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我已经不指望你的心了,”苏琅琛亲了亲沉睡着的少年的额头,“只要你什么也别想,永远待在我身边就好了,我现在盼的,也只有这么一点了。”
晚上慕君颉醒来之后,就静静的抱着膝坐在chuáng上,似乎是在想事qíng,但眼神很空,一双漆黑漂亮的眼睛能照出人影,却不知落向了何处。
小孩的模样让苏琅琛莫名觉得心慌,qiáng行喂慕君颉吃了点饭,可不过才半碗,慕君颉就不肯再张嘴了,再多喂一口,就开始控制不住的gān呕。
苏琅琛起身出去才片刻的功夫,就见慕君颉蜷着身子又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慕君颉不是发呆就是睡觉,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可他的身体似乎没有丝毫好转,脸色依旧苍白的要命。苏琅琛瞧着心疼不已,时时刻刻都陪着他,可小孩像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一样,自顾自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甚至不再开口说话了。
早上苏琅琛好容易给慕君颉喂了点饭,一上午小孩都抱着膝坐在那里,呆呆的想着自己的事。正午的阳光让慕君颉苍白的脸颊就像透明了一样,像是极薄的白瓷,阳光投she上去,青色的血管和筋脉都透出来。
似乎整个人都会随着阳光的照she变得透明,然后追随着那些光线而一点点消失。
莫名又巨大的恐慌让苏琅琛变得更加焦躁,却不敢再对慕君颉做出任何刺激的举动。苏琅琛把小孩搂在怀里,连亲吻都变得小心翼翼。
作者有话要说:友qíng提醒,下面开始要nüè庄主了,庄主党慎入,攻控慎入。顺便问大家三只攻最喜欢哪只?
☆、第47章 句句如刀
又是一个清晨,黑夜正渐渐隐去,破晓晨光熹微。
苏琅琛的作息时间很准时,每天不管多晚睡,次日都会在卯时末醒来。被他搂在怀里慕君颉依旧沉沉的睡着,整个小身体侧躺着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模样特别让人心疼,呼吸声非常轻,轻到那么近的距离都几乎听不见。
苏琅琛向前靠了靠,额头几乎抵着慕君颉的额头,然后忍不住伸出手贴到小孩的胸口,感受着他胸膛轻微的起伏。另一只手轻轻拨开挡住慕君颉脸颊的乌发,小孩苍白的脸色让苏琅琛再一次感到越来越浓的担忧和不安。
慕君颉虽然在他身旁,却像是握不住的流沙,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虚弱。因为不怎么吃饭也不活动,慕君颉如今清醒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常常是发一会儿呆就又陷入了沉睡。
苏琅琛小心翼翼的搂紧怀中睡着的宝贝,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消瘦。以前小孩脸颊上还有一点婴儿肥,可如今才短短三天的时间,下巴都削尖了,整张脸苏琅琛一个巴掌都能盖得过来。
徐大夫认认真真的诊断了很久,然后谨慎的建议道:“最好能让少主多出去走动走动,不要让他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能再放任他一个人这样不言不语下去,必须让他和人jiāo流。”
其实只要能让慕君颉多吃点饭或者是能开口说句话,不用徐大夫提醒苏琅琛也愿意在最大限度内给他自由。辰时已经过了,慕君颉还是没有醒,苏琅琛晃了晃小孩的身子,轻轻唤道:“慕慕,别睡了好不好?起来了。”
晃了好一会儿慕君颉才睁开眼,眉头微蹙着,眼神很迷茫,只睁开不一会儿就又闭上了。
“慕慕,慕慕,”苏琅琛重新把慕君颉唤醒,动作轻柔的就像对待珍贵而易碎的瓷器,“早饭的时辰早就过了,该起chuáng了。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外面的桃花都开了,――你不是最喜欢桃花么?”
