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听了这话,知道候玉是另有所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告诉我,要是要官,就去和甘业争吗。一时觉得自己一腔热血,与候玉的年少之qíng都被抛入尘土。
林暄叹口气,不再多说。既然候玉不讲qíng面,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如今京城内外,流言纷纷,那柔夷士兵在京中更是无恶不作,早就引起不满。只要握住皇上,就真的能握住这天下吗?还有福歌,他现在心系窦宪。若是窦宪醒来,有心举事,崖shòu相帮无疑是最好的替天行道的名分。
林暄回去后,将候玉的话和林承祖一说,林承祖也是悔不当初,只是如今死的死、残的残,就算是想找条后路,又该找谁呢?
窦宪让福歌先不要将自己康复之事告诉他人,白天躺在房里装病,晚上等着福歌来看他。
为了不引起怀疑,福歌夜潜皇宫,更是小心翼翼。
这夜来到窦宪那里,瞧着整个房间黑压压的,心里一沉,推门一看,只见窦宪坐在chuáng上,笑吟吟等着他。
福歌以为有什么好事,巴巴地凑过去,窦宪将握着的拳头伸到福歌面前,一张开手掌,萤火虫飞了出来,福歌一脸兴奋瞧着。
窦宪笑道:“喜欢吗,我晚上出去散步,看见这些虫子。。。”
话没说完,就听见“啪啪”几声,萤火虫纷纷倒地,福歌问:“你说什么?”
窦宪笑起来:“我说你呀,就是个小狗,什么都扑。”
福歌意有所指地说道:“你知道我最爱扑什么吗?”
窦宪挑挑眉:“哦。。。”
福歌软软的身子直扑窦宪的怀里。
天气冷了,窦宪和外界的联系却越发频繁,福歌有时候一晚上要出去两三趟。冬天水冰,常常一身冰碴子。
窦宪忙着看信、写信,绒毛shòu就窝在炉子旁烤火。窦宪看不过去,拿被子裹着绒毛shòu,一摸,毛湿漉漉的,将绒毛shòu的头放到腿上,一边擦毛一边问:“冷吗?”
绒毛shòu打个喷嚏,往窦宪怀里蹭蹭:“郎君在,不冷。”
有时候信件多了,窦宪顾不上,绒毛shòu烤gān了毛,就缩成一团,爬进窦宪怀里,毛毛的爪子盖住窦宪有些凉的手,软软的,暖暖的,绒绒的。
窦宪将绒毛shòu放在腿上,摸摸毛shòu,看看外面的冰雪漫天,捏捏绵绵的耳朵,叹口气,这毛毛暖得了心,却暖不了这外面的冰天雪地。
如此过了一月,窦宪说道:“福歌,我已经计划好了,明日就是皇上的生辰,宫中一定会大宴宾客,我趁机扮成小太监,随着朱平出宫,林暄会在外面接应,从此我们远走高飞。”
福歌对林暄没啥好感:“林暄可靠吗?”
