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发并没有挽起来,而是垂在了她身后,并没有全gān,水气将两人薄薄的衣裳都浸湿了,两人一紧贴,身体的曲线便更分明。
“王爷,我能认出您来。”她仰头想避,燕追将她搂得更紧,吻缓缓落在她侧头时离他极近的饱满额头上。
“真的?”
燕追故意逗她,傅明华点了点头:“真的能认出您来。”
他就轻声的笑了,笑声轻快,显然十分愉悦。
“就是你能认得出来,我怎么能舍得让你去鄯州?”他柔软的嘴唇一下一下点在她额头,她听了这话,就觉得心尖都颤了,闭了眼睛承接他的吻,睫毛还轻轻的抖。
燕追抬起头,示意她接着念,她握紧的手掌松开,才发现握在手中的信件都被她用力揉得皱了一些。
与傅明华一起再看这些他当时写过的信件,使燕追心里又多了一重感受。
他回味了一番当日写信时的心qíng,当时有种求而未得的急切,如今却有得偿所愿的满足。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太原
后面便是诗句了,傅明华念完,又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之中。
燕追承接她身体重量的手臂环着她又拿了一封出来,边还在给两人摇扇。
几封信一看完,便已经时辰不早了,太阳西斜,燕追便说再念完一封便收捡起来下回得空再看。
她拿到信件,便认出了这封信来。
哪怕是每封书信都是写着她亲启,不过这封信不一样,她之所以认得出来,是因为她打开来看过好几次。
最后一回看时,是出嫁之前,她当时看完便鬼使神差将信件胡乱塞进了匣子之中。
傅明华想换一封,燕追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头,将扇子一扔,随手便将她手掌握住,她原本拿着的信自然便落到了他的手上。
他将信封拆了开来,这是他最后一次寄来的信,也是他最后写完的一封。
前面的相思之qíng便不提了,后面写诗句时,他只写了一半,上书:一花一叶一世界,后面空余着。
倒不是他写不完,或是当时因为有事打扰,便将这半句忘了。
“殿下为何没将这诗句写完?”
傅明华握了信纸问他。
其实她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心里隐隐有答案,又不敢肯定。
燕追不答反问:“你说呢?”
她心里是猜,他写了这上半句,恐怕是要留下半句来让她写的。
可是下半句写什么呢?
燕追望着她,眼神晦暗莫名。
“元娘,你好好想想。”
他话音一落,便不再提了,反倒是扶她坐起,手去摸她长发。
看了几封信的时间,天气又热,那头发已经半gān了,他以指作梳,替她顺了顺又长又黑的秀发,外间碧蓝就问,是不是摆膳了。
燕追应了一声,两人将信收了起来,碧云等人听到回答便进来,将重新上了锁的箱子收捡了起来。
趁着摆膳的功夫,他跟她说王府的qíng况。
如今府中主人不多,宫人、奴仆都为两人服务,针线房、膳房只围着二人转,内院的支出归她管,至于外面,他有一些暗账以及不能公开的支出,自然不便jiāo给她。
布菜时江嬷嬷站在一侧,与碧青几人忙得不可开jiāo,却见燕追引傅明华说话。
好几回她有些勉qiáng的开口,看得江嬷嬷都想笑。
她规矩礼仪学得好,见过的长辈都称赞,遵从礼仪教养,用膳时极少说话,一举一动就连当初谢家族学中的嬷嬷都挑不出错来。
但其实就是xing格太过老成,江嬷嬷就怕燕追会嫌她呆板而无趣,此时燕追有意引她说话,使她露出这样的神qíng,看起来倒比江嬷嬷印象中的傅明华多了那么几分少女的生气。
她有细微的改变,恐怕傅明华自己都没注意到,燕追却注意到了。
嘉安帝算是一个勤勉的皇帝,五日两小朝,半月一大朝,平日若有要事,也是召见臣子。
燕追已经在朝中任职,傅明华便长舒了一口气。她还有些惧怕他无止休的jīng力,也怕他将自已弄得不似平日模样。
只是没想到他做事时间固定,每晚都回房歇,她就有些受不住。
七月底好在嘉安帝终于有事,派他出洛阳一趟。
燕追yīn沉着脸看江嬷嬷收拾行礼,傅明华心里有小小的雀跃,却不能表现出来。
“迟则半个月,早则七八日一定回来。”他还有些不舍得,家里如花似玉的娇妻才刚娶没有几日。
可是嘉安帝这里催得很急,太原三年前新建兵部武器制作之所,请了能工巧将,战国时期出名的铸剑大师欧治子,欧氏一族的后人。
建兵工所之前,太原刺史曾上书嘉安帝,说是欧氏后人直言,可以制作出使牛马替代士兵而使用的弩。
与弓箭不同之处,它是装有臂的弓,虽说填装麻烦,但比弓she程更远,杀伤力也更大。
战场里一般装置chuáng弩,上置数把弩,攻击力十分惊人,是十分重要的武器之一。
所以当时太原刺史冯说一上书朝廷,嘉安帝便二话不说,放银晌、辅材至太原,以便其制造兵工所。
这一建便是三年多。
傅明华听他说要去太原,神色便有些勉qiáng了。
原因无他,“太原?”