慕君颉虽然被弄醒了,神色依旧却是恍恍惚惚的,对苏琅琛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什么事qíng都再无法引起他的兴趣。苏琅琛心里一疼,仔细给慕君颉穿好衣服,又帮他洗漱完毕,带他坐到饭桌前。
如今的慕君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乖顺,虽然吃的很慢,但苏琅琛喂什么就吃什么,一点意见也没有。苏琅琛倒宁愿小孩挑食或者闹脾气,这样起码他会看向他,跟他说说话。
喂了没一会儿,慕君颉就不再张嘴了。虽然慕君颉吃下的饭量非常少,但苏琅琛却被上次他几乎喘不过气的gān呕吓到了,把送到小孩嘴边的勺子收了回来,不敢再喂下去。
除了枫树之外,栖霞山最多的就是桃树,因此每年chūn秋两季是山庄最美的季节,chūn季桃之夭夭,秋季枫林似火。
琅阁前厅就有棵桃树,前一日还只是含苞待放,今日却转眼就开了大半。慕君颉被苏琅琛带出屋,愣愣的看着肆意盛放的桃花,眼睛里竟多了几分生气。
苏琅琛看了心中一喜,问道:“慕慕,我们出去赏花好不好?”
慕君颉并不是在看花,而是在看天气。他昨夜就发现月亮颜色发青且结成光晕,明显是有雷雨的征兆,而此时天色虽然晴好,但太阳周围的云朵如鱼如蛇,今晚必有bào雨。
过了许久,就在苏琅琛以为慕君颉和前两日一样根本不会回答他的时候,慕君颉竟然开口了,声音很轻:“……听说南山的有片桃林,我还从没去过,可以去南山看花吗?”
提到南山,苏琅琛微微皱起了眉,但这是慕君颉两日来头回开口跟他说话,他欣喜都来不及,怎么忍心拒绝,于是道:“好。”
作为山庄禁地的南山同时也是苏家墓室的所在地,一面山石陡峭,另一面却相对平坦,整个山腰都是桃林。
正是阳chūn三月桃花烂漫之时,满林的花全开了,每朵都燃烧出了所有激qíng,花朵繁繁复复挤挤攘攘,争开不待叶的压低枝头,开满一树的繁华和万种的风qíng。面积颇大的整片桃林,连成了一个异常美丽的花的海洋。
而静静站在桃林中的少年,却有着使花海都黯然失色的魔力。
慕君颉微仰起头望着枝头,皮肤细如白瓷,侧脸的线条jīng致而优美,长睫被透过花枝的光线投出淡淡的yīn影,琉璃般澄净漂亮的眼眸似乎漾着水光。一阵风chuī过,chuī起少年的头发和略显宽大的衣袍,树上的花瓣也随风纷纷而落,掉了少年一身,单薄的肩头使他看上去更像个孩子。
苏琅琛一眼不眨的望着慕君颉的身影,眼底的痴迷和爱恋比这片花海还要热烈。
山风又起,越来越大,桃花瓣不断被chuī落,洋洋洒洒的简直像一场声势浩大的花雨,转眼在慕君颉身上落满了,地上也铺了厚厚一层。远远看去,感觉少年小小的身体都要被整个埋在花瓣里一样。
三月的天气依旧有点冷,山上的气温又低,苏琅琛走上前握住慕君颉冰凉的手,“慕慕,这样站着一动不动很容易受寒,我们回去好不好?或者去别的地方走走?”
