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毛shòu使劲嗅嗅,窦宪的丝丝气息从后面传来。秃毛shòu向后走去,推开一扇门,一盏昏暗的蜡烛随风摇曳,窦宪躺在chuáng板上,连个被子都没有,桌上没有茶杯没有点心,粪桶放在chuáng脚。
秃毛shòu不敢相信,小心翼翼靠过去:“窦宪,郎君,你睡着了吗?你受伤了吗?”
窦宪一动不动,秃毛shòu靠近一些,“窦宪,窦宪。”
秃毛shòu觉得窦宪没有睡着,可是为什么都不理他,也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就当他不存在一样。是觉得自己被囚禁在这,丢人了吗?秃毛shòu安慰道:“成王败寇,没关系的,我会和林暄谈好,把你救出来。你不要不理我。”说着毛爪子放在窦宪手上,轻轻一摇。
纵使世界无声无光无味,那个感觉还是通过肌肤传达到了窦宪的内心,福歌,福歌。
秃毛shòu生气了,一下子跳到窦宪身上:“看看我,看看我。”
半晌不见窦宪动弹,秃毛shòu察觉出不对劲了。
窦宪用尽全力,发出一连串“咿咿呀呀”的声音。
秃毛shòu愣住了,他明白窦宪的意思:福歌,回家。
秃毛shòu往后退了两步,再一步蹦到chuáng上,用力拍打窦宪的脸,抬起胳膊,胳膊自动垂下,翻开眼皮,眼睛无神无光。
秃毛shòu转身出了屋,想去给窦宪弄点水来,却听见两个宫人小声议论。
“太后真狠心,怀南王可是她亲儿子,竟然真把那药给喂下去了。”
“你知道什么,这太后生怀南王时难产,有人就说,这怀南王是前世冤家来讨债的,太后一直忌讳这个,如今又牵扯甘丞相死活。不过这王爷也可怜,跟个活尸似的,还摆在殿里,让百官随意观看,要我,宁肯死了。”
秃毛shòu听不下去了,叼起水壶跑了回去。福歌拿着帕子一点点沾着水,喂给窦宪,良久,温润的唇贴在窦宪唇上,轻轻一吻:“别怕,有我。”
☆、四十六、福歌的想法
福歌本想当即带着窦宪出去,又想到这城外没有接应,窦宪不知是病是毒,不可冒然行事。福歌喂了窦宪一棵凌碧糙,拍拍窦宪的手,转身离去。
天一亮,福歌就出了城,直接去找怀诚,说了窦宪卧chuáng不起、五感全无之事,商量着如何护送窦宪回凌碧山。
“公子,不可轻举妄动。”说着话,王永进来说道。
福歌瞅瞅王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永说道:“小的昨日刚到。公子,我猜王爷八成是中毒了,当务之急是解毒,耽搁了时辰,这毒侵入骨髓,到时候只怕没得可解了。何况王爷是何等身份,就是能护送王爷出京,难道要王爷以后都躲起来度日吗?”
福歌想想,说道:“若是突生急病,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如果是中毒,找到解药,就好了。”
怀诚说道:“公子,我和太后身边的御医朱平也算旧识,早年也是在军中效过立的,不如我去打听一下口风。”
福歌立即拿出先前在柔夷得来的财物,让怀诚带着去拜访太医,询问缘由。
怀诚迟疑一下:“公子,那林暄若是和公子有旧jiāo,一时还是不要闹翻了。林承祖负责京城守备,若是出城,少不了他的帮忙。”
福歌点点头,又问王永,柔夷形势如何?
王永本以为福歌被人捉走,是死定了,没想到全须回来了,当下也不隐瞒:“柔夷的军队已经达到近郊了,小的估计有一万人,名义上是柔夷举国归顺的护卫,实际上想gān什么,就不好说了。”
福歌说道:“我们有三万人,他有一万,不当事的。”
王永说道:“公子莫要小看这一万人,这可以说是柔夷女王的亲兵,在整个大宣不算什么,可在京城那是有翻天之力的。女王时刻陪伴陛下身边,而且听说已经怀有身孕,到时候狭天子以令众臣,我等只需一道谕令,便是忠臣变逆贼,天下可诛之。”
福歌思量半天,说道:“王爷身边的程其呢?你去信,立即让他入京。想来封地领军的也是王爷亲信,为今之计是先救出王爷。”
晌午之时,怀诚回来了,告诉福歌,窦宪是太后下的毒,主要是为了救甘业,而且此毒很难解,王爷虽然死不了,以后怕也是不行了。
福歌听罢,直接问:“怀诚,如果怀南王死了,你可有去处?”
怀诚摇摇头:“我从七岁就跟着王爷,无父无母,若是公子能救出王爷,我愿意照顾王爷左右。”
福歌点点头:“看来王爷是你唯一的出路。那就好,你告诉我这御医家住何处,还有无论谁问起,你都说王爷此毒可解,现今千万不能乱了军心。粮糙军饷可有问题?”
怀诚说道:“公子放心,这些足够大军一年之需。”
是夜,御医朱平突然惊醒,觉得屋中有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色shòu影,刚想叫人,喉咙被按住:“听着,怀南王之事是你下的毒吧?”
