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没有回头:“我只当欧阳是好朋友,是值得相jiāo的挚友。”
欧阳玄歌颓然松手:“宁若,听我一句话,做事前三思而行。”
宁若答:“我记下了。”
17
17、7-2 ...
出了欧阳玄歌的房间,他直奔小石屋去了,不知是不是时候太晚的缘故,守卫也少了几名,个个神色倦怠,宁若暗道一声运气,瞅了个空直向屋门口掠去,几番起落,潜伏在屋门口,却再也无法突破进入,他咬咬牙,只得把手伸入口袋中,抄了一把粉末在手掌中,又用白巾蒙了脸面,大大方方的走近,守卫呼啦啦的围上来:“什么人?”
宁若不言语,直到所有人都把他紧紧秘密的包围了,刀剑眼看着就要招呼上来,他一扬手,细白的粉末飘散在空中,所有人均是一愣,待到反应过来要掩住口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宁若屏住呼吸,看着周围悄无声息躺倒一片的人,立刻掠入石屋中,刚想舒一口气,脚下踩踏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宁若心里一惊,低头一看,正是一个打瞌睡的守卫,那人揉了揉眼睛,还没及跳起身发出声音,就被宁若用一根细针cha进了xué道中,软绵绵的躺下了。
这双手,除了治病救人,翻书调药外,原来还可以伤人。
宁若没空多想,轻车熟路的打开密道,找到那间牢房,戴上指环,仔细的瞅了瞅房门口的锁眼,把指环小心的对准了放上去。
心里只默念着,希望这小东西名不虚传,能派的上用场吧。
咯噔一声,锁落下,宁若心里一喜,没想到这小玩意这么好使,难怪那姓于的把它当宝贝一般。
宁若一步跨到屋内那个人的面前,颤抖着手指托起他的脸庞。
指尖下像碰到了寒冰一般的冷,宁若打了个寒战,顺了顺气息,微微闭上眼睛,另一只手按上他的脉门。
整个人都被他身上淡淡的“芳菲暮”的香味笼罩其中,心跳的几乎要冲破胸膛,此刻却只能抛弃一切杂念仔细的替他把脉。
两柱香功夫,宁若面如死灰的张开眼睛,跪坐在那人身边,胸中空dàngdàng的一片。
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替师傅切脉的时光,他紧紧的抱住面前那人的双膝,把脸埋进他冰凉的大腿上,yù哭却无泪。
身后恍然一亮,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宁若,你和欧阳说话怎么说到我光华教的地牢里了?”
他又笑道:“如果你不喜欢有人看着,那直接和我说一声不正好,何必劳动自己把守卫全都迷晕了?”
宁若表qíng木然,对他的突然到来并不吃惊,双手只紧紧捏在身边那人的手腕上,寒气顺着皮肤流进自己的经脉,牙齿都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
门口那人笑道:“你以为我没看到么?在天字号楼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手上套的那个指环,正是‘妙手空空’于不落的宝贝‘灵犀一指’。江湖上传言于不落半年前失手于御剑山庄,被欧阳斩掉了一根手指,最后只能拿着断指láng狈而逃,而三个月前,于不落又重新出现,十指灵活如初,唯独不见了‘灵犀一指’。原来是到了你这里。”
宁若没有作答,算为默认,当天于不落携着放于寒冰中的断指前去麒麟山上求医,衣衫褴褛面染尘土,自己一时xing起,就指着‘灵犀一指’道:“你没钱付给我,便拿这个做药费也行。”
于不落苦不堪言:“宁神医,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失去了它我的‘妙手空空’施展起来,也不知会多多少辛苦。”他好言道,“要不您看看,您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只要不是星星月亮,于某必将替您取来。”
宁若听了他这话,想起那株“芳菲暮”,又想起慕锦的笑脸,心里一甜,更起了逗乐玩笑的心思,便故意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闭着眼睛叩着桌子道:“是要‘灵犀一指’,还是要手指,你自己选一个罢,就算你拿千年寒冰盛着,这样的天气,再过两天你的手指也烂掉了,到时候我也无能为力。”
于不落咬牙跺脚,将“灵犀一指”脱下递给宁若,宁若虽然并不是真心想要,但不要白不要,也收下了,见它做的jīng巧细腻,便时常戴在身上。
“灵犀一指”本是于不落开锁的宝贝,本来没几个人看过,哪想到砍下于不落手指的正是欧阳玄歌,想必欧阳玄歌也和慕锦描述过它的样子,纵使是宁若急忙的就用衣袖掩住了手指,还是被眼尖的他看到了。
门口那人问:“宁若,你为何不答我的话?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宁若一口气堵在胸口,闷闷道:“我生你什么气?”
他做出一副恍然状:“也是,我并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你gān嘛要气我。”他笑着走上前,执起宁若的手,宁若冷冷的看他,他笑道,“宁若,若是日后有病有疾,我还能去找你医治么?你还是不收我的费用么?”
宁若也笑:“如果我还能脱身,日后必定履行承诺,依旧分文不取。”
他松开宁若手,托起那个没知觉的人的脸,宁若急叫道:“你别碰他!”
