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等人还好,站得离她有两步远,江嬷嬷却正好站在她身旁。
她忍了心中感受,露出一副平静的模样:“碧云你们将香收起来。”
江嬷嬷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一面叮嘱碧云等人将东西收了。
傅明华拿了帕子站起身。帕中夹杂着一块半软硬的东西,她将帕子摊在掌心,果然就见中间夹了张折腾得方方正正的纸条。拆开一看,上面写着:赠我以锦帕,还之以香料。
那帕子中沾了盒里香气,在手中亦是香得很。
傅明华闭了眼睛,想起当日水阁之中自己替燕追收拾了伤口将锦帕落在了其中,后面被燕追分了心忘了将锦帕取回。
这会儿他费尽心思借崔贵妃之手,送来了香料。他想要gān什么?
后头江嬷嬷招呼着她饮用茶水,她目光落到手里的锦帕之上。那帕子角落里以墨笔写了个小小的‘追’字,傅明华顿时便险些将帕子抖落到地上。
为防江嬷嬷瞧出端倪,她将帕子塞进袖口之中,转过身来时神色已经平静了。
她端了水杯。小小的品了一口:“嬷嬷,娘娘赏了礼,我该进宫谢礼?”
这帕子太要命,更何况她不知道燕追这样做是什么意思,究竟此事崔贵妃知不知晓。
皇子的名讳她不能捏在手里,否则他日燕追位高权重时,自己有可能会惹上麻烦的。
“照理来说,倒是也成,到时奴婢托人向静姑递个消息。若是娘娘肯见,自然便会召了。”
傅明华要想进宫,不如谢氏那般自如。听到江嬷嬷这样一说,她也就点了点头。
一连几天她将那帕子装在香囊之中,江嬷嬷当她是喜欢帕子上沾染的香气,心里不由觉得小娘子平日看似沉稳,实则还是个孩子。
到了月底时,崔贵妃便派了内侍前来传递消息。让她两日之后进宫一趟。
府里众人听了这个消息,又嫉又妒。晚上向白氏请安时,原本以为白氏会拒之不见的,可没想到白氏身边的银红亲自在外等候,看到她一来,便将她迎了进去。
如今除了初一十五,几乎已经少于进白氏院中的傅侯爷没想到也在白氏院中,看到傅明华进屋时,傅侯爷脸上露出笑容来,吩咐道:“元娘来了,还不快些给大娘子搬椅子!”
丫环们忙不迭的应去办,自谢氏死后,白氏这院中便再没有过这样的举动了。
傅明华行了礼,才沾了椅子边沿坐了下去。
“贵妃娘娘召你入宫,可不能失仪于宫里。”
傅侯爷上下打量了傅明华一眼,眼睛里闪过jīng光。
一旁白氏听了这话,不由就道:
“她年纪小,哪儿有那定xing?依妾身看来,不如妾身带了二娘、七娘也都进宫一趟,如此一来……”
自长乐侯府遭嘉安帝贬责之后,白氏这几年进宫便远不如以前了。
别说能靠近崔贵妃、容妃们坐,就连想要与崔贵妃说句话也难了。
傅侯爷头也不回,笑着就道:“你要进宫,逢年过节多的是机会,此次娘娘召的就是元娘,又未召你,你带了二娘她们去gān什么?”
他虽不是疾言厉色,但却令白氏顿时闭了嘴,不敢再声张了。
“元娘,娘娘与你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下了,回来与我说。”傅侯爷吩咐了一声,又叮嘱了她不少事,末了才道:“你母亲虽去了,不过长乐侯府与江洲谢家始终仍是姻亲。”
他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傅明华身上,笑着将这话说完,便手拍在了大腿上:“好了,既是来了,便留下陪着我们用过晚膳再走。”
傅侯爷这话一说出口,傅明华便做出欢喜的样子应了,回头心里便冷笑,傅侯爷果真当她是个孩子呢,留她侍候着他们用膳,便当是天大的恩典了。
当初‘谢氏’活着时,他为了权势而投入容妃营中,中了容妃jian计而使‘谢氏’自尽,崔贵妃自断一臂,出力不讨好,傅家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不止是傅侯爷想像中的权势未能捞到手,反倒将当初傅老侯爷拼死挣下的家业葬送。
现在想要再投靠崔贵妃?恐怕是晚了!
偏偏傅侯爷异想天开,想借她来传话,当这顿饭便是给她的甜头。
傅明华想起此事,不由微笑。
进宫之前江嬷嬷调了香气泡进汤水之中供她沐浴,府里已经为她准备了马车。
临出发前白氏一副qiáng打jīng神叮嘱她的模样,傅明霞与沈氏都脸色不好的瞪着她看,倒是钟氏母女有些羡慕的样子。
显然傅侯爷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白氏虽然没什么笑脸,但也未曾为难她。
路过长乐坊进了宫门时,她还未下马车,里面便有几个宫女抬了小辇出来。
宫里能坐小辇的人,地位非同一般。这辇乃是皇帝专乘,偶尔会有奉皇上命送得宠的后妃,此时看到小辇出来,下了马车的傅明华便低垂了头,恭敬的福礼下身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刁难
江嬷嬷等人跪到了地上,那人下了小辇,人还未走到傅明华跟前,香气便传了过来。
走动间身上的玉环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那人莲步轻移,好半晌之后,容三娘那有些沙哑慵懒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傅大娘?”