窦宪笑道:“林家如今大不如前,前些日子,皇上当面斥责过,整个家族人心惶惶,现在卖我个人qíng,想讨些活命钱罢了。我将存着的财物给他就是。”
“那就好,那就好。”
窦宪笑道:“以后怕是要靠夫君过活了。”
福歌乐坏了,赶紧拍拍胸脯“恩,跟着我,一定不让你受穷。”
窦宪笑吟吟看着福歌:“好,我就靠着夫君过日子了。”说着,轻舔了一下福歌:“你好甜啊。”
福歌不好意思挠挠头:“糖葫芦吃多了。”
窦宪又亲一亲:“没有给我带一个吗,小气鬼。”
福歌更不好意思了:“带了,一沾水糖化了,我边游边吃,然后。。。”
窦宪抱着福歌:“我想吃。”
福歌当真了:“我,我这就去给你买。”
窦宪拉住福歌:“急什么,你这不就有吗,你比糖葫芦甜多了。”
福歌脸一红:“刚好一些,就耍流氓。”
二人好生耍弄了一番,柔qíng蜜意,难舍难分。
直到天蒙蒙亮,福歌才起身离去。窦宪拽住福歌的手,“头发乱了,我给你梳一梳再走吧。”
福歌笑道:“过了明日,你我天天相见。过后,太后那边照料你的宫人就来了,这要是碰见了,会引起怀疑的。”
窦宪笑道:“那就我杀了她,你负责毁尸灭迹。”
福歌摇头:“不用麻烦了,真不用。”福歌知道窦宪手重,那哪是梳头啊,自己好不容易养的头发,非被揪了不可。
窦宪说着,搂着福歌的腰在镜子前坐下,细滑柔顺的黑发缠绕指间,也紧紧缠绕着窦宪的心。
福歌有些担心问:“你会梳头吗?我的毛毛才刚长出来。”
福歌不说还好,这一说,窦宪手一紧,几根青丝就已经拔了下来。福歌不乐意了:“我的毛毛。。。”
窦宪没好气地说:“几根算什么,再说这是头发。”
福歌嘴一撅:“你懂什么,这叫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为了养一身随风飘的毛毛,费了很多心思。”
窦宪笑道:“好,我以后天天给你熬芝麻糊、砸核桃,摘何首乌。”
福歌歪着脑袋,略带鄙视看着窦宪:“何首乌是让白发变黑吧,我的毛毛是银色的,你呀,就没有用心看过。”
窦宪不乐意:“你自己一天到晚到处滚,我能看出那不是黑的,已经不容易了。”
福歌撇撇嘴:“我要是没有毛了,你还喜欢我吗?”
窦宪说道:“喜欢,你就是成了只癞皮狗,我都喜欢。”
福歌不满意了,回头看窦宪一眼。这一回头,窦宪本就有心事,手劲一重,几根头发又扯了下来。
“福歌,想想,咱两还没行礼呢。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福歌听了这话,顾不上心疼他的头发了,只顾着乐了。
窦宪接着说道:“福歌,我待你是真心的,也真的想和你一生在一起。可是世事难料,有些事qíng我。。。。”
福歌转身抱住窦宪,窦宪闻着福歌身上的味道,接着说:“所以,若是有不得已,对不起的地方,我是自有我的苦衷,时势所趋。”
福歌猛点头,摸着窦宪的手,不松开,想着以后的日子,心里乐开了花。
福歌实在心疼自己的毛毛,夺过梳子,简单梳理好:“我懂,我会帮你,我会等你。”
☆、四十八、崖的出现
这日,宫中大宴,宫门车水马龙,福歌早早就在不远处守着,等着窦宪出城。好不容易盼着天黑,终于看到宫中驶出一辆马车,福歌迎了上去,掀开车帘一看,只见朱平一身的血,拉着福歌说:“王爷,王爷,他,被人发现了。”
福歌问:“窦宪呢?”
朱平摇摇头,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
福歌的眼睛变得通红,手也开始颤抖。很快后面出来一队追兵,“在那,追。”
“这,这车里坐的是什么?”