他瞟一眼宁若,往日的温柔不复存在,只含着半分嘲讽半分不屑:“慕锦慕瑟,在你眼中又有何区别,他是慕锦,我是慕瑟,但你不照样为了我流泪嗟呀,为了我喝到宿醉,为了我心痛qíng伤?”慕瑟俯□子,抓住慕锦毫无生气的身体,贴着他的耳朵边说话,“哥哥,你有的我都能够有。”
身份、地位、甚至你爱的人。
宁若想,若是慕瑟比慕锦出生的早一点点,这一切都该是他的。
他想到慕锦曾经开的那个玩笑,于是他问:“慕瑟,你可否让我带着他走?你已经有了教主之位,有了江湖第一美女做你的妻子,有了御剑山庄的庄主做你的好友。你能否让我带着慕锦悄悄的离开?”
慕瑟捏着他的下巴,邪邪一笑:“那么你呢?你是不是我的?”
宁若直视他道:“我不是。”
慕瑟道:“我要你。”
宁若说:“不可能。”
慕瑟热切的注视着他:“你看我和他哪里不同?这样子,这声音,这神qíng。你何必守着一个将要死的人?”他感到宁若身体一僵,便笑道,“你知道他中了什么毒。”
宁若从牙fèng中咬出几个字:“天下至毒,‘有何用’。”
“可有药解?”
“无药可解。”
“既然如此,你还要带着他走么?”
宁若淡淡一笑:“若是我没有发现你不是他,那我可能就如此错爱一生,暗自惆怅。既然我寻到了他,就必然要带他走的。”
18
18、7-3 ...
慕瑟冷冷一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他的。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勉qiáng你,你就在这里看着他死,然后我会再来问你。”
他脱下宁若指端的“灵犀一指”,又把他随身的口袋取下,翻手一掌劈在宁若胸口,宁若一口鲜血溅出,喷在慕瑟的前襟,像开在胸前赤红色的莲花。
宁若忍痛,盘腿在枯稻糙堆中坐下,努力的调整气息疗伤。过了一个多时辰,紊乱的气血总算调匀了,吐出胸中淤血,人也瘫软了大半,宁若慢慢的向慕锦靠去,手指伸向他胸口的“三月花”,那两只“三月花”嗅到了熟悉的味道,立刻聚拢过来,将长长的口器cha进宁若指尖吸起血来。
宁若伸手探向慕锦的脸庞,从额角一直延伸到下颌。他微闭上眼,又一次搭住慕锦的脉,qiáng打jīng神屏住呼吸聚jīng会神的辨析着慕锦微弱的脉象。
慕瑟在自己屋内踱了几圈步,最终还是冲进欧阳玄歌的房间。
欧阳玄歌正盘腿坐在chuáng上饮酒,见到夺门而入的慕瑟,他微微一怔,问道:“你胸前是怎么回事?”
慕瑟说:“这血是宁若的。”
欧阳玄歌皱眉:“你和他动手了?他怎么样?”
慕瑟冷眼看他:“你心疼了?”他将“灵犀一指”和宁若的布袋抛在桌上,“我给了他一掌,但只使了一成力,没有xing命之虞。”
“你为何要伤他?”
慕瑟没有回答。
为何要伤他?兴许只是看不惯他对自己横眉冷对的模样?又兴许是不喜见他看着慕锦的时候又怜又爱,看向自己又惊又怕的眼神吧?
自己从来都对宁若温柔有加,重的话都不曾说过一句,更别说出手伤他。
欧阳玄歌问:“你后悔伤了他?”
慕瑟哼一声:“这有什么好后悔的?”他拍拍桌上的布袋,“只是我把他的伤药也拿来了,你如果还想见他一面,就给他送去吧。”
他转身,决绝的离开,欧阳玄歌苦笑一声,把“灵犀一指”套上,拾起宁若的布袋出门。
屋外开始下细雨,让这天气变得更加寒冷cháo湿。枯叶焦huáng的贴在地面上,踩踏上去是破败的泥泞。
宁若又替慕锦把了两柱香功夫的脉,松开手指的刹那,他觉得自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了。他稍稍挪动了一下酸麻的身体,只觉得神志恍惚,jīng疲力竭,他长长的叹了口气,qiáng自把胸腔中翻滚的qíng绪压了下去。
门外咯噔一声,一个人闪进牢房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宁若,宁若勉qiáng睁开眼,看清来人的面孔,又看见他手指上闪闪发亮的“灵犀一指”,心下立即了然,微微一笑:“欧阳,你踏雨前来,有事么?”
欧阳玄歌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宁若,我本无面目再来见你。我也骗了你。”
宁若又笑:“你没有骗我,最多只是瞒着我。”他喘了口气,“细细想来,你从未在我面前喊过慕教主的大名,最多呼其‘慕少爷’,这便不是骗。”他苦笑一下,“再说你也提醒我要‘三思而后行’,是我没有听你的劝才做了阶下囚。”
话虽如此,心中还是苦痛的,只是努力的让自己相信他没有骗自己,仿佛这样也能够好过点,至少不会认为这jiāo心的一个个人都负了自己。好像心被撕开一个口子,然后再鲜血淋漓的一点点的扩大。
一口气说了如此多的话,加之又受了伤劳了心神,宁若一阵头晕目眩,喉口甜腥发腻,张开嘴又吐出一口淤血来,血喷溅在面前的湿土地上,他兀自拾起衣袖擦一擦嘴唇,白衣上一道刺目的暗红,苍白的脸上倒染上了诡异的艳丽。
52书库推荐浏览: 宛如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