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宪用力点点头,乞求地看着太后。太后一抽衣服:“把那个什么福歌扔下山去。”
说完,门一关。过会,太后又匆匆进来:“哀家刚才忘了,得有个信物,赶紧把甘业放出来才是。”抬起窦宪的手,毫不迟疑,砍下一根小拇指来。
窦宪被人像抬牲口一样,抬进一间破旧的小木屋,扔到地上,就无人问津了。窦宪想要咬舌自尽,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尽然失禁了。
窦宪绝望地看着屋顶,心里默默念着:福歌,对不起,给你起了这么俗的名字,害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最终也没能成为你的夫君。对不起,福歌,我的余生每一刻都会乞求佛祖,让我来世能再见到你。福歌,回家吧。
福歌美美睡了一觉,捡起窦宪扔在地上的兵符,吩咐怀诚早早准备好饭菜,坐在桌边,哼着小曲,等着窦宪推门而入,从夕阳晚照等到月明星稀。
福歌等得又累又饿,怀诚问:“要不要去催催?”
福歌赶紧摇头:“不急不急。”我要做个贤夫。
福歌守着守着睡着了。
“福歌,醒醒。”
福歌睁开眼睛一看,天都亮了:“窦宪回来了。”
怀诚笑道:“王爷昨夜随太后入宫了,事qíng紧急,说是临江王去了,刚刚才从宫里传来消息。”
福歌摇摇头:“不可能,窦宪怎么会一声不吭就走了。”
怀诚笑道:“是太后的命令,难道太后还会蒙骗王爷不成。”
福歌不满意嘀咕一句:见了娘亲,忘了夫君,“那我们去哪啊?在这等吗?”
怀诚说道:“也不妥,王爷来时领着三万大军驻扎在城外,我们不如去那等王爷,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福歌点点头,当下跟着怀诚离了钟隐寺。
这一路下山,路过城外的破庙,福歌盯着它看了一会,拍掌说道:“糟了,我一高兴忘了给林暄解药的事了,他不会死了吧?”
怀诚在一旁问道:“昨日林大人还好好的,怎么了?”
福歌见怀诚是窦宪心腹,也不隐瞒,就将下药之事说了出来。
怀诚思量一下,说道:“公子,我倒是有个提议,不知可不可行。那解药可否分次服用?”
福歌想了想:“不知道,不过解了毒,我也可以再下一次吗。”
怀诚说道:“皇上失踪了,林承祖和我家王爷算半个盟友,这林暄也是个关键人物,公子不若让林暄去宫中打探一下消息。”
福歌说道:“是啊,我这就去。”
怀诚取出一个玉佩递给福歌:“冠侯府有誓死追随王爷的五百jīng兵,若有需要,公子可持此玉佩调遣。”
福歌点点头,策马而去。
☆、四十五、峰回路转
林暄在宫中待了一夜,收殓灵妃及皇子的尸体,灵妃的指甲都断了,死不瞑目,两个那么小的皇子脸上还有泪痕。还有窦俊,一脸狰狞,手死死握着,掰开一看,什么都没有,就像他这一生,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
林暄觉得眼前一晕,坠落马下,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接住了他,一股子好闻的青糙味,接着一个东西塞进了嘴里。
“林大人哪,虽然你是个灾星,又不是好人,可是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你别死啊。”
林暄缓过神来,靠着福歌,装死。福歌抱着林暄,等了半天,一摸,还有气息,看看左右,火灾过了那么久,京城还是一片萧瑟,路上没有几个行人。
福歌叹口气,把林暄放到yīn凉处:“林大人啊,我在你咽气前,把药给你了,你死了就不怪我了。”
福歌转身要走,腿被人抓住:“怎么,是让我自生自灭吗?”
福歌低头,看见林暄亮晶晶的眼睛含笑看着他。福歌被人当面撞破,倒也不含蓄:“谁让你装死。”
林暄站起来:“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早忘了我的死活呢。”
福歌摸摸头:“我那会重伤!”
“你跳进怀南王怀里,可一点没有重伤的样子。”
福歌说道:“对了,怀南王进宫了,你见到他了吗?”
林暄皱皱眉:“你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吗?”说着,拉着福歌边走边说,将宫中不可说之事一股脑倒出。
福歌听得瞠目结舌:“这一出,你是不该对外人说得吧?”
林暄笑道:“是啊,不该。可是我眼前都是灵妃和皇子们死时的样子,我真希望你没有给我解药。福歌,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去看看这天下?”
“啊?”
“我们可以找一处青山绿水的地方,箫啸合鸣,chūn日看漫山遍野的鲜花,夏日看万物欣欣向荣,秋日酿酒赏月,冬日看白雪皑皑,远离这尘世分争。”
林暄越说越高兴,福歌心想:坏了,解药送晚了,这么yīn险狡诈,烦人的一个人怎么就傻了呢。你说的这日子,我都过了几百年了,而且一点都不好。山里动不动就有个小灾,年景不好的时候,我都学会吃花了。好不容易找了个王爷,本想着过两天富贵日子。他若为帝,我就做那祸国美人,称霸后宫;他若为王,我就在王府享福,快活度日。就算最后,回到山间,窦宪那身手,也是打猎的好帮手,你这小身板能gān什么啊。
福歌打个哈哈:“我是有郎君的人,那怎么好。”
林暄笑笑:“是啊,我随口一说。”
福歌说道:“林大人,你看你危难之时,我出手相助;你呢,又是骗我还害得我差点没命,你就没想到报答我吗?”
