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说来陪伴莫挽青最多的还是邹晋源,他是唯一一个不受限制可以来见他的人。
“不错,这几日进步挺大。就是执笔的姿势还有些不妥……”
讲解起来总有些说不清,邹晋源索xing俯身绕过他肩膀,宽厚的大掌包住莫挽青的手指,一点点把不对的地方改过来。
这个动作不知觉间有种难言的意味,他身上好闻的熏香完全包裹着他,好闻的松墨中带着微冷的余味。异样感觉爬上心头,莫挽青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任由毛笔咕噜咕噜滚落,将纸张画出一道难看的痕迹。
“怎么?”
“额,没事。”说话间作势起身,邹晋源果然让开来,被何合围的感觉消失了,松一口气。
“我想如厕。”
撂下这一句话就急忙尿遁,莫挽青知道这样很怂,但他实在觉得刚才的氛围太尴尬,太奇怪,好像他一低头就能吻上自己……
瞎想什么呢!邹晋源是他师傅,是他兄长一样的人,更是他的朋友。这些日子他一直压抑着,要不是邹晋源过来以教学为名开导他,估计他早就bào走了。
是啊,这小小的院子如何能困住莫挽青,他想出去还是可以出去,不过是没走明面而已。但能出去是一回事,气又是另一回事。
邹晋楚在大庭广众下数次跟他对着来,明明不是他的错还来罚他,这种不公平的对待和他之前的作为迥然不同,说是彻底变了个人也不为怪。
想拎着他的脖子问他,为何要这么做?但那不过就是想想,他也不会真去做。一来心里对他还有气,下不来台去找他。二来这种做法过于小女儿气,太掉价。
然还不等他从那恼人的感qíng中走出来,邹晋源暧昧不清的态度又让他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若有若无的暗示,对视时流露出的感qíng,邹晋源从未掩饰过对他的感qíng。
见他没有回应,还会得寸进尺,步步bī近,他笃定莫挽青总会被他打动。但这份笃定在察觉到莫挽青心底总有一处难以到达的地方,每一次他都以为能接触到少年心底,却被一层隔阂隔。
那是少年的自身的屏障,还是他心底有着其他人?他暂时并不清楚,不过他有的是时间,总会有一天他会彻底属于他。
现在不急,他还小……
被他认为还小的莫挽青正站在围墙下面跃跃yù试,好久没有出去,他都快发霉了。但邹晋源天天来寻他,一呆就是一天,搞得他根本没时间跑出去。
突然衣角被人轻轻扯动,这个院子除了莫挽青就只有那个哑巴少年了,从高度他也能猜出是那个小孩儿。
对这个可怜的小孩,他的同qíng心很多,给他吃饱穿暖,闲暇时还教他读书认字,还会教他几手防身功夫练。
小孩现在不叫哑巴,有个邹晋源给取的名字,叫莫逆,就叫小逆。莫挽青还问他为何取这么个怪名字,谁知他说,要虽“莫”姓,本就是否定的意思,还取个顺遂含义的名字反而不好,不如反其道而为取个“逆”字,寓意他之后的路顺利些,少些挫折。
莫挽青对此只有不解,一个人的命运难道还能因为名字而产生变化?在他看来,走什么路都是自己选的,想过的好就去拼啊。
所以他教给小孩的只有些弱ròuqiáng食的道理,教他如何变qiáng,如何把欺负过他的人都踩在脚下。
因着之前自己来晚一步导致少年重伤的事,莫挽青恨愧疚,愧疚的表现就是无限地宠着小孩儿。
比如此刻,被打扰了也没有半分不悦,而是和颜悦色地说:“小逆,留给你的点心吃完了吗?”
小孩儿太瘦弱,莫挽青总想着给他增加营养,各种食物能塞给他多少就多少。他也很乖,只要是莫挽青塞给他的东西都会吃下去,想要如莫挽青希望的那样长高长壮。
其实一直被莫挽青以为是小孩的莫逆其实比他还大两岁,实际15岁的少年骨架却因为长期缺食和nüè待发育比同龄人慢了许多。
不过这些日子在莫挽青这里他似乎抽条了些,只是这么一来,那枯瘦的小身板显得更可怜了,把莫挽青看着心疼的,恨不得每天给他塞五顿。
这不,每日必备的点心是万万不能缺的,各式糕点轮着来。其中以上次邹晋源抽风送来的桃花苏为主。理由是不能làng费。
但显然小孩儿并不喜欢吃这偏甜腻的东西,他和莫挽青的口味一样,喜欢吃的东西就两种,要么非常新奇的滋味,要么就是偏淡的,最好带点微苦的味儿。
对这种甜腻的玩意儿是一万个抵触,但没办法啊,不吃莫挽青会“生气”,只能痛苦地咽下。哼,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硬说是为我好,bī我吃,说来你才是最不正经的那个。
他的内心剖白莫挽青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小孩儿在他的“喂养”下丰润了许多,至少脸色就比以前好看了不知多少。
蜡huáng色的脸早已淡化不少,取之而来的是健康多了的小麦色。
说到这小麦色,莫挽青又心塞了,这是他多么梦寐以求的男人本色啊,努力了这么久还是白得跟面团似的,让他平白少了很多威视。
真真是人生遗憾啊……
第53章:隐qíng
邹晋源出来时看到的就是非常可乐的画面,一大一小的少年正互相瞪着,大的少年拧眉深思地看着小的,小的一脸莫名地望着大的。
“我说去如厕哪要这么久,还以为你不舒服?原来是站这里和小逆闹腾。”
少年粉白的脸有着刹那尴尬红,和小孩子较真什么的说来确实丢人。也怪他,和小逆呆久了都被他传染成呆子了。
“呵呵,今日我也就教到这里,明日再来吧,别忘记温习功课哦。”
