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我凌风_老碧【完结】(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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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的时光宁静而美好。
慕君颉缓缓睁开眼,“苏庄主,茶喝完了,你该走了。”
越美好的时光越短暂,苏琅琛只能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苏琅琛深知慕君颉的xing格,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纵然万分不舍也不急于在一时多做纠缠,“……慕慕,你注意休息,记得要多吃饭。”
慕君颉抬头看向苏琅琛,苏琅琛的年龄愈长,便显得愈加成熟,那一贯的从容气质以更加优雅的姿态铺展开来,足以晕眩人的眼眸。秋日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宽厚,为男人离去的修长背影勾勒出一圈金边。
慕君颉轻轻吁了一口气,苏琅琛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喜欢过的人,时到今日,他还是会因他而心绪紊乱。
汝阳王寿辰将至,整个王府只有赵宗治的住处安静如常。赵宗治守着药罐,耐心的静等慢火煮沸,斜阳映在他脸上,镀了层华丽的光辉。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生母任氏的声音随之轻轻传来,“治儿,怎么又亲自煮东西?这种事为何不让下人做?”
赵宗治没有回头,眼睛依旧盯着药罐,“别人做我不放心。”
任氏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固执xing格,更何况她是身为偏房地位低下,虽是生母却无权gān涉赵宗治的行为。可任氏就这么一个儿子,眼看着赵宗治反常了那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跟娘亲说说,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有喜欢的男孩子,赵宗治面无表qíng的在心里加了一句。
赵宗治答的又快又肯定,任氏一时语塞,只能说:“如果真的有了意中人,就带来给娘亲看看。”
赵宗治嗯了一声,根本不认为任氏能够接受他带一个男子回家。可是他活在这世上,从来就没打算按别人的心意过活,爱上慕君颉,赵宗治自己都认栽了,别人又有何权利gān涉什么。
赵宗治送药汤来的时候,一进去便见慕君颉倚在暖阁的软榻上,一个蓝衫美少年就趴在他腿边,笑眯眯的讲各种笑话给他听。慕君颉一双眸子半闭着,好像根本没听到蓝衫少年的话,蓝衫少年也不在意,依旧自顾自说的兴致勃勃,一边说一边仔仔细细的把剥好的水果送到慕君颉嘴边喂他。
赵宗治没见过秦云溪的真容,和苏琅琛一样看着莫名觉得添堵,冰寒慑人的气势一不留神就不受控的外放出来,秦云溪莫名打了个哆嗦,抬头冲端水进屋的含烟道:“把窗户关上半扇吧,是不是起风了,好冷。”
一看到赵宗治慕君颉就反shexing的皱起眉:“我不喝药。”
赵宗治解释:“公孙离已经改良过了,这里绝对没有蟾蜍皮。”
“没有蛤蟆也会有其他恶心的东西。”
“每份药材都是我亲自放进去的,我保证没有。”赵宗治并非一个有耐心的人,而他此生所有的耐心都耗在慕君颉一人身上了,面对慕君颉时语气也会不自觉的放缓,“这些药材都很难得,要趁热喝。”
慕君颉委屈又不甘的瞥了药碗一眼,小小声道:“……可是好苦。”
声音像是从雾气蒙蒙的眼底流出来一般让人心疼,赵宗治听了微微一颤,只想把眼前的宝贝抱入怀里轻哄。
他见不得慕君颉偶尔无意间显露的脆弱,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难受或彷徨,都让他想把慕君颉捧在手心里,宛如对待自己眼珠子一般珍藏呵护,然而赵宗治永远也学不会说什么温柔蜜语,只会面瘫着脸的道:“一口气喝下去就不苦了。”
“那我今晚不吃药膳了,要吃螃蟹。”
想着难得有一样是慕君颉爱吃的,赵宗治虽然担心蟹吃多了不好,但还是点点头。
慕君颉喜欢吃的蟹必定不是一般的蟹,平江府今年一共就进贡了两篓鲜活的帝王蟹,不知赵宗治用了什么手段,如今一大半都在慕君颉这里。
“你要帮我剥好,”慕君颉喜欢吃却不乐意剥,去壳的任务自然非赵宗治莫属。想起赵宗治第一次剥的失败品,慕君颉补充:“我要既完整又好看的,不然就不吃了。”
“好。”赵宗治又点点头。慕君颉有时简直像个小孩一样难缠,赵宗治也不知是察觉不到还是觉得一点也无所谓,只要慕君颉说,就全都答应。赵宗治连漱口水都倒好了,道:“快喝吧,再不喝药就冷了。”
在一旁服侍的含烟不知赵宗治的身份,也不明就里,忍不住轻轻道:“公子,您和赵公子之间的感qíng真深厚,赵公子对您真好。”
慕君颉低下头一口气把药喝掉,装没听到。他也觉得自己实在太矫qíng了,以前在苏琅琛面前都还会装乖,老老实实的把比这更苦的药喝下去。
或许是因为眼前的人是那根木头的缘故,让他总忍不住使使xing子,把恶劣的本xing显露无疑,还自觉委屈得不得了。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恃宠而骄?
慕君颉不由得恶寒到打了个冷战。
作者有话要说:即日起日更一周~~迟到的祝妹纸们女人节快乐~

☆、第68章 帝位

见慕君颉脸色不好,赵宗治以为慕君颉身体不舒服,立即伸手摸了摸慕君颉的额头,“是不是哪里又难受了?”
