,想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迎接他,却不想迎来了一群煞星。
宋氏听到手下来说莫挽青居然无礼地把她手底下一个嬷嬷手拧折了!那还得了,让他这么猖獗下去以后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当下她就带着人手找上门了,让他们诧异的是里面居然只有一个瑟瑟发抖的哑巴。
“我问你,莫挽青去哪了?”
可怜的小少年,刚才从魔爪中被解救出来就要面对更加凶残的主母,小脸煞白地死命摇头。他打死也不能说,不管夫人为何问他的下落,他都不能成为拖他后腿的!
宋氏不悦,本打着“训导”莫挽青的目的,意思意思地说两句,最好能挑得那蛮子回嘴或者回手,这样她在将军面前也不至于没理。
但是这又是连个人影都捞不着的qíng况再度让她恼火起来,这火自然而然地烧到跪地上的小哑巴身上了。
莫挽青她不敢明着动,难道还奈何不了这么个小奴才吗?
皮ròu接触棍棒发成闷声声的调,乍一听还挺吓人的,但对于他们这些个习惯了的深宅夫人还真不算什么。
甚至还有机灵的下人给她搬来一个躺椅,让她躺那儿看小哑巴被打。
执行的两个家丁都替小哑巴不值,这个面huáng的小少年是邹家的家生子,生他的爹娘在他不过5岁的时候就意外身亡,那时候大家都说小哑巴是个命硬的,竟然克死了自己的爹娘。
其实这种说法到现在还是有的,所以小哑巴虽然是府里土生土长的小奴隶却永远得不到任何好差事,大家都把脏的累的,讨不到好的活给他。
他也是个傻的,别人让他做啥他就做,半点不埋怨,乖巧地叫人心酸。
也有人看他可怜,想着给他争取个好差事,也让他少受点罪,但少年似乎是个没福气的。好不容易有资格可以去少爷身边伺候着吧,结果前一天晚上发起了高烧,临到头时只能让其他人替了。
少爷身边那可是一好差事,但凡不要出错,不出两年都能混个小管事当当。当初顶他的那个瞧人家现在跟在小少爷身后别提多神气了。
偏就小哑巴傻,被抢了好事也不急,还是每天乐呵呵地gān着繁重的活。
后来莫挽青住进将军府,夫人给他院子里安排人。大家都知道夫人看着慈善,实际心眼儿小着呢,这回被派去小院子的人等同于被放逐,以后就算能回来也不会招夫人眼。
所以那时候其实没人愿意去,但总得有人去吧?遇到倒霉的活大家就都想到了小哑巴,直接把他推了出来。
其实,推出来也就推出来呗,只要他机灵点,别开罪夫人,那么他也不至于被夫人整治。
而事qíng往往就是那样,越是想看它往好的发展,它越是会走的坏。
小哑巴刚来送饭没几天就被传出似乎和莫挽青关系很好的样子,这些个夫人也许还能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但是今天小哑巴居然顶撞嬷嬷,不仅让嬷嬷抓了个现行,这打就打骂就骂呗,嬷嬷也不会真要了他的命。可是不幸的是被莫挽青救走了,还顺带折了那女人的一只手腕,听说到现在还在叫唤着呢。
就连打人的家丁都知道小哑巴的不幸,人对于弱者的同qíng自然让他们不至于真往死里打,手上的技巧他们是懂的,至少不能让小哑巴无故断气是吧?
可惜,他们高估了小哑巴的身体素质,本以为能打了十下八下的,结果不出五下,这小子就爬地上厥过去了。
看夫人那边可没有让歇着的意思,所以就算是泼也要把他泼醒。
冰凉的井水猛地浇上脑门,一阵刺骨,他从昏迷中被qiáng制弄醒,苦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还真是……低估了夫人狠毒的程度。
“啪啪”闷响声不断响起,本就ròu不多的臀部开始渗出血来,拿着棍棒的两人一看这不行,不能这么快就出血啊,回头夫人肯定会责怪的!
板子落下的声音还是那么大,但打在身上的力道被卸去一大半,他就知道自己还不会死在这里,只希望那个出去的人啊,快点回来。
“啧,也挺可怜的,索xing再减一点,别到时候打死了算我们一条人命。”
另一个人没敢支声,但手上的力气一剑减到最小了,谁知道这小哑巴这么不经打啊,别一会就晕,他们也累啊。
也因为他不会说话,所以往常哀嚎遍地的声音在今日只有细小的哼声,就连哼哼的声音都是极迷糊不清的。
就是这样才越是觉得更为可怜……
这边莫挽青刚到院子墙那边,就听到里面穿来不同寻常的声音,这声音是……小哑巴!
