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细出蚊虫,每个字仿佛都含在了唇齿边。
燕追故意装着没听到,问了一声:
“元娘说什么呢?”
他脸厚心黑,傅明华没有勇气再说第二次,也就只有装傻,他再问时,便低垂了头,将脸埋在了他胸前。
燕追忍了笑,心中备受折磨,但看她闭着双眼,睫毛直颤的模样,再多难受也唯有忍了下来。
凡事yù速则不达,只得忍了难受,为她整理了衣裳,将带子系上了,才蹲身下去,将她裙摆拉了起来。
只是看到那双长腿,燕追咬了咬牙,偷吻了几口,才为她将裙子拉上。
傅明华侧身去系带子,这下燕追不敢再抱她了,任她自己坐在了束腰凳上,忙就退远了一些。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甚至此时恨不能什么也不想,顺从心意才好。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找了话来说:
“yīn氏来寻你,怕也不是为了真求你而已。”燕追靠在屏风上,只觉得口gān舌燥,身体的悸动久久平复不下来,他又换了个站的姿势:“容家也未必真的看得上定国公府。”
傅明华系好了衣裳,脸上的热烫才稍降一些,就看到妆台之上被他秋风扫落叶般推开的匣子等物,幸亏洒的也不多,大部份的东西都是分门别类放好的。
唯有少许两个匣奁未收捡起来,也是因为她送别了yīn丽芝之后要洗漱的缘故,才放在了台面之上。
她qiáng作镇定,却压根儿听不进燕追说的话,半晌之后以冰凉的手背反复贴脸,直到那手都暖和了,才将手放了下来。
恰好就听着燕追提及‘容家也未必真的看得上定国公府’,这倒与她原本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傅明华点了点头,犹豫半晌,仍是侧过身去,没有将脸转回来,刚要开口,却觉得声音gān涩,又咳了一声,觉得稍好些了,才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说完这话,她没有等到燕追的回答,不由转了头去看他,就见燕追嘴角含笑,那目光温柔似水,让人恨不能溺在其中。
她清丽的脸庞又开始烫了起来,仿佛之前被他碰触到的地方,又如火烧一般。
“三郎以为呢?”
燕追望着她看,也不说话,不知有没有听到她问的话。
傅明华目光里露出氤氲之色,又颤声轻问了一句:“三郎?”
他才仿佛醒过了神来,神色自若的点了点头:“兴许只是薛家想要寻个护身符。”
可惜燕追可不是什么护身符,反倒还是一道催命的符才对。
第四百八十五章 各展
傅明华想起自己之前与他提及容大夫人当众向彭氏提亲一事,他当时含着笑意夸赞说这是一门‘好亲事’时候的神qíng与语气,怕是不肯做谁的护身符才是。
燕追看她神qíng,便猜出她心中想法,笑着就牵了牵衣襟、领口:“薛家也不傻,知道央了yīn氏来寻你,实在有眼光。”
燕追想了想:“既然如此,要动定国公府,也不急于一时。”
傅明华嗔怪似的看了他一眼,以玉指作梳,顺了顺自己一头长发,笑着看他:“难道不是因为三郎心中另有打算吗?”
他被揭穿,却并不恼怒,反倒闻听这话,大笑出声来,一个箭步上前,俯身捧了她脸,在她樱唇重重亲了一口,才大声道:“我就说元娘是我心尖上的那一点,”他含着笑意,伸了右手食指的指尖点了点她鼻尖:“什么都瞒不过你。”
傅明华伸手推他,将脸半侧开:
“又来胡说。”
他顺手将她葇荑包进掌中,听了这话也不与她辩驳,只是浅浅的笑道:“是不是胡说,将来总是知道的。”
又为她梳了长发,一番耳鬓厮磨,直到外间有人来唤,燕追才心qíng极好,大步出去了。
他人一走,碧云几人这才进来,脸上带着战战兢兢之色。
燕追之前突然回来,好似面色不愉,中间将众人赶了出去,几个侍候的丫头站在外面听到东西被扫落在地的声响,进来看到落了一地的匣子,面面相觑,又不敢有人发问,只得轻手轻脚的收了东西。
梳头的宫人动作小心的为傅明华挽起了长发,碧云偷偷看了她的脸色一眼,不像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也不知这夫妻俩究竟有没有吵架。
傅明华如今还在孕中,也不知王爷什么事qíng,发了那样大的火。
碧云是有事装在心里,转过身却是担忧,一整天时间都是闷闷不乐。
直到晚间侍候傅明华洗沐,衣裳才脱一半,傅明华就发现她眼中的忧色,不由就问:“怎么了?”
“您怎么这样问?”她摇了摇头,脱衣裳的动作一顿,又借故去摸池水的温度。
傅明华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心中有事了。
“我记事起,你就在我身边,我们主仆之间,相处时间超过了父母,如今连话都不能对我说了?”
碧云听她这样一说,动作便是一顿。
半晌之后站起了身来,眼圈有些发红:
“娘娘,今日世子夫人来寻您说话,是不是惹了王爷不开心了?”