她声音娇媚入骨,似是已经有了几分当初容妃的音色了。
这个时辰还早,天色才将亮,她却从宫中出来,又乘了小辇,可想而知,她昨夜是留在宫中过夜,并且极有可能是留在嘉安帝的宫里。
傅明华深呼了一口气,容三娘身上的香气分明就是混杂了郁金香。
看到抬辇的人渐渐退到了一旁,来的又不是什么后妃,傅明华便直起了腰,容三娘脸上的笑容就显得有些狰狞了:“大胆!我让你起来了?”
她眉眼中透着yīn鸷之色,这声喝斥一响起,抬辇的几个宫人浑身哆嗦,傅明华却并有被吓到,反倒垂了头捏帕子掩唇微笑:“让我起来?容三娘子说的是什么话?”傅明华目光落到容三娘那颜色绚丽多彩的八幅细纱裙摆之上,看到眼前这一幕,她心里便都已经明白了。
当日她向崔贵妃所提的好事,恐怕已经成真了。
所以此时的容三娘如此趾高气昂,看到自己之时便直接让她跪下。
崔贵妃虽然论心机不如容妃,但若论行事手段。容妃又不及她。
“若是容妃娘娘在此,我自然是该跪下,可是我为何要向容三娘子你跪下?”傅明华抬起头。微微抬高了下巴,目光不避不闪盯着容三娘看。
之前还一脸冷傲之色的容三娘顿时便抿紧了嘴唇,身体紧绷,说不出话来。
她始终还是嫩了些,傅明华微笑着望着她看,容三娘突然就咬紧了嘴唇。
“你在此地给我跪到午时才起,没到时辰。不许你起身!”她眼中露出怨毒之色,虽说她如今已非完壁。可是也同样嫉恨能得贺元慎另眼相看的女人,她厉声喝斥,江嬷嬷等人脸色一变,此时已经瞧出容三娘极不喜欢傅明华。碧云正要说话,傅明华却轻声一笑,不止是没被容三娘吓到,反倒走了两步,直往宫门方向走。
“你站住!”容三娘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怒。
嘉安帝对她最近正是宠幸之时,正是应了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容三娘的美貌与少女的娇嫩,便使嘉安帝如找回了少年时期与当时待字闺中的容妃偷偷相会时的激qíng。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十数岁。
他欢喜之下,对容三娘极为宠爱,连容妃处都极少再去了。
在宫里谁不知陛下最近对容妃的侄女极为喜欢。时常唤了去说话游园,甚至还数次留她在宫里陪容妃过夜,这样的殊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容三娘被嘉安帝宠着,有时皇上对她使的小xing子也颇为纵容,此时看到傅明华不听她话,顿时心里便生出杀意来。
“我让你站住!”
傅明华朝她越走近。似是压根儿没听到她的警告。容三娘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傅明华才借着她让开的路。越过了她身边。
“容三娘子,你以为你是谁呢,让我跪到午时才起,还得到了时辰才起身?”
傅明华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靥如花:“你以为你是容妃娘娘呢?”
她说完,调头离开。
留了容三娘在原地脸色青白jiāo错。
刚刚她一番威胁与警告,因为傅明华的离去而使她变成了笑话,她手掌握成了拳头,看着傅明华人已经进了宫苑,她身边的下人都跟了上去,这一刻容三娘心里说不出的怨恨来。
一开始她确实只是想折磨羞rǔ傅明华一番,消消心中之恨罢了。
她爱慕贺元慎,当初之所以推傅明华的丫环落水,便是有意要给她一个警告。
当日她上船之时,听魏敏珠无意提起,贺元慎曾邀长乐侯府傅大娘子上船一事儿。
当时容三娘子便心中不快。她爱贺元慎好些年了,一心想要嫁贺元慎为妻,最恨其他想打贺元慎主意的人。
那时听了魏敏珠提及此事,她暗恨在心中,便借口将傅明华丫环撞落水里。
可惜那警告并没有用,后来贺元慎依旧对傅明华献殷勤。
虽然如今她已经是嘉安帝的人,此生恐怕跟贺元慎已经没有缘份,不过自己得不到的,她也不能让旁人得到!
但没想到她唤住傅明华时,不止没能将她羞rǔ,使她流泪痛哭,反倒是自己吃了一肚子的怨恨。
“哼,走着瞧!”容三娘指尖掐进掌心里,半晌之后冷哼了一声,转头出宫了。
这里的事儿有人报进嘉安帝耳里,嘉安帝不由笑,他就爱看容三娘这副娇纵的脾气,宫里的女人大多柔顺了,又哪有与容三娘偷qíng来得刺激?
更何况她年轻貌美,脾气娇纵而使他感觉新鲜。
内侍问了嘉安帝一声:“那贵妃娘娘那边……”
“不必去管。”嘉安帝摇了摇头,容三娘xing子娇,吃了这样的亏,定是不会咽下气,自己主动出手,又哪有她来央着自己求来得有趣?
嘉安帝含了笑意低头看奏折,不再出声了。
傅明华见容三娘冷笑着上了马车走了,才停在了城门口前,眯了眯眼睛。
“娘子……”江嬷嬷有些担忧,那容三娘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今日傅明华与她说话时态度可没有半点儿客套,若是遭她记恨上,“恐怕容妃娘娘会心中不快。”
碧云等人望着容三娘的马车驶离,眼中也露出怨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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