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然也会有遇到不如意之事,只不过朕要担负的是这天下,这却又不是由着xing子来的。当然,这些你不知道也罢。”
我低头去想他的话,不觉有些恨意。他再如何也是羌无国的君王,谁敢忤逆于他。而我呢,名为侯府次子,实则有的不过是个落脚之地罢了,看父亲和大哥眼色将就如狗一样在府里待一辈子,连个白身还不如。
魏光澈往旁边一看,王公公忙带着小太监们下去了。空dàngdàng的大殿里只余我们两人。
“你的眼睛,最是藏不住心思。”他扳起我的下巴,“又在想什么呢,嗯?”
这动作何其暧昧,我僵硬的将头一转。
“臣并没有想什么。”
魏光澈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换了话题:
“你手上这把剑名唤夕láng,几十年前流落到塞外,今日才被寻回,你猜,这本是谁的剑?”
我原本想说不知,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线:
“云风眠!”
“正是他。”魏光澈点头。“七十年前他本是我羌无国第一剑客,曾被封为燃烈大将军。”
我想了想。
“似乎没听说过。”
“我说的是‘曾’。”魏光澈重复道,“被册封之后没多久云府就被抄家了,关于他的记载也全部被抹杀。”
魏光澈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担心了。
“别害怕,”魏光澈看出我的担忧,“朕既然告诉你,就说明这事早已过去了。”
“破军十八式,是他根据前人修改的,确实对内功修为大有裨益,按照先帝传下的规矩,只有入主残叶阁的人才有资格修习。”
“残叶阁?”
“是为羌无国历代君主收集qíng报的暗源,残叶阁的第一代阁主正是云风眠。”
“陛下的意思是,希望臣入阁?”
“朕确有此意,但朕同时又给你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魏光澈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牢牢盯着我。
“残叶阁里均是暗人,致死也不能bào露身份,这些朕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做的,也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qíng,对你来说也算是件大事,回去考虑三日再来答复朕。”
“臣愿意。”我gān脆的说。
魏光澈看我,微微眯起眼睛。
“你答的倒痛快,怕是还没搞清状况吧。”
我跪了下来。
“臣一己之身无人牵挂,愿意加入残叶阁为陛下马后。”
和我预想的也差不多。
“一己之身?”魏光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似乎也在思索着。
既然皇上开口了,自是有了决定,我再不长眼色也知这种事只有一口答应的好。
更何况,做了暗人到底也有了立命之处。
不知是不是我答应的太慡快,魏光澈倒犹豫了。
“也罢,你现在这样进阁也用不了,好生练这门功夫,既然基础不差半年后就该有所jīng进。到时候朕会再问你一次,若你改变主意就废了你的武功。”
他又笑笑。
“别看是被废了武功,说不定也qiáng似做暗人。”
他既然想让我入阁又说这些话是做什么。
许是心底却有一丝犹豫,所以直到离开我也没再坚持跪地上赌咒发誓效忠于他。
统领许方然见到我的剑也是吃了一惊,我告诉他是皇上的赏赐,他似乎想问什么却终没问出口。停了停说:
“最近你可得闲,找机会哥几个一起出去乐乐。”
我知他是在点醒上次关于莲珊的承诺,只不过昨日才得罪了莲珊,今日是肯定不能去了的。
想了想便答复他:
“今得了赏赐,还得赶快回去给父亲过目,下回统领得空了在下来请客。”
许方然看着我的剑点点头。
“也是,说起来这剑却是真不俗,皇上倒是看重你。”
“不过是看在家父的面上罢了。”
提到父亲,我确另外想到了一桩事。大哥是侯府嫡长子,半个月前已经奏请封世子,魏光澈一直压着没批,现在大哥为了顾家小姐的事qíng闹得满城风雨,该不会是不批了吧。
耸耸肩,其实根本与我无关,定安侯府从来不当我一回事,又何谈些唇亡齿寒的话。
这时远处却大哗起来,我与许方然均是赫然。
一人匆匆跑来禀告:
“留禧园那边似有刺客!”
这还了得,许方然立刻说:
“将那一带围起来,皇上那边如何?”
“已经锁门并告知各宫宫人,皇上现下去了太后的养怡殿。”
养怡殿离留禧园相当远,许方然似乎也放心了些。
“陈泰铭和huáng麟带人去保护陛下,我与卫副统一起去将那不怕死的揪出来。”
匆匆赶到留禧园,那里早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地方名字虽叫的吉利,却与冷宫挨得近,靠在后面住着的只有一位身子不好的邵姓宫人,估计早被魏光澈忘的差不多了。
“听说只有一个人的踪迹,这里也一早围了起来,”许方然对我说,“但不能不防着万一,你也带人去冷宫仔细搜一遍。”
既然他这么说了,我自然得赶紧过去,心下却是有些好奇的,平素也会在巡查时路过,但宫中规矩何等大,即使是被皇上废弃的女人等闲人也是不得靠近。
如此想来魏光澈对我真不仅仅是宽容而已了。
冷宫没什么人,且并不似想象中那般不堪,但更像是被遗忘一样,石灯笼上结着蜘蛛网,有阳光处零碎开着些白色小花,空气中有灰尘的影子。我让下面的人进去搜,自己也往一侧房间走去,刚跨进那已经腐朽的门栏,忽然一把银色小刀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别动。”倒是个女人。
“好,我不动,你也别乱动啊。”感觉到她手在瑟瑟发抖我不由有些好笑。
“你带我出去。”
“现在出去岂不是等着被斩成ròu泥。”
“哼,”那女子故作镇定的哼了一声,“有你做人质我才不怕。”
“最多不过我们两个一起被乱箭she成刺猬。”我边说边想,这女人声音好听,脑子却不行。“宫中出了刺客,别说我一个普通的禁卫军,就是再大的官也不会顾惜的。”
“你才不是普通人,”那女子手中的刀紧了紧,“你腰上那把剑瞧着就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这剑不过是别人随手送的,也算不得稀奇,你不是羌无人自是不懂这些。”
“你怎知我不是羌无国人!”
