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似有不信。
“臣的妻子有孕在身,臣恳请陛下恩准臣回去照顾,若陛下执意不准,臣只能抗旨了。”
“你要为了一个女人抗旨,朕看你是活腻了!”魏光澈勃然大怒,眼中似燃起了大火,“她不过是个虚挂着名头的傀儡,朕若真的有心,一早就可以令整个顾府死无葬身之地。”
“臣如何敢质疑陛下威仪。”心下越是恨,我的口气却越是冷。“只是顾氏乃臣明媒正娶之妻,比不得那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眼的,别的不说,按照羌无习俗,日后与臣地下相伴的只有臣的结发之妻。”
话音刚落,魏光澈手上的折子已经砸了过来,头皮一紧,有温热的血腥气从鬓边流下。我被他bī急了,一把扯下颈上的龙泉玉,直径掷向一旁。
哐当一声,龙泉玉大力之下砸到桌角,裂成了两半掉落于地。随着它碎裂的声音,我和魏光澈同时一震,那一声显得如此巨大,我被震得几乎站立不稳,茫茫然看去,魏光澈的脸已然苍白如纸。
“陛下……”从一时冲动中回过神来,我看着地上那破裂的龙泉玉,千言万语全哽咽于喉。
魏光澈只看着我,那眼神,如同素不相识一般,似乎在日头下囫囵睡了不踏实的一觉,醒来全身冷汗,神志却是逐步清明了。
半响,他重又坐下来看起面前的奏折。
“朕不日就会返京,你先回去也好,至于顾氏的身孕,由你自行决定即可。”
我的身体并未大好,但经过这一遭,燮城是留不得了。这十几日坐在马车里,只觉得头昏昏沉沉,言良每日都小心翼翼的帮我额头换药。
“侯爷何必这般着急。”言良看着我头上的伤口,面上不由戚然,“小的,小的是个不明事理的下人,侯爷何必赌气与皇上闹到这般地步。”
“既然总归如此,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异。”脖子上空dàngdàng,似有几分压不住的yīn冷直往身体里钻。
顾玉晴是留不得了,我冷酷的想,本来,她和那个孩子都不是我自己想要的,只能说是命该如此。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如何能真的与魏光澈翻脸,又如何能抽身而出。他心里或许鄙夷我的身份,可若没有他,会鄙夷我的人何止千万。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就算再愚钝百倍,也该看清这一点。至于我的心,我的心又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临走之日,众人忙乱收拾之际我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样形状细长包裹严实的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夕láng,旁边附了张字条,上面只写了个“赫”字。
我微一沉吟,将字条扔进火塘中,命人立刻去将通往泷水的密道用火药炸塌。
“那密道一早已被霍大人命人堵住了。”
听人这么说我方放了心。现在坐在马车上,无处消遣,我不知多少次摩挲手上的夕láng,半透明茜红色的剑身,边泽有着森森的煞气,此刻我又将它拔出剑鞘细细端详,上面刻得那个字“风”笔锋中透着傲,云风眠是如何将字刻在坚固之至的夕láng上的呢,难道说,他还有另外一把至少和夕láng一样锋利的兵刃?
“侯爷,就快到临近的客栈了,您要不要闭目养养神?”
我正待说什么,马车忽然被什么大力撞击,咚的一声差点翻斜,言良大惊失色忙扶住我,半响惊魂稍定后一把掀开帘子跳下车就对马车夫大骂:
“你作死!惊着了侯爷我看你全家老小有几个脑袋可以赔!”
马车夫忙下车跪在尘土地上。
“侯爷恕罪,侯爷恕罪。”
“怎么回事?”我皱眉问。
“禀侯爷,有一伙破皮在楼上打架,扔了个什么下来砸到了马车。”言良审视了周围一圈后靠近马车对我轻声说。
“扶我下来。”我想想也掀开了垂帘,“左右找个能坐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再赶路,横竖这马车也得给他们时间修检。”
“是。”
言良刚扶我下了马车,就听见旁边有人道:
“喝,好俊俏的兔儿爷。”
一路而来的随从听了这话都变了脸色。我斜眼看去,原来是个长得像四喜团子似的乡绅,装模作样拿着把扇子当众对我指指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喜欢惊喜吗?我是个很少会感到惊喜的人,看电影一定会先看详细的影评有个心理准备,看书看到一半也会先翻到结局再慢慢回过头研究过程如何发展,别人送礼物之前基本上把可能的礼物都想一遍……与其说我不喜欢惊喜,不如说我好奇心比较重,在别人给我惊喜之前自己先努力察觉真相……
~~不过~~~qíng人节我都在说些什么呢!!!!~原谅我实在挤不出什么吉利话啊~大家节日快乐~~
☆、迢迢年华
这乡绅三十余岁模样,穿着宝蓝色的绸褂,衣料被他身上的ròu撑的圆滚滚的,脸上有一层泛着白光的油。
“看什么,走啊。”我对脸都气红了的言良说,那种蠢人,还是少费唇舌为好。
“别急着走啊,”那乡绅摇摇摆摆的过了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说,我平常还真不那么稀罕男的,只是你这孩子看着着实水灵,不怕告诉你,我是可这儿县太爷的小舅子,别看你排场不小,我也养得起。”
周围的人似乎都不敢招惹他,低下头给他让开路。我也停下步子,一个眼神制止了周遭变装的几个侍卫,由他嬉皮笑脸的把话说完。待这人走的近了,我飞起一脚将地上一枚稍大的石头直踢向他的门面。他发出一声惨叫,捂住左眼跪在了地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这死胖子叫得跟杀猪一样,捂住左眼的手掌里不断汩汩流出血液,半边脸全染红了。见他疼得想冲将上来,我给言良使了个眼神,他心领神会,马上和几个人一起上前按住了他。
正巧旁边有人卖炊饼,我用铁钳夹出灶中的一块红碳。
“你再叫,我就将这碳塞进你嗓子里。”
他立刻不敢叫了,却疼得半边脸都在抽搐。
“我问你,是谁让你来找我茬的?”
