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无名_螟蛉子【完结】(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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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时无名在他身旁,他定要士别三日,让无名刮目相看,领教一下子他的英雄气概。
但无名惦记着他的屁股,他再有英雄气概,也没有用武之地。
想至此处,无敌自知长大成人,这个模样并不适宜断袖,不讨男子喜欢,势必要孤独终老。
他心头恨恨地,自感天要亡他。分明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陪在他身旁。他却是断袖,还是断袖里,得了下面那个滋味的。偏又生得十分粗鲁,断袖这一条路,走得真是艰辛极了!
这种艰辛的断袖之恨,归结在无名身上,使得无敌心痒难耐,很想按住无名捶几拳。
可无名不在他身旁,他的气力没处使,逐日积攒,深知这一世,天南地北,未必能再见到无名,不由得又悄然化作心伤。早知无名那一抱就是永别,他也该抱一抱无名。
不论如何,无敌与无名一别之后,总算是平安地把喜鹊送至了代州的雁门关下。
喜鹊的姑父,是代州雁关千户所的掌印。朝廷正五品官员,中原人,唤作吕齐,麾下有十个百户所,每所一百一十二人,算起来,就是统管着代州一千一百二十名军士。
此地辕门的同僚见了吕齐,以管军相称。寻常士卒或平头百姓,恭维吕齐一声将军,也不为过。难怪喜鹊的姑母,吕夫人,敢派士卒携书信,千里迢迢,向蒙化土知府夫人讨要喜鹊。
无敌领着喜鹊,至吕府登门拜访,把门的士卒说道,吕管军去校场练兵,不在家中。
吕夫人听闻侄女来了,亲自出门迎接。这位夫人是夷族纳苏氏人,年约三十,早年随夫南征北战,最终在雁门关安家,常与将士打jiāo道,xingqíng豪放,这般抛头露面,也不以为意。
吕夫人向喜鹊仔细盘问罢qíng由,相认了一回,qíng状便和母女重逢无不同。
喜鹊悲喜jiāo加,投入吕夫人怀中,落下泪来,有说不尽的话。
“阿渣,这些年,你在土知府家为婢,受委屈了,”吕夫人也红了眼眶,执着喜鹊的手道,“我没有一日不挂念你,只盼你来,来了就好,这却不是个哭的地头,进屋说话。”
无敌随二人进府,只见吕夫人把一个擢帚旁立的小厮唤至身边,劈头盖脸打了一记:“小五,侯爷罚你来我府中扫地怎么方才我出来,见你在偷懒?如今你倒好逍遥,趁我家夫君不在,还大模大样,瞧起了热闹。这热闹好瞧?仔细你屁股开花,侯爷再赏你百八军棍。”
“毙咧!”名作小五的小厮挨了打,把竹帚一摔,抱头嚎道,“侯爷麻米儿,饿就领一帮弟兄,出关杀几个贼,咋了咧!饿一个世袭百户,堂堂六品官员,给管军夫人扫地,都成怂咧!”
无敌和喜鹊没料到,这个小厮,竟是朝廷六品官员,当即瞧了他一阵。
此人约莫二十出头,端的是血气方刚,一脸虎落平阳的怅恨之色,样貌却还稚嫩。
喜鹊听闻他是百户,遥想在信中,姑母曾许她一个百夫长做夫婿,不由得浮想联翩,羞红了脸,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一看,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立即与小五拜堂成亲。
吕夫人虎着脸,对小五道:“若不是侯爷照应你,你的脑袋早已搬家,让监军挂在旗上示众。我家夫君,也为你担待着gān系,罚你扫地,你还要毙咧?别以为,你这官职是世袭的,就似金瓯永固,由你砸摔也不碎!教你来府中扫地,一则是要你避风头,二则是要你好好反省!”