她重复了一句,燕追便点了点头。
“可是太原,太原刺史是冯说。”她眉心轻颦,燕追伸了手去替她抚平:“我知道。”
冯说在太原手掌军权,是太原刺史,最重要的是,他也是汾阳郡王府出身,是冯氏嫡系。
若只是这样,傅明华自然也就不说了。
最重要的是,他是冯氏的兄长,而忠信郡王府的郡王妃冯氏,也是汾阳王府出身,与这位冯说冯大人,正是同族出身。
而冯氏心肝ròu死于傅明华之计下,虽说傅明华敢保证自己的计划忠信郡王府的人并不那么容易能查出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就算是忠信郡王查不出来,凌世子与容妃早有勾结,容妃不一定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更何况这位太原刺史并非忠心耿耿之人,冯家早年是陈朝旧臣,难保心系旧皇室。
“赵国太夫人生辰之时,您是不是曾前往过太原?”
她依稀记得燕追曾那么一说,当时印象便十分深刻。
嘉安帝莫名派他前往太原办差,当时燕追并没有说是去做什么的。
但这会儿百合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燕追的指尖轻轻在她眉心间揉了揉,推开了她皱起来的眉头,才将她揽进自己怀中:“皇上也有意使我看看冯说,他与阿史那旧部曾有往来。”
时至今日,突厥都已经不在,但为以防万一,燕追这一趟无论如何也是要走的。
使牛马所拉动的弩弓究竟存不存在,冯说清不清白,都等待着他去查证。
他眉眼间带着意气风发,此时嘉安帝jiāo给他的差事越多,对他便越有好处。
燕追眼中带着勃勃的眼心,目光幽深。
“不用担忧,我心里有数。”他低头在傅明华头顶轻轻吻了吻,傅明华便应道:“嗯。”
“既然要出趟远门,今天你服侍我洗沐。”
他又起了兴致,傅明华猜出他意图,咬着嘴唇将头低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暂别
燕追刚走,洛阳便下起了雨。
天气一下便转凉了,走时燕追带的衣裳并不厚,傅明华算算日子,若照他所说,最多半个月便回,也要八月十日左右才会回来。
她八月初进了宫一趟,崔贵妃正在逗着那只养了几年的绿毛八哥,这小东西养得毛色鲜亮,嘴里直唤‘娘娘’,崔贵妃逗弄着,还问:“若喜欢,我找人给你捉一只。”
傅明华也以银叉,叉了切得方正的瓜去喂它,它就仰头道:“谢娘娘赏赐。”
崔贵妃又笑得前俯后仰。
“这东西真会讲话,若喜欢,你提了回去。”
傅明华又喂了两块,它吃完便低头去啄羽毛,她放了银叉,拿帕子擦了擦手,就摇摇头:“这鹦鹉与娘娘早就熟悉。”
她不太适合养小动物,在崔贵妃这里看着倒是不错,回家也不想侍弄。
崔贵妃不勉qiáng她,也放了叉子:“追儿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了。”她正色道,说起儿子,脸上有些骄傲,又有些担忧。
“这雨下了好些天,不见小反是大。”崔贵妃说这话时,伸手替傅明华牵了牵滑落下肩头的细纱披帛。
她穿了桃色襦裙,配鹅huáng色上衣,以淡紫抹胸一束,便显得纤腰婀娜。
水粉色的披帛滑落之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这种款式的衣裳展露出少女曼妙的身材,可惜燕追不在。
崔贵妃低声笑:“太常寺赵长言占卜之后,定于八月二十五祭天。”说着说着,她神色渐渐就严肃了起来:“否则这水再涨下去,恐怕便要出水患。”
就连洛河之水都在节节涨高,只是这里是天子脚下,向来防洪做得好。
“皇上有意使追儿改变行程,先前往huáng河沿岸一带,巡查防洪堤坝,察看两岸官员可有尽责,再回太原查看兵工部。”
能替代嘉安帝巡视,这本身便是一种代天子使权的举动。
是极大的荣耀。
最重要的,这也是嘉安帝信任他,一步步将差事jiāo到他手上办,磨练他的举动。
将来对于燕追登上帝位只有好处而无坏处的,所以崔贵妃此时提及这事儿,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
“若你无事做,便进宫来看我,我们说说话也是好的。”
崔贵妃握了握傅明华的手,担忧她因此事而心中郁郁不快。
毕竟她与燕追还算是新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却一下要分开这样长时间,崔贵妃想着想着,便又更怜惜了。
“对了,皇上近来有意封容涂英之女为昭仪。”
崔贵妃挽着傅明华的手,顺着游廊走。
蓬莱阁后面是一条通往宫内的廊道,将太液池一方水环抱在其中。
雨水已经下了好些天了,打在屋檐之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来。
那水珠汇聚在一起,顺着廊顶落下来,滴滴答答的,不停落往水中,晕开一团一团的水波。
有些落在荷叶上,结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在被风雨chuī打得摇晃不停的荷叶中摇来滚去。
崔贵妃的声音与‘淅淅沥沥’的雨声混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味,十分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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