“侯爷?”言良吃了一惊。
“这废物就算是个地头蛇,也不至于那么没脑子,我们一行好几个人,服饰马车也不太寻常,他怎可能一见就认为我是个好欺负的。”
“这,这说的倒是。”言良表示同意,随即一脚将那乡绅踏翻在地。
“快说,谁让你来的,要不说把你另一只招子也废了!”
“我说,我说,是一个……”他话未说完,忽然就断了,一把利刃从他胸口穿过,他呆呆低头看着,忽然咕咚一声翻到在地,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等俗物竟敢扰了嘉远侯的清静,实令人看不下去。”一个穿着牙色绣绯线海棠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嗓音轻迷,平常人穿着显得女气的衣服,倒更好的衬托出他容貌的秀丽。
“赵大人,”我既没行礼也没客套的意思,“这一招飞刀用的好,只是好歹他也是羌无子民,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随便处置了未免扰乱民心。”
“侯爷真爱说笑,我不过是不忍心看他被侯爷零碎折磨着,帮着给了个痛快罢了,说到扰乱民心,那也是侯爷您啊。”
“也是,那就算我的,”我也不反驳,“赵大人想必繁忙,无需那些个客套,这就各走各道吧。”
“侯爷真是面冷心冷,”赵玉熏若无其事道,“好歹这也是县令孟通的小舅子,是不是多少该知会一声。”
“赵大人真爱说笑话,一个狐假虎威的庶民罢了,也值得特特去说。”我咳嗽两声,“虽然县令是个芝麻官,我倒也听闻过这个孟通,据说是畏妻如虎,我这也算是帮他出口恶气。”
“侯爷看着身体不大好,这么急急赶回京城难免易动肝火,只是这话可千万别让陛下听到,免得更生龃龉。”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几个衙门的小厮已经手脚麻利的扛着一顶软轿过了来,一个身穿着掐金边丝裙的中年女子下了轿子就直扑到那个胖乡绅身边,抱着他的尸体大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孟通也赶到了。见状他对我一声怒喝:
“光天化日之下,贼子安敢行凶!”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言良拿出了我的鱼符,“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家主子可是皇上亲封的嘉远侯,还不跪下!”
孟通一怔,回头看了看赵玉熏。
“周大人,这……”
“鱼符不似作假,那自然就是真的了。”赵玉熏似笑非笑的答他。
一听这话,孟通立刻跪在了地上。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侯爷海涵,宽恕则个。”
周围围观的人见县太爷跪下了,忙着呼啦啦跪了一地,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大街变得鸦雀无声,只有那个抱着胖乡绅尸首的女人旁若无人的大哭着,用恨毒了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孟通回头看了她,yù言又止,对我道:
“侯爷,拙荆她……’
“不妨事,是我突然来到贵地,来不及知会你一声,”我让他起来,“更何况,赵大人刚才眼明手快的帮我解了围,这事也不用再提了。”
“侯爷别这么说,赵可不是侯爷这样的习武之人,只不过是这糙民得罪了侯爷顾然该死,您也不该在在这市井处当众对他动私刑啊,我见侯爷横竖不打算放过他了,这才来个gān净的。”
我冷笑,赵玉熏真是个难缠,就不知道他待在这里教唆这种白痴拖住我是做什么打算。
“侯爷受惊了,下官……”孟通看出了不妥,正打算说两句话转圜气氛,却被孟夫人一巴掌打的住了口。
饶是我有心理准备,此刻也有些出乎意料,都说孟通家有悍妇,可能凶悍到当众给自己丈夫嘴巴的也并不易见。
“什么侯爷,我家小弟不过是上前说两句话,他至于就弄瞎他的眼睛害得他没命吗!你这窝囊废,居然不能为自家小舅子做主,我却是不服!什么狗屁侯爷,我要上京告御状!”
他的招子是我废的,可伤他xing命的却是赵玉熏,这疯癫妇人都在乱嚼些什么。我看了赵玉熏一眼,他那一脸同qíng演的还真像,不愧戏子出生。
“孟夫人请便。”我平淡的回应道,“孟大人若对我有怨也可以找言官参我,眼下却是不奉陪几位了。”
“且慢!”赵玉熏上前一步,“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侯爷身为陛下的肱骨之臣,想必明白。不论真相如何,眼下孟夫人的亲弟却是死了,侯爷怎么得也的留下说个清楚啊。”
“我留下,那你呢?”
“我自然也是一起留下的。”赵玉熏眼中恶意一闪,“周某不在也就罢了,眼下却是亲见了一切,若侯爷就这么走了,我出于人臣之道只能将这一切一五一十的上报皇上。侯爷从燮城来,自然知道皇上这些日子如何cao劳,最好还是别再给皇上添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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