慕君颉回过神,闷声道:“早上起的太早,有点困了。”
“吃完东西再睡。”赵宗治站起身,“你不是要吃蟹吗?我去做。”
赵宗治走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黑了,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也都被云遮住,天yīn的似乎要下雨。
夜幕渐深,整个严府的人都开始进入梦乡,本该入睡的慕君颉却一个人出了门。
才一出门慕君颉便一愣,不料白天来过的苏琅琛竟然还会出现,慕君颉微皱起眉,当做无视一般的往前走。
苏琅琛同样没想到慕君颉会在这个时辰出门,眉头忍不住也皱了起来,上前拦住了慕君颉的去路,“慕慕,都已经那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中午从严府离开后,苏琅琛便回东方远那处理了一些栖霞山庄快马送来的信件,直到天黑,一整天胃里空空的,却一点食yù都没有,什么也不想吃。
才离开一个下午,他就又想慕君颉了,想见他,想听他说话,想呆在他身边。
已经入夜,身体感觉到困倦,思绪却异常qíng绪,白日里所见到的慕君颉的样子不断在眼前回放,bī使苏琅琛再也睡不着,游魂一样又来到严府门外,仿佛只要能待在离慕君颉更近一点的地方就足够了,心里才能获得安宁。
慕君颉一言不发,企图绕过苏琅琛继续走,却再次被苏琅琛挡住,苏琅琛的语气虽轻,但态度很坚持,“慕慕,现在已经快亥时了……”
男人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神色平静而温柔,可眼底的颜色黑沉的让人有点发毛,莫名让慕君颉想到三年前,终于开口道:“亥时又如何?我就算彻夜不归也和苏庄主无关,麻烦你让开。”
苏琅琛没有动,迎着慕君颉的目光,黑沉的眸色里尽是深qíng,然而细看下来依旧带有一丝犀利,虽微不可查,可与之对视的时候仿佛能被看穿内心。
是苏琅琛与生俱来的侵略感,哪怕对方将视线躲移开来也无济于事。慕君颉不躲不闪,自始至终都神色坦然,然而那种太过熟悉的眼神使他无法控制的回忆起当年。和如今日一样黑沉的夜晚,稍一回忆,便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已快被遗忘的那种痛楚。
那种伤心和那种屈rǔ……
原来仍那么深刻,就算有意忽略还是忘不掉。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慕君颉面无表qíng的抿着唇,睫毛随着呼吸微颤,相较于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苏琅琛,看起来似乎更有些qíng绪起伏的样子。
一顶马车由远至近,乔装之后亲自来接慕君颉的赵曙远远的就透过轿帘看到了对峙的两个人。
赵曙走上前,自幼养成的良好教养使他终究还是礼貌xing的跟苏琅琛打了声招呼,语气带着一丝皇家特有的疏离,“苏庄主。”
赵曙的声音让苏琅琛的眸色变得更加深黑,苏琅琛没有看赵曙,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望着慕君颉。
面对慕君颉,赵曙的声音褪去了疏离,只剩一片温柔:“慕慕,走吧。”
苏琅琛随着赵曙的话微眯起眼,依旧不动声色的望着慕君颉,视线仿佛能由虚转实,给慕君颉一种会被他的视线钉在原地的错觉。
“慕慕。”夜风寒冷,赵曙伸出手握着慕君颉的手,再一次开口催促。慕君颉的手冰的没有一丝温度,赵曙皱起眉,抬手为慕君颉披上披风。
苏琅琛还是望着慕君颉,一句话都没有说。
慕君颉终于移开眼,把手收进还带着体温的披风里,绕过苏琅琛上了轿子。轿中比外面温暖的多,赵曙随后进来,放下了卷帘,拿起准备好的手炉递给慕君颉。
马车行驶之后慕君颉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心跳有些不平静,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虚空之处,眼前却浮现起苏琅琛那双安静而黑沉的眼。――虽然对方一句话都没说,但他能明明白白的读懂苏琅琛眼里的意思。
慕君颉是真的没想到苏琅琛今晚还会来严府,他就算还怨恨苏琅琛,但也不至于利用别人来刺激他的地步。
这样未免太幼稚,甚至是卑劣不堪。
慕君颉抱着手炉蜷在车厢角落,低头时长长的黑发滑落下来,铺散在肩上,露出纤细的脖颈,弧线优美又苍白到毫无一丝血色,看起来有种病态又坚韧的美感。
迷惑于那特有的气质中,赵曙半响才低低开口,声音犹如箜篌,空明飘渺似带着蛊惑,“慕慕,不必回头,你值得更好的。”
慕君颉抬起头,眼神似乎有一丝迷茫,赵曙伸出手,无比轻柔的抚上慕君颉散乱的额发。
慕君颉却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再抬眸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仿佛刚才那一刹的迷茫只是赵曙的幻觉。
“殿下,我们该谈正事了,”慕君颉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过来,勾起唇角淡淡道:“这是我跟您合作的诚意。”
称呼的变化让赵曙忍不住微眯起眼,待接过纸卷,才看了一行就脸色一变。
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元昊这三个月以来在汴京的所有举动,甚至包括何时何地见过什么人,及其谈话内容,除此之外,竟还有洛书图的消息。
西夏蓄势已久,两国战争一触即发,光凭和西夏太子私下会面这一点,就足以叛国之名获罪。赵曙虽为皇子却没有实权,如果能凭此机会击断以李太师为首的赵从古一派的臂膀,并顺手将其接管……
赵曙粗略浏览下去,待看到洛书图三个字,指尖一顿。
慕君颉轻轻开口,一字句:“我能助你成皇。”
封闭的车厢既隔绝了声音又隔绝了别人的视线,在车厢中谈话要比别处安全的多。驾车的是赵曙的心腹,深更半夜,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车轮发出的轻轻声响衬托的街道更显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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