真天真,我心中冷笑,一套就套出来了。乘她惊愕的瞬间我一抽刀柄击中她腰中xué位,她软软倒下了。回头一看,原来是个年轻女子,看着倒跟我差不多大。
靠着柱子勉qiáng坐起来,她倒是抬头硬气的说:
“要杀要剐就给个痛快的!”
“偷偷摸进宫给你一刀就结了?姑娘未免想的太简单了。”听外面的声音似乎还没搜完,我也就乐得多吓她一会儿。
“按照羌无国的刑律,你这般误入可是要进油锅活活被炸死的。”
那女人听我这么说,脸上一丝血色也没了,我倒没想到她这么好骗。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跟了送水的车子进来的。”
这就是鬼扯了,我“哦”了一声yīn森森道,“既然不说实话,那我gān脆就把你切成一块块的塞进木桶里再送出去好了。”
她那一头乌发有些卷曲,此时láng狈散下更是明显,浅褐色的瞳仁晶亮,优雅的眉形下是流线型的jīng致小翘鼻子,看着倒像塞外的人,不过长得甚美,倒连莲珊都给比了下去,此刻她贝齿咬紧薄薄的红唇就是一字不说。
视线下移,看到她腰间挂着的物事我不由心里有些明白。
“真不说,”我拿过掉在地上的小银刀在她脸上比划了两下,“你这样的美人儿我也不好做得太过,gān脆就在脸上划几刀好了。”
“别!”她惊到,“我是因为有东西掉在这儿了才来寻的,真没想做什么坏事。”
“你的东西怎么会掉在宫中,什么东西?”
她又不说话了。
“什么都不说?看来我还真是难得做一次好心人都不成了。”
“你,你会帮我?”她有些不敢置信。
“一般人自是不帮,不过若是人美也不妨考虑一下。”我微微一笑道。
“真的?”
“自然,我若不想帮直接喊人进来不就行了,何须跟你废话。”
那女子想了想说:
“我认识一个宫女,她今天出来办点事不小心把我的东西带了进来,我只是想找她讨回来。”
说着她眼圈一红。
“那是我娘送的一枚石骨钩,她走的早,我就只得这一个念想了。”
后面半句有可能是真的,前面半句却绝对是假的,这丫头看来是不惯说谎话。虽这样我想了想还是说:
“那石骨钩现在何处?”
“我逃跑的时候丢在留禧园了。”
说的时候她不由摸了摸脚踝处。
“伤到了?”我皱眉问。
“嗯。”她点点头。
“有人看见你的脸吗?”
“没有,躲进来之后我才扯下面纱的。”
我示意她禁声,绕到后面去寻了一个被这阵势吓得躲在帘幔后瑟瑟发抖的妇人,将她如小jī般拎了过来。
“你这是想做什么?”女刺客睁大眼睛问。
我弯了弯嘴角,用她的小银刀一刀割断了那妇人的喉咙,对方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你,你这是做什么?”她这幅模样一看就是没杀过人的。
“帮你啊,还能是什么。我去外面叫人进来了,想活命就跟她换了外面的衣服,躲到后面去,晚上我再来找你。”
见她一副吓傻了的样子,我又加了一句:
“记得把刀放到她手里,这刺客可是自己眼见逃不过抹脖子的。”
☆、暗夜流光
作者有话要说: 唉,小卫有时候就爱耍xing子啊
当我带着人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地上换好衣服的尸体,算她手脚麻利。
“真的就这一个人?”许方然有些不放心。
“当然,里外我都搜gān净了,还有就是这里的宫人,都是能互证身份的。”
“嗯。”许方然点了点头,“查出来是什么身份吗?”
“为了不bào露对方都抹脖子了,”我嗤笑道,“不过这衣料颜色虽暗看着倒像是江南布庄的手笔,搞不好是从中原来的。”
“中原?”许方然又自己细细查了一遍,也没发现更多线索,只得说:
“先禀告给陛下吧。”
已经回到大殿听了许方然的描述,魏光澈脸上一丝一毫的动摇也没有,糙糙说了句:
“朕知道了,这几日多派些人手注意着,特别是太后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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