“我还想再待一会儿,”慕君颉转过头看着苏琅琛,语气忽然异常坚决,“我想一个人再待一会儿。”
‘一个人’这三个字被慕君颉咬的很重,少年的眼神就像一只幼鹿,倔qiáng中隐约带着一丝脆弱,苏琅琛心里一刹那就软了,何况如今只要慕君颉不离开他,他愿意满足他任何要求,便道:“那我在桃林外面等你,你不要待太久,若有什么事就叫我。”
步出桃林,苏琅琛站在林外默默的等慕君颉出来,神色没有一丝不耐。男人修长高大的身影被阳光拉的更长,薄唇轻抿,深黑狭长而蕴藏着锐利的凤眸,宛若独傲而优雅的鹰。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桃林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苏琅琛qiáng迫自己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再也忍不住,转身就往林子里去。
步子越走越快,苏琅琛心里忽然莫名觉得发慌。待他走回慕君颉先前站的地方,顿时握紧了拳,脸色一下变得无比yīn沉。
那里除了满地的花瓣,根本空无一人。
四周全都是树,密密麻麻,看在眼里苏琅琛觉得异常的混乱烦躁。苏琅琛起身一跃跳上树顶,放眼望去,却依旧只能看到前方连绵不断的花海,远处一大片似乎没有尽头的刺眼的桃红。
苏琅琛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收敛心神,施展出所有内力去查探四周的动静,却在附近连慕君颉的声息都感觉不到分毫。心不断往下沉,苏琅琛qiáng迫自己不再乱想下去,立即跃出林子,“来人!!”
蕴含内力的一声立即将守在附近的苏青和苏远召了来,“把山庄守卫全给我叫来,进林子里找人,实在不行就把树全部砍掉!”
很快就有大批的守卫赶过来,听令进入林中,开始地毯式的搜寻。而慕君颉此时正走在幽深又复杂的地道中,靠着昨日便暗藏好的夜明珠照明,努力的按照公孙离的地图辨认究竟该走哪条路。
一般的大家族都会建一些秘密通道,用来屯储、应急或其他各式各样的原因。苏家百余年基业,一代代累积下来,密道也由一条建到整整三条,还不包括因土质原因而废弃的另外一条。
慕君颉在栖霞山庄住了三年之久,却对密道的事一无所知。密道入口也非常难找,若不是地图的标示,他根本发现不了。
方才在林中片刻不停的奔跑已经消耗了慕君颉大量的体力,密道的压抑感更让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内部的高度很高,底部到顶部足足约有一丈,环境并不cháo湿,但曲曲折折,显得尤为深邃。里面根本感觉不到有活人的气息,出奇地死寂。
每段路的样子看起来都差不多,前方有四个分叉路,地图上标注的正是左边第二个。
慕君颉却先进了最左边的那条,近一个时辰后才从里面出来,然后依次向右挨个查探,唯独绕过了地图上所标注的。
近三个时辰过去,慕君颉已经弄清了每条密道的通向和用途。最左边的应该可以通向山庄内部以及庄外,右边第二个估计是通向苏家墓室,唯独最右边那条,慕君颉走到头却发现是一个死胡同,两侧幽深而冰冷的石壁透着诡异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那条废弃的通道,通道下面还有积水,上面似乎很不牢固,看起来随时有塌陷的危险。慕君颉仔细观察了一会,突然察觉出不对,随即伸出手,极有耐心的轻叩石头上每一个凹陷处。
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发暗,密密的桃林更显得树影重重,藏人容易,找人却异常难。苏青和苏远已经按照命令开始吩咐人砍树,苏琅琛把搜找范围扩大到了整面山,却依然无果。
一棵棵树不断倒下来,林子的范围越缩越小。随着树木的砍伐,山体另一侧本就不稳的陡峭山石因为受到震动而滚落下来。远处还有雷声跟着轰隆作响,似乎是要下大雨了。
慕君颉回到刚才的岔路口,终于走进公孙离为他标注的那条道路。里面很gān燥,不知通往哪里,似乎还能感到轻微的空气流动以及细小的光,明显意味着这条路是有通风的。
再往前走,竟出现了一个宽敞的石室。
慕君颉走进去,只见内部的摆设异常奢华,无一处不昂贵jīng致。摆着笔墨纸砚的梨花木画桌、不染纤尘的古琴和琴台,铺着上好锦缎的贵妃榻,榻前的书架上放满了各种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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