朱平一惊,赶紧摇头,感到脖子上有血流出:“你日日去照看怀南王,他若是好不了,我就让你一家陪葬。”不等朱平开口,只觉得头皮一麻,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
朱平赶紧起身点蜡,看到自己头发全没了,头皮上有个鲜红的爪印,血流了下来,朱平瘫在地上,自此后每日进宫用心为怀南王医治。
福歌想着窦宪如今是皇上最亲的皇亲,如今突然倒下,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既然持弱不成,最后还是有保有一定势力支撑,到时候也可以做平安离开京城的砝码。三日后,程其进京,福歌命怀诚将京中窦宪名下的财物,搜罗一番,全数jiāo给程其,去拜访以前与窦宪有旧识的大臣,不求有人雪中送炭,但求无人落井下石。
福歌又命王永好生打探军中消息,千万不可与朝廷起冲突,朝廷想怎么做,一律应下来,免得引起不必要麻烦。
对于福歌来说,只有窦宪才是唯一重要的。每日事无巨细,一一说给窦宪听。
“郎君,皇上把崖shòu的像运回京城了,说要封我做什么护国神shòu,谁稀罕啊。”
“郎君,柔夷女王要做皇后了,好排场啊。那个国师装模作样,还请崖shòu。。。我是他想请就能请的吗?”
“郎君,窦穆说要把京郊的三万人整编入从柔夷来的一万军中,我去找林暄,让他帮忙,可是我觉得他靠不住。”
“郎君啊,下雪了,白绒绒的雪啊,你怎么还没有感觉?”
直到有一天,“郎君啊,你看我长出新毛毛了,又细又硬,你喜欢吗?”
“我。。。不喜欢。。。”
原本趴着的绒毛shòu一蹦子跳起来,凑到跟前,只见窦宪含笑看着他。
绒毛shòu咧嘴笑了,将身子在窦宪手背上蹭啊蹭。
窦宪抬手摸摸毛头:“对不起,等急了吧?”
绒毛shòu点点头,又摇摇头。窦宪挣扎着坐起来,绒毛shòu赶紧去叫朱平。
窦宪一天天好了起来,看看周围,发现自己是住在太后宫中一个独立的小花园里,问:“这是太后给我安排的地方?”
福歌摇摇头,神秘兮兮说:“才不是呢,我呀抓住了个小把柄,这算封口费。”
窦宪很好奇:“太后母仪天下,又是宫中长辈,有什么事能吓住她?”
福歌笑笑:“我第一次入京时,误入玉宣斋,曾经碰见一男一女私会,你猜猜是谁?”
窦宪说道:“太后和甘业?”
福歌压低声音:“太后和林暄。”
窦宪皱皱眉,觉得有些恶心:“莫要胡说,此事。。。”
福歌摆摆手:“放心吧,我问过林暄,林暄的表qíng比你还jīng彩呢。那会,临江王活着的时候,太后经常去找林暄。所以临江王才一直让林暄住在他那。后来临江王看上林暄了,皇上觉得有伤体面此事才不了了之。”
窦宪问:“这是林暄和你说的?”
福歌摆摆手:“怎么会呢,林暄入宫一说,要给你安排到这,太后就把你送到这来了。可是甘业不乐意,在那吵架,我听到了。”
窦宪深吸一口气:“这样的事。。。算了,不说了。”
福歌说道:“这样就方便我每日来照顾你。我还打算以此事为契机,带你出去。”
窦宪笑道:“去哪?”
福歌说道:“回凌碧山啊,怀诚说了会跟着你。”又将三万军队收编,王永、程其安cha其内的事,说给窦宪听。
窦宪沉思一会:“太后恐怕不是被这种事qíng吓着的人。福歌,我有几封信,你帮我一个忙,送出去。”
福歌说:“好。”
☆、四十七、暗藏玄机
候玉做皇后后,大权在握,在宫里安排五千jīng卫,宫外更是严加防守,在朝中大量启用柔夷重臣,巩固势力。而林暄也并未如预想受到重用。京城内外流言纷纷,很多老臣受到排挤,连林承祖都有些不满,林暄知道现在人心不稳,候玉如此急进,恐怕会招来灾祸,决定去进宫拜见皇后。
候玉挺着肚子:“这么早入宫了,宫外还好吗?”
林暄直言说道:“不好,谣言四起,说是京中大火、柔河发水,皆是陛下所为。还有很多人说崖shòu出,怕是天下大变,要惩治无道昏君。京城都快出现崖shòu庙了。”
候玉笑道:“崖shòu之事本就是我所期望的。至于其他,纯属无稽之谈,陛下这几日,神思恍惚的毛病是越来越重了,前天又杀了一个重臣,这以后恐怕谣言会更甚吧。崖shòu,本就是护国神shòu,百姓祭拜有何不可?”
林暄说道:“娘娘,事qíng若是做过,恐怕会适得其反。虽然怀南王已是朽木,他的军队也已经纳入京城防备,可万一怀南王醒了,那可是最大的威胁啊。”
候玉说道:“哥哥,你现在是越来越谨慎了。可是若要成他人不能成之事,没有万全的手段是不行的。玉玺丢失,崖shòu镇国,这都是权宜之策。至于流言,只要陛下在我们手中,怕什么。我要孩子出生前,为他奠定一个太平的江山。”
林暄说道:“可这请神容易,送神难。不如将怀南王送出宫,对外称bào毙,也许一了百了了。”
候玉看看林暄,笑道:“这是你那个福歌说的?那个叫什么福歌的,会几套江湖把戏,就骗了你,我就是杀了怀南王,又如何?就算是崖shòu真的存在,难不成能抵挡住这上万守军吗?一个男宠,莫要管他。我只要崖shòu名义上存在就行了。”
林暄看看候玉,踌躇一下,还是开口道:“娘娘,皇上和您一味将崖shòu奉于代表上天之意的神shòu位置上,万一此事被人利用,那这大义名分。。。”
候玉柳眉一扬:“哥哥,说这话,是不是怪我没有委以哥哥重任?朝中百废待兴,我一女子怀着身孕主持朝政,是何等不易。甘业惹了那么大的祸事,不过罢了他的权,这甘业就天天跑到太后那哭诉,太后讲qíng面,难道我做媳妇的,能说不吗?虽然分了林承祖的权,可我这也是一时之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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