话音未落,血溅一地。崖shòu一跃跃上城墙,焦急地向太后宫中奔去。
宴席上,窦穆看着眼前的歌舞,觉得浑身乏力,再看看座下的大臣,这才半年,朝中有一半已经换人了,候玉真是不简单啊。
窦穆觉得有些厌烦,和候玉说了声“累了”,就先离去了。众臣跪送后,见皇后没有要走的意思,依然坐在那喝酒谈笑。
崖shòu来到了太后殿中,窦宪平日所居的屋子一片黑暗,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崖shòu急了,“窦宪,窦宪,郎君。”
“别找了,王爷不在这。”
崖shòu停住了,仔细一看来人,竟是林暄,崖shòu对林暄很是不信任,一扭头,就要绕过他:“王爷,在皇上那里。”
崖shòu停下了,看着林暄。
林暄说道:“皇上已经知道王爷好了,你要是想救王爷,就得快点。话我说完了,信不信由你。”
“什么人在此大声喧哗?哼,怀南王那个活尸还在里面挺着呢。”甘业和太后要去皇上寿宴,本是无意经过,看到林暄,气不打一处来,有意说他两句。
太后甜甜一笑:“好了,生那么大气gān什么,这哪里来的野狗,赶出去。”
崖shòu看了眼甘业,就是他,害得我家郎君被困在这宫里。
不等甘业再说话,一爪上去,甘业身首分离,没有脑袋的身体站了一会,直直倒在身后的太后怀里。
太后愣了一下,随即惊叫:“啊。。。来人,鬼啊。。。。”
崖一个回爪,半截舌头掉到地上,太后一嘴的血,惊恐地看着夜空下的凶shòu。
林暄从未见过这样的毛shòu,吓呆了,知道崖这时已不是平常的毛shòu了:“别去,我。。。”
崖腥红的眼闪着嗜血的光芒,一爪子扇过去,林暄的左脸一片血污。
窦穆神qíng疲惫躺在殿中,突然被一声怒吼所惊醒,吼声震天,窦穆奔出房间一看,只见皇宫城楼上立着一只银色的巨shòu,头、四肢长长的毛,身上却像盔甲一般反she出月光的冷色。
巨shòu看见了窦穆,嘴一甩,一个血ròu模糊的东西落在眼前,窦穆往后一躲,身边的太监壮着胆子上前看了一眼:“是,是,甘丞相啊。”
窦穆慌了:“来人,有刺客。”
候玉听到慌乱,出来一看:“去拿断命锁,缠住这畜生。杀了他。”
陪坐的百官,都惊讶看着外面。有人喊道:“崖,是神shòu崖啊,神shòu真的现世了。”
“杀我?”空中传来一阵冷笑声:“你不是昭告天下,封我为护国神shòu吗,怎么这会就要杀了我?怀南王在何处?”
“殿下,是崖啊,通了神xing的崖。”
候玉皱皱眉:“赶紧去护卫皇上。这哪里是崖shòu,分明是孽畜,怀南王早就不人不鬼了。”
猛shòu听闻仰天长吼,声落,万物宁静,紧接着就听见这皇宫内万马齐鸣,万犬齐吠,一时竟有地动山摇之感。
京中护卫皆是jīng锐,很快就弯弓搭箭,万箭齐发she向猛shòu。长长的断命锁缠住猛shòu的四肢。
猛shòu在黑夜中,看着皇上寝宫中疑似窦宪的人影一闪,紧接着鲜血溅到窗棂上。猛shòu急了,硬生生挣脱断命锁,断命锁勒紧皮ròu里,这一挣脱,带着血ròu四散。
崖shòu身痛心更痛,一爪子拍向she箭的士兵,迎着箭雨,像皇上寝宫奔去。这巨shòu凶猛无比,几千jīng卫一时竟也奈何不得。
在崖shòu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人马,以崖shòu为盾牌,所向披靡,很快占据了上风,一时间宫内一片血光。
崖shòu看到候玉,吐出一个东西扔到皇后跟前。
候玉捡起珠子,面如死灰,窦穆已经中毒了,只要诞下龙儿,我就可以取而代之。费劲心机安排一场和亲,忍痛去和曾经背叛过的人结婚生子,背负骂名,不洗将柔夷送于他国,不择手段,铲除异己,如今只差一步了,就可以君临天下。苦心经营这么久,除掉了窦穆的两个兄弟,却被自己奉为信仰的崖shòu所摧毁,这到底是棋差一招还是天意难为?
候玉很快振作起来,不,只要皇上还在我手里,窦宪就是乱臣贼子,我不能在这里灰心,皇上,“保护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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