林暄一愣:“你这是和我谈jiāoqíng,想让我去看看怀南王?”
福歌点点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在京中没什么根基,听说他娘又对他不好,他脾气也不好,他那个弟弟和弟媳,一个比一个狡诈,你那个祖父也靠不住。我想了想,他身边几乎没有可依靠的。”
林暄没想到福歌将窦宪在朝中形势看得如此清楚:“怀南王要是真有什么事,难不成你还要像上次,撼动这皇宫吗?”
福歌看着林暄,一字一字说道:“那是后事,可是你的命就难说了。”
林暄笑道:“好,我帮你取打探。”
福歌又拉住他,掏出一个绿色的糙球递给他:“带着这个,万一刚才吃得药效不够,再吃一个。”
林暄刮了下福歌的鼻子:“你呀,我要是不答应帮你,是不是死了就死了?”
福歌不好意思了:“那。。。我等你信。不许耍花招,现在你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林暄入宫,直接去找太后宫中的宫人打探消息,本以为此事十分隐秘,哪想到太后为了救甘业出来,直接将窦宪从山上带了下来,摆放在殿中,让皇上去确认,这一会已经阖宫皆知,怀南王窦宪已经是具活尸了。
林暄得了消息,就想出宫,却被候玉拦下了:“哥哥,这么急匆匆地是去哪啊?”
林暄笑道:“恭喜皇后娘娘。”
候玉笑道:“还早呢,哥哥太着急了。候玺的事qíng我已经知道了,当年他为了救我出来,盗取国书误杀伯父之事,我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怀,可是哥哥,我真是把你当亲哥哥对待的。”
林暄心里一沉,误杀?我父亲死时头被砍下,身上有十余处刀伤,叫误杀!脸上却是一片平和:“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候玉说道:“册封大典上,我会举国归顺,可你知道如今人心不稳。我需要一个名分来证明我是天命所归之人,到时候我想要拯救万民于水患的崖shòu来祝福,证明我和陛下是天作之合,我们的孩子是当之无的龙子,能让神shòu折服。”
林暄说:“殿下,打算以什么方式捕到崖shòu呢?”
候玉打断道:“谁说要活的了,就算真有崖shòu,一只蠢笨的野shòu也成不了什么事,关键是怎么和百姓说,如何让崖成为一种信仰。我会将崖shòu作为柔夷的象征,让它成为新的信仰,代表我,代表皇家。我希望这事上,哥哥能帮帮我。”
林暄说道:“是。”
林暄见了福歌,没有明说怀南王现状,只说窦宪现在不方便出宫,一切由太后照顾以及女王对于崖shòu的打算。
福歌想想,说道:“不如你告诉女王,只要把窦宪还给我,我带他回凌碧山,然后崖shòu会当众现身,不用她弄那么多假的事qíng。”
林暄说:“你倒是慡快,不替窦宪争一争吗?不怕此事有诈?”
福歌摆摆手:“天下已定,窦宪要是想做皇帝,哪也得有名分。机会已经失去了,不想那么多了。至于候玉,当年她先祖如何,现在都成土了,我呢,还忙着娶郎君呢。”
林暄半天没说话:“福歌,你还真是想得开啊。”
福歌腼腆一笑:“嘿嘿。”
林暄接着说:“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候玉会不会答应你的要求?她让崖shòu出现在册封大典,实际上是证明她是独一无二的人选,很快,她就会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君临整个宣朝和柔夷。在这种时候,除非怀南王是祭品,其他的要求是不会同意的。候玉做事qíng喜欢完全的把握,她不会允许第二个受到上苍明示的人活着的。”
福歌问:“那怎么办呢?”
林暄说道:“你先出城,现在大局不稳,京中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知道,也许有太后的庇护,怀南王会安然无事呢。候玉那,我会去应付。贸然行动,很可能会坏事。”
福歌想想,窦宪身在太后宫中,而且是太后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窦宪至少不会有xing命之忧:“那好,我出城等消息。”
福歌告别林暄,看看天色不早,就准备出城,心里却越来越不安,林暄那家伙说话也不知真假,再说窦宪一人在那么大的皇宫中,一定很孤单、害怕,不知道有没有吃饭,会不会受刑。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福歌上次入宫可谓艰难,出宫时多留个心眼,探到御花园的池水和护城河是相连的,福歌等到夜深之时,一头扎进护城河。
在水底游了半个时辰,总算闻到那股子花味,秃毛shòu钻了出来,晃晃身上的水,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毛毛没有了,心里一阵哀伤。
秃毛shòu发宫中戒备森严,好在熟门熟路,先溜进御膳房,准备偷些点心。恰好听见宫人说太后设宴,要快点端膳食过去。
秃毛shòu心里稍安一些,肯定是设宴款待我家郎君的,伸出毛爪子勾了一块腱子ròu尝尝。秃毛shòu想到自己担心得不行,窦宪在这好吃好喝,哼。秃毛shòu闪过一丝yīn笑,那毛爪子在每个菜盘里都拌一拌,叫你不给我信。
秃毛shòu瞧着点心样子好看,偷偷藏了几个点心,拿帕子包上,伏在背上,悄悄跟着宫人出去了。
太后宫中灯火通明,一个端庄的女人衣着华丽,依着甘业,正在那调笑。我的丈母娘真是风流啊,我的郎君呢?非礼勿视,郎君躲起来了吗?不过,这丈母娘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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