“管军夫人,”小五一摆手,又掇起竹帚来,当作红缨枪一撑,“你包涉咧,侯爷和管军待饿好,管军夫人比饿娘还亲。可饿的弟兄,不能平白日塌了!十一条xing命,饿不为弟兄报仇,还算瓤代北军汉?如今报了仇,夫人你要扫地,饿便扫地,要饿项上的脑袋瓜,饿拧下来给你。”
吕夫人听得叹息,望着喜鹊,换了副好脸色,对小五道:“这个是我的女儿,不远千里来投奔,今日不说丧气话,你去校场瞧一眼,若军中无事,把我那夫君拎回来团聚。”
小五这才把目光转向喜鹊,喜鹊也正瞧他,只觉这百户真是不同凡响,有趣极了。
四目相对,这两个少年男女,猝不及防,皆是一怔,不约而同别开脸。
仿佛这一看,胸中有十分的烫热,心砰砰地直跳出来,却不敢言语。
吕夫人哪有什么不懂,但见无敌一言不发,守在喜鹊身旁,也是年纪相当,形容比小五英武许多,风尘沧桑,一双招子却雪亮,似个江湖中人。只道他护送喜鹊前来,定是对喜鹊有意。
她对这等义士,本就心存好感,只因未盘清底细,又不好过问,才有些谨慎。
当即棒打鸳鸯,对小五道:“你这代北军汉,休打我女儿的主意,也不怕客人看了笑话!”
无敌听得不明所以,喜鹊急得咬了咬唇。小五“哦”了一声,不再看喜鹊,却从头到尾,看了无敌一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收敛了些,cao起中原官话,将信将疑地向吕夫人道:“管军夫人,敢问今年贵庚?夫人你不就一个儿子,整日缠着末将,陪他骑马she箭,年方八岁,没听说有女儿,还这般长大!有个女儿藏着掖着,生怕末将抢了,夫人未免不地道咧!”
吕夫人听得既好气又好笑:“没工夫听你谝,速去校场送信,晚了便让侯爷领你走人!”
小五听罢,又生猛地掠了喜鹊一眼,将扫帚竖在墙根处,似放下了一件兵器,领命去了。
无敌和喜鹊听凭吕夫人安排,在吕府用了些茶点,各自得了一处落脚,自沐浴更衣去了。
“好侄女,”吕夫人对无敌上了心,亲自替喜鹊梳发,说了些闲话,把蒙土知府家骂了一遍,才问她道,“送你来的这个义士,像是个有本事的人,也有些面善,不知是什么来头?”
喜鹊略一思索,有些小心地道:“这位马二哥的来历,只怕姑母听了不欢喜,但马二哥于我有大恩,若姑母有难处,不便留他暂住,我这就和他另寻一处落脚,却不要教姑母为难。”
吕夫人失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见外的话?你这个马二哥,便是朝廷钦犯,只要心地善良,不曾祸害百姓,姑母也没有什么容不得。但须问得清楚明白,好让姑母心里有数。”
喜鹊这才松了口气:“马二哥怎会祸害百姓?他曾不顾xing命,往蛊门解救受害的女子。他是侠义之士,在江湖中鼎鼎有名。连我家老爷――蒙土知府,也对他另眼相待。”
吕夫人道:“江湖中的事,姑母也知晓些。夜白季燕出檀郎。他姓马,却不是这四家的人。其余有名的青年才俊,什么鲁应陆萧,没有一个姓马。近来,倒有一个无名无姓的,医术了得,声名大噪,时常让侯爷那个野丫头挂在嘴边,喜欢得不得了,听说在金陵做了一桩大案……”
喜鹊只听得无名无姓,便立起身来,失声问道:“姑母讲的,可是无名大哥?”
吕夫人微一颔首,忽有些警觉:“你怎么叫他大哥,你认得他,莫不是,就是他?”
