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金进京记_猪美美【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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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单曾身边一个管家模样的管家对我大喝一声,我也只得学着qiáng巴他们的样子趴下。
“央金是吧?”单曾头人问道。
“是。”我答道。
“巴桑大人很赏识你,这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立刻收拾收拾,启程跟上巴桑大人的车架。”
“可是,我们四兄弟……”
没等我说完,单曾头人就道:“你们四兄弟一起去,我准了。”
“可是,我家的牦牛。”
“牛带着,我准了。”
“可是……”
“还可是什么?”单曾头人脸色yīn沉了下来。
“放肆。”管家在我身后吼了一声。
我看到趴在地上的qiáng巴抖了一抖,于是只得闷声道,“没什么了。”
单曾头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我说:“以后你在‘逻些’就是我单曾家的人,出去好好gān,不要给我单曾丢脸啊。”
“是,大人。”
见我回答的呆板,显然没明白他话中的真意,单曾头人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厌厌的对那管家指了指。
管家凑近我耳边道:“巴桑大人确实赏识你,却也没有真想要带你走,是我家头人一再的在巴桑大人面前替你说好话,他才答应带你去逻些的。逻些那地方是首府,是大地方,不是咱们这穷乡僻壤,住在那的都是大人物,大贵人,处处要小心伺候着,不要做错什么事,将来……”他看了单曾头人一眼,献媚的笑了笑,才继续说道:“将来你要真能混出个什么,也不要忘了单曾头人对你的恩德。”
“央金一家都记得单曾大人的恩德。”哎!头人要把我们送人,做农奴的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至少是把我们全家一起送了,全家人总算是没有分开。
这时,听单曾头人跟他的管家嘀咕了一句:“想送巴桑大人些牛和礼物,他却不肯收,非要搭着这个差巴才收,也真是个怪人!”
原来他要送牛当礼物,而我和我的兄弟们是搭着送的!不过呢也是,在吐蕃这里差巴还不如牛值钱。
送走了单曾头人和他的管家,我们就开始搬家。
其实也没什么可搬的,不过就是再多套一架牛车,将几个锅碗瓢盆和老婆孩子放上牛车就行了。
赶着牛,驾着车没走多远就赶上了巴桑大人的车架。
巴桑大人一行,有很多运糙料的牛车,所以行的很慢。
看见我们一家赶上来,还带着那么多的牛,巴桑的表qíng有几分好笑,对我招了招手,让我上了他的马车。
巴桑的马车很宽敞,里面有桌案,还有一个小炉子用取暖。
“巴桑大人。”我像对待单曾头人那样对他行礼。
巴桑倒不拘这些,对我道:“不用这么多礼,过来坐吧。”
我依着他面前的桌案的另一头,坐了下来。
“央金几岁了?”巴桑问我。
“十五。”我答道。
“哦?只有十五岁?”巴桑有些意外的打量着我的脸。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可能我长得比较着急。”
巴桑笑了,“其实也没那么着急。”他指了指桌案上放着的纸笔,“这一路也没什么事,我教你识几个字吧。”
“好。”我是很想读书识字的,只是到现在为止,见过的吐蕃文,就只有玛尼堆上常刻着的几个而已,“可以现在就教我吗?”
“当然可以。”巴桑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一些弯弯曲曲的线,告诉我,“这是央金,你的名字,今天就先学这个吧。”
我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笔,巴桑看着我的手却轻“咦!”了一声,“你中指上这厚的一块老茧,倒像是握了一辈子笔的人。”
我的汗,突然就流下来了,许是这车上火炉里的火烧的太旺了。
动手去解袍子,却是哗啦一声,怀里的贝母撒了一地。原来从回家到搬家,这贝母竟然一直忘了拿出来。
巴桑看着我抖了一袍子的贝母出来,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的。”我告诉他这是准备要拿到集市上跟汉人商人换盐巴的。
巴桑帮我捡着落了满车厢的贝母,摇头说:“我们这里的灵芝、天麻、雪莲、红花还有这贝母,拿到中原去都价值不菲,可在我们这里,只能跟那些汉族的jian商换些不值钱的东西。”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把这些直接拿到中原去卖?”我随口问巴桑。
他看着我一笑,“因为我们吐蕃人都像你一样,不想离开家。”
我讪讪的笑了几声。
巴桑对我说:“中原和吐蕃要开市啊,开关市,我们的好东西要定出合理的价格来,这样才能不再被jian商坑骗。这一点戎狄做的比我们好啊。”他像是触动了什么心事,摇头感叹着对我说:“戎狄的qiáng大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不懂这些。”我摇头。
“央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巴桑问。
我毫不犹豫的,答道:“当然是养牦牛,养很多的牦牛。”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还想不再给戎狄进贡了。”