思及此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下摆一捞就跳上墙,从天而降。
院子里登时静了,连拿着棍棒的人都傻住。刚才他们没看错吗?这个少年居然直接从一人多高的墙那边跳了过来!
“谁准你动我人?”
这句半点不客气的话是对宋氏说的,这些日子他自认对宋氏非常忍让,能避开就避开,结果人家居然直接找到他这里,还把小哑巴打成这样!
宋氏唇角微斜,终于把你给盼来了。“行了,不用打了,正主既然来了,还用得着他吗。”
第52章:对不起来晚了
莫挽青的视线从少年身上一寸寸扫过去,到他血ròu模糊的臀部时陡升起qiáng烈的怒气。
他自问在邹家很是低调,尽量不去招惹后院的女人们。但她们呢,一次次试图越过界限,挑战他的忍耐力!
“再问一次,谁准你们擅自动我的人?”
如此凶煞的少年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印象里的他是个言语偏少的单纯少年,第一次jiāo锋就让她以为少年也就是个任人揉搓的软xing子……
人往往就是这样,你弱他就qiáng,反之当莫挽青直接表露本xing时,那独属于战场历练出来的杀伐气息才真正叫人胆寒。
不,她为何要惧!她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而这个少年不过是个可怜可卑的寄居者。昂首睥睨少年道:“是我,你待如何?我是将军夫人,你作为客人却胆敢欺rǔ家中管事,若是不以你正法,这个家还有没有规矩!”
义正严明的话说出来却掩饰不了她的畏惧,颤抖的指尖虽已尽量掩藏,但莫挽青还是从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战栗。
他感觉到骨子里潜伏很久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嗜血细胞在叫嚣着渴望杀戮,渴望鲜血的浇灌。
“欺rǔ?规矩?呵,在我的院子里规矩就是我定的。”
细白却遒劲的手指已然抚上刀身,五步以内的距离他有十分把握让这个女人成为祭饮血的第一个亡灵!
宋氏瞳孔紧缩,一种来自灵魂的震颤让她整个傻住,她像是被猎人盯住的猎物,心脏猛地被攒紧……
“都给我住手!”浑厚的男声救星似地出现,宋氏只觉得杀气陡然撤去,劫后余生的感觉太好。
她万分确定刚才少年就是要杀了她!
“夫君……”泪水盈盈的宋氏这一声呼唤饱含害怕和委屈,她是真被吓到了。谁会知道这么个小少年居然会如此恐怖呢。
邹晋楚头一次没搭理她,宋氏嫁给他近十年没有出过差错,端庄守礼的她一直是他最省心的存在,这也是他能一次次容忍她恶行的原因。
但显然他高估这个女人的脑子了,近日屡次惹事,一次两次警告看来并不管用。
莫挽青不管邹晋楚如何处置自己的老婆,径直去把地上破布娃娃一样的小孩扶起。可怜的小孩静静地躺在他臂弯里,蜡白的脸看着直戳人心窝子。
对这个笑面虎女人,他这次是彻底看清了,她压根没有正常人的同qíng心,柔弱的表像只会衬得她更为恶毒。
少年眼里的厌恶让邹晋楚如遭重击,他的挽青何曾用过这么陌生的眼神看过他?少年柔软gān净的笑容还在记忆中绽放,与现实中的冰冷就是两个极端。
他闭了闭眼睛,终归他还是一家之主,有些事还是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挽青,你让无辜家丁受伤颇重,罚你在院子里思过一个月,不准踏出一步,更不准任何人来看你。让你师傅好好教教你何为规矩!”
真搞笑,不用问经过,光凭一面之词就断定此事是他的错?还有那可笑的规矩,他本就不是邹家人,谈何规矩?
还有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那个他最欢喜的朋友,此刻正大义凛然地决定了他未来一个月的生活。
这就是一场闹剧,一场讽刺非常的闹剧!
邹晋楚的决定看似是在惩罚莫挽青,而对夫人没有过多的责备,只是叫她回去多念佛经。决定出来,院子里的人看莫挽青的眼神更加恣意了,呵,一个惹怒主人的玩物而已……
其实,他的这个决定明贬实保,借此机会把莫挽青彻底跟后院这群惹事的隔绝开来,以后没有他的允许,宋氏也不允许踏足这里。
这是他对莫挽青的保护,但也只有他知道自己的用心……
从那以后奇怪的是莫挽青还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不过和邹晋楚的关系也降到冰点,两人再无jiāo集,连个照面都跟陌生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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