喜鹊心下不安,摸不清吕夫人如何看待无名,从实把如何结识无名讲了一遍:“蒙大少爷qiáng纳我为妾,是无名大哥,为我指了一条明路,还赠了我许多盘缠。马二哥不是无名大哥,却是他的二弟。马二哥替我出头,将我从蒙府救出,送来与姑母相会。他本是要往贺兰山去的,在此处休整一番,我想留住他,他也未必肯答应,姑母千万不要为难他。”
“原来是这个人,难怪有那等的威风,”吕夫人脸色顿缓,看待喜鹊,又有些惊奇,“无名的二弟,行二的死劫无敌,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生xing桀骜,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前年在京城,护国大将军遇刺,听闻就是他的手笔,但圣上并未追究,你姑父猜测,这或许正是天威所致。”
喜鹊只以为无敌是庄家的仆人,即便以武犯禁,也是寻常江湖人士,哪曾料到他有这等的能耐,不由得大吃一惊:“马二哥怎么杀得了护国大将军,这和当今圣上又有什么gān系?”
吕夫人轻按住喜鹊的肩,让她放松坐下,挑一支雕花jīng美的银钗替她簪上,不答只道:“这个人当真是死劫无敌?他的xing子桀骜非常,肯屈尊送你来雁门关,好孩子,这就是你的造化了。对这个人,别说你姑父,连侯爷也赏识他,称他在金陵,破了赵将军的八门金锁阵,谙熟兵法,又有一身武功,其枪法箭法,放在辕门中也是翘楚的,若他能为代州军效力……”
喜鹊是个明白人,听至此处,把银钗按住,仰脸说道:“姑母,这支银钗太贵重了,我左右只是个丫鬟,受不起。马二哥确是xing子桀骜,以往或是做了许多事,身不由己,早已倦了。如今终于脱身,想要退隐山林。送我来雁门,已是我勉qiáng了他。只求姑母,千万不要再勉qiáng他。”
吕夫人见喜鹊外柔内刚,极有主见,暗地里为她欢喜,仍旧替她簪好了发髻:“这银钗是你姑母我出嫁时,你祖母传下来的,如今传给你,是我纳苏家的传家之宝,有什么受不起?姑母何时教你勉qiáng他,有些话,是不能当面讲,姑母也做不得主。你便觑着他的脸色,他若有心,留下住些时日,果然好人品,脾气也与我等投合,姑母就设法引侯爷来见他。”
如此这般,喜鹊拗不过吕夫人,留无敌在代州的吕府,苦劝他再盘桓些时日。
无敌思忖一番,答应了,他是见过世面的,知晓人心险恶,远亲不如近邻,打算瞧一瞧,喜鹊的姑母到底如何,若不能善待喜鹊,那他这一趟就算白跑了。何况去贺兰山重建马场,颇需些本钱,他走得急,身无分文,又不愿花无名jiāo给喜鹊的银票,只得留在此地,寻门道攒银子。
这一日复一日,耽搁下来,喜鹊的姑父千户吕管军与无敌一见如故,知他是劫门死劫,并不说破,把他当作自家兄弟管待,好吃好喝供着,不时与他切磋枪棒阵法,听他讲一讲见解。
吕管军不常在家。无敌不得不与吕夫人打jiāo道,虽觉她是女中豪杰,但热qíng非常,问起他的生辰八字来,他也招架不住。索xing白昼里出去溜达,见识代州的风土人qíng,入夜才回吕府歇息。
这是极暑的时节,较之云蒸雾绕的阳朔,代州要炎热许多。
无敌本就xing烈如火,让此地的暑气焖烤,就如同火上浇油。入了夜,独自一个,闲躺在吕府南院厢房的篾席上,似一只ròu包搁在笼里,蒸得浑身汗津津的,腿间莫名其妙地chūnqíng勃发。
无敌没奈何,把衣裤一股脑扒了,汲凉水冲洗身躯,赤条条地,盖一条薄被在腹上。小腹却似有一根筋在隐隐抽动,只得摆个大字,极力撒开结实的双腿,不去理会腿间抖擞的物事。
然而闭上双目,满脑子尽是无名弄他的qíng状。这一回事,就像开了荤腥,未尝得滋味,倒也不觉如何,一旦得了滋味,心神就浑浊了,只要心思转在这件事上,再清心寡yù,就难于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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