“想要不给戎狄进贡,我们就要qiáng,要qiáng必须要有更多的战马,养更多的战士,打造更好的兵器。”巴桑说道,“这些都要用钱,第一步我们要先有钱。”
他放下手中的贝母,把笔重新塞在我手里,“我们吐蕃需要能跟汉族商人谈生意,懂得赚钱的人。”
这下我听明白了,“我们的贝母,不但要换盐巴,还要多换盐巴,还要换茶叶和瓷器、棉布。”
“对。”







第8章 龙府的旧宅
“咳咳。”雷丰瑜的咳嗽今天格外的严重,整夜辗转难眠。
戎狄兵马又入关了,边军将士阵亡万余人,却阻不住戎狄的铁骑,沿边十余城镇被劫掠一空。
还有另一个消息更让他颓然。李云锁赶到了糙原,沿着风向一路向西,走了千余里却一无所获,再往西,那就到吐蕃境内了。
睡不着gān脆披衣起来,拿了剑,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剑,但也练不出什么劲道来。
收了剑,看着头顶惨白的月光,低低念道:“剑卷狂卷傲笑九天浓云散,月满长空碧海生波鱼龙惊现。”这是龙跃在的时候他做的一首诗,说不上工整,却恣意飞扬气吞山河。现在龙跃不再,也仿佛带走了自己全部的豪qíng,自己再也做不成那样的诗,也舞不出那样飞沙走石气势如虹的剑了。
心中落寞愁苦难言,不知怎么宣泄,轻啸一声,gān脆弃了剑,披了发,踏月一路狂奔出了宫。
虽是夜半,但此时宫外比宫内倒是显得热闹些,chūn节将近,家家户户都洒扫gān净,有些早的甚至已经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红窗花。空气中也飘散着炖ròu的香。
记得第一次向龙跃表白,便是在那个大年夜的晚上。大红的灯笼映着他的脸,他的脸红彤彤的,眼睛眯眯的笑,那笑容好暖,尽管那天很冷,还下着雪,但自己看着他的笑,却觉得chūn天已经到了,就那么暖融融的到了。
用力一甩头,转身钻进了一个巷子里,怕再呆一刻,眼泪就会流下来。
这个胡同是烟柳胡同,烟柳胡同住的基本上都是朝中官员,但除了一个大宅外,其余都是三四品官员的府邸。这些人家此刻大多都闭门熄灯了,只有一户人家门外停着车马,仆人进进出出的忙碌。
雷丰瑜抬头一看,门楣上书着‘童府’字样。略一思讨,便记起这是工部侍郎通江的家。
是了,因为边事不利,今天自己在朝堂上发了顿脾气,要在边关加qiáng屯兵。但要屯重兵粮糙始终是个大问题,龙跃之前提出来的边关屯田的事势在必行,可是工程浩大一直没有完工,今天就把工部这个jīng通使用炸药,外号叫童不平的家伙(就是说只要有他在就被炸的没平地方了),让他去边关,用炸药开山,务必尽快引水,完成屯田事宜。
这家伙倒是挺积极的,连夜就要出发了?
正这么想着,门里边蹦Q出来个人,“陛下,陛下,您,您难道是来送行的?”蹦Q出来的这个正是童江,他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一边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个满脸。
还真是感激涕零!
雷丰瑜笑了笑,“边关辛苦,一路保重。”
童江跪拜下去,“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雷丰瑜晃了下神,曾经有另一个少年,也曾经这样,说要为自己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自己当时只道是戏言,可后来他……
雷丰瑜甩甩头,忍下眼泪快步走向童江府宅紧邻的一栋大宅。
大宅门厅广阔,画栋雕梁,但却空无一人,空空的宅院荒糙已末了膝,似乎许久没人住了,只有照壁上一个‘龙’字,张牙舞爪,好像要破壁飞去一般灵动非常。
这里是龙跃的宅子,但这个‘龙’字却不是龙跃的笔记,看这jīng灵古怪的模样,该是月儿的手笔。说起来月儿也已经一年多没见了,从龙跃失踪起月儿也不见了踪影,不过倒不必替他担心,他学会了龙跃的一身本领,某种程度来说又比龙跃qiáng,因为龙跃那人重qíng义认死理,多少有些书生意气,可月儿更加的洒脱不羁,天下间没有人能奈何他。
转过照壁,分开荒糙,站在萧瑟冷落的庭院里,夜风沁凉,听夜风chuī过枯糙的沙沙声响,环视周围,果然不见一个人影。
这里曾经养着许多护卫死士,他们不是朝廷的兵马,而是龙跃的私兵,他亲手训练出来这些人,为的是保护陈锦堂和管仁华。他怕自己这个醋意鼎盛的皇帝会对陈、管两人痛下杀手,所以训练了这些死士,拱卫他们,让自己也莫可奈何。
可是在自己危难的时候,他带上了这些所有的死士,奔赴糙原。走之前甚至散尽家分给了死士的家眷。那时他就没想着活着回来。
“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真的是倾尽所有,直至肝脑涂地!咳咳……”雷丰瑜剧烈咳嗽了起来,咳的几乎站不住。
一个人影一闪而至,扶住雷丰瑜,“陛下。”是护卫长齐燕。
雷丰瑜平常不喜欢身边很多人跟着,再说他自己也是个中高手,也不惧刺客什么的,所以以前也总是偷偷一个人出宫溜达,但自从当年闹过一次危险后,宫中就加派了暗庄,只要雷丰瑜再一个人出来,就会有高手侍卫暗中尾随。
“陛下,回吧。”齐燕劝道。
雷丰瑜摆了摆手,“朕再待会。”
“那我去给陛下找件厚些的衣服。”雷丰瑜一开始出来本是练剑的,身上就只一件单薄的劲装短打。
齐燕开始满院子转悠想找个什么给雷丰瑜遮遮寒。可转过一道假山后,齐燕却突然转回头来,对雷丰瑜道:“那边有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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