傅明华听她问出这话,顿时便想起了燕追当时挥落在地的匣奁等物,再看碧云忍了泪水的眼,张了小嘴,说不出话来。
这都是哪跟哪!
她知道碧云误会,却没办法与碧云明说。
只是自己若是不说清楚,怕是她一直都是提心吊胆,日日不得安宁的。
“没有的事。”傅明华心跳快了几拍,碧云听她这话,又为她脱了裙子,便看到她晌午时撞得通红的膝盖,当即含了眼泪也不说话,又除了短襦,再看到有些乌青的手肘,眼泪刹时便流了出来:“奴婢去取药来。”
傅明华看她急急的出去,咬着嘴唇,哑口无言。
她又将衣裳收拢,碧云进来时,qiáng作欢笑,她叹了口气,温柔的说道:“今日宝儿来寻我说话,为的是哪桩事,你也知晓。”
在chūn色锦城的海棠园中时,容大夫人玩笑似的提及自己的女儿与定国公府的亲事,将彭氏吓得如同惊弓之鸟般,“你当宝儿前来,是为了此事而求qíng?”
碧云抬起头来,神qíng困惑,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中露出的神色傅明华却一看就明白了。
“定国公府乃是世袭罔替,薛晋荣如今在左领军卫所任职,算是极得圣宠。”
傅明华说到此处,脸上的笑意渐渐就淡了些:“而定国公府世子娶的是yīn氏之女,与世族联姻。丹阳嫁的是武安公府世子,而这武安公府,与定国公府亦是相差不多。”都是得受先后两代帝皇隆恩,既掌实权,又有爵位之家。
武安公府世居南诏,将在外手握重兵,又无质子在洛阳,已经会是皇帝猜疑的对象。
定国公府与其联姻,自然也加重了嘉安帝的怀疑。
“不过如今长公主仍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嘉安帝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尤其是太后只要在世一日,长公主亦还活着,定国公府便会多一日富贵。
近一年来长公主身体欠佳,数次病qíng严重,全靠参药保命。定国公府与其说是保长公主xing命,不如说是为了薛家长治久安罢了。
只是薛家越是如此,嘉安帝将来定会秋后算账。
这些事薛家未必是想不通的,傅明华能想得通,燕追可以想得到,定国公府里人老成jīng的长公主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yīn丽芝今日前来,与其说是求傅明华为她解容府之难,倒不如说是yīn丽芝是来投诚,寻求一个依靠。
所以傅明华与她说了那些话,当时的yīn丽芝沉默不语,怕也是明白她话中意思的。
“王爷只是回来与我说说话的。”傅明华微微一笑,衣裳脱了下来时,露出肌肤上斑驳的指痕,碧云张了张嘴,当即心中便信了。
洛阳容府之中,容七娘子正与容大夫人韩氏说着悄悄话。
“母亲,难道您真的看中了薛家?”
她嘟着嘴,对于韩氏昨日递了贴子到薛府有些不满。
“您不是说,将来四表哥登基之后,是要将我送入宫的吗?”
容家如今年纪相配,身份尊贵又是嫡出的娘子中,她是最适合的。
可是如今韩氏却好似有意拿她与定国公府结亲,容七娘子心中自然不快。
薛家虽然富贵,可与将来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宫里容妃如今十分受宠,七叔父也因此而受皇上宠信提携,韩氏私下甚至与她说,嘉安帝有意提容涂英为同中书省门下平章事,那可是半步丞相之位。
这一切全是因为容妃得宠的缘故。
定国公府与之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儿,无论如何显贵,又哪及得上皇家?
第四百八十六章 神通
韩氏摸了摸女儿的头,温柔的笑了起来:
“自然不是,只是如今你七叔父有大事要办,薛家非要拉拢不可。就是不将其拉拢,也必要使他袖手旁观,丢了那左领军卫大将军之职不可!”韩氏说到后来时,声音渐小,遂又吩咐女儿:“你可不要任xing胡来,误了你七叔父大事,否则将来我也难保你的。”说完,韩氏又想起自己之前说话语气太硬,又哄容七娘:“你放心就是,事成之后,你七叔父必不会忘了你的功劳的,将来燕氏下一代所出,必有容氏血脉就是了。”
这也是容妃所应允容家的。
容七娘子听了这话,似懂非懂,却仍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燕追定了二月初七回幽州,前一晚却制定将来与忠信郡王对上时,可能会用得上的行军路线图,直到二更时分,徐子升等人相继散去,书房内灯却未熄,燕追仍奋笔疾书,准备为妻子备下的书信。
姚释走在最后,脚步一顿,看他神qíng认真,不由便问:“您还不歇息?”
时辰不早,燕追白日时又要赶路,行军路线图之前已经绘制完,可此时燕追却又提了笔仿佛是在绘制什么东西。
姚释转过头来,看到铺开的宣纸上,燕追挥毫而就画的一笔笔树从,他提了笔沾了些朱砂点在上面。
“稍晚一些。”
燕追头也不抬,应了一句。
他虽不常作画,但仍看得出来他功底不差,师从孟孝淳,眼界笔力都不同凡响。姚释看出他要画的是海棠林,不由便愣了一愣。
“前几日王妃前往海棠园时,我便想画幅图来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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