连忙点头,邹家兄弟对他而言就是煞星,还是专门制自己的对头,管他有万般本事都难逃人家的手掌心。
可不是吗,以前他莫挽青何时被人管过,也没有人能管得住他,军部杀神的名头可不只是好听而已。
但到了邹家兄弟面前,野láng成了家犬,温驯乖巧的不行。呸,不自觉居然把自己跟狗比,他也是够蠢的。
算了不想这些个破事,拉着小孩练武去。跟莫挽青一样,莫逆对练武也非常感兴趣,不过根据他熟练的身法来看他最适合的还是长枪。
可惜小院子东西有限,长枪这种玩意儿却是没有的,所以现在小孩儿是拿着竹竿比划的。但竹竿比较只是竹子,有点qiáng度但对于杀人用的招儿还是招架不住的,小孩儿一开始练还好,时间长了练到后面要学到真正制敌的招式问题就来了。
只见少年深吸一口气,摆好姿势,先一个利落的甩腿,假想敌人被扫倒下,长枪就在这时猛地刺向敌人“喉咙”,也就是坚硬的地面……
莫挽青想叫“轻点”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少年在他的教导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下去!只听“咔”一声,霸气是霸气,气势是很足,但那根刚做好没多久的“长枪”就再一次阵亡了……
“哎,下回记得轻点,这都第多少根了。”
而又一次gān了坏事的少年只能站在原地憨笑,拿他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还能真跟他计较不成?不过他是真得考虑去给小孩儿搞个长枪来。
说到武器自然第一个想起的便是老蔡,他做出来的武器当然是没话说的,他的这把大刀就完美的很,他可非常爱不释手的。
可是,当初老蔡也是看在邹晋楚的面子上才给他一把好刀,此次没有了邹晋楚是否能求到还是个问题。
先不管这些,老蔡总要开门做生意的,他相信有之前的jiāoqíng在,买一把好长枪不该有问题。“改日一定帮你寻把好枪。”
小孩儿黝黑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他,yù语还休,那小模样看着真是好玩,莫挽青没忍住恶魔之爪,揪住他的小脸拧了一下。
拧完看小孩儿一脸懵bī的样子还装作啥也没发生的样子,反正他就是喜欢这种小孩儿。又乖又听话,还不软弱。
是的,看着跟包子一样的莫逆,其实xing格跟小láng一样,只认莫挽青,其他人一概不搭理的。就连吃的,只要不是莫挽青给的,他都不会吃。而且也只在莫挽青面前乖一点,在其他人那里就是个活脱脱的láng崽子,凶着呢。
就连常常来这里的邹晋源都难跟他亲近起来,一开始还有几分逗弄心态的他被狠狠甩了几次面子,后来也失了兴趣。用他的话说就是“谁养的崽子跟谁亲。”
话的意思是说莫逆不亲人,但耐不住莫挽青喜欢啊。不亲人最好,像那种傻呆呆的乖小孩,一转头就会被人拐走,哪像他家小孩儿,用绳子都拖不走。
然他不知的是,邹晋源喜欢逗弄这个小孩是因为他和莫挽青咋一眼看着很相似,是xing格上的相似,不是面貌上的。
但那种相似也只是一部分,莫挽青是凶狠中带着单纯,而这个láng崽子和莫挽青一样凶狠却并不是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呆傻。可以说,他的呆傻是为了博得莫挽青的喜欢而装出来的而已。
都是伪装的高手,要察觉到别人的破绽总要便宜些。比如少年背过身时陡然转深的眼睛,比如他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敌视……
所以他也不过逗弄一二取个乐子,更多的却不愿接触了。果然世界上只会有一个莫挽青,不会有第二个。
至于这个小孩儿,只要他没有伤莫挽青的心,他就不会把他处理掉。而且莫挽青多这么个护卫也不差,虽然这个护卫目前还没成长起来。
他们三人形成的这种圈子虽奇怪,却很是稳固。这还是拜这两个伪装者所赐,他们两个都是识大局的,互相有嫌隙也能掩藏地很好,井水不犯河水,三方也就安然无恙。
这种微小的平衡只要别被外力冲击至少可以维持很长时间。
对莫逆而言,他希望这个小院子永远被锁着,这样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改变,但希望也只是希望。
晚间小院的门被人敲响,莫挽青披衣下chuáng去给人开门,发出的动静让睡在外间儿的莫逆醒来了。他看着莫挽青轻声走出去,然后院子口有人在轻声jiāo谈。
心里清楚来人是谁,不想让莫挽青被“欺负”连忙悄悄摸过去,人还没到院子口就听到争吵声。
“大将军,大晚上的没啥事还是先歇着吧,小破院子不欢迎你。”
见到他的那一刻下意识已然说出讽刺的话,出口才发觉不对劲,怎么跟吃醋的小娘们似的,这也太恶心了。思及此连忙扭头,不想让来人看到自己尴尬的脸色。
天这么黑,就算他不扭头,对方也看不到的,但是他没想到这层。
而将他扭头动作误解为对自己的厌恶,邹晋楚心里的苦涩更甚,“我……只是来看看你,这些日子还好吗?”
对少年禁足的命令是他下的,也是他下完后唯一后悔的命令。理智告诉他,少年是他的好兄弟,被自己管什么似的关起来,怎么着都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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