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间时,果然传来了山下有人又来进攻的消息,苏丽言安危吃了一顿晚饭,正候着厨房送热水进来时,出去探听消息的连瑶脸上带着笑,一路小跑着进来,一边欢喜道:“夫人,夫人,大喜,您说的法子果然好,那些流民攻上来时死伤惨重,咱们元家这下子可是威名远播了呢!”她这会儿恨不能仰天大笑三声,之前笼罩在心中的yīn影,已经因为这个消息而散了大半,那些流民一死,恐怕又要吓住不少的人,只要元家再支撑上几日,待郎君带兵一回来,再也没有这样的威胁,连瑶一想到这儿,也顾不得规矩与庄重,快步跑了进来。
众人因她的话而都欢喜得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样,相较之下,苏丽言却是最为坦然,连瑶一边接过元喜递来的水喝了,一边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不过是照着苏丽言说的主意做了一通而已,只是柳斋更绝,还令人砍了几株大树捆并在一起。再加上那些巨大到足有一百多斤的泥块石团,那些山下流民成群结网的被人引上山时,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竟然连躲的地方都没有,一路尖叫哭骂,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般拼命逃,也没能逃得脱,当场被压死不少人,那些泥块石土弄成的巨大团子本身就重,再加上一路从山下滚下去的冲力。纵然是流民集成一心,也是抵挡不住,更别提那些重逾几百斤至千斤的大树。据说直接滚下山,连房舍都压垮了不少,那些流民临时的一些住所被压垮,一些搭成的帐棚里住的人也被压死不少,总的来说。这原本想要不自量力向苏丽言提亲的乌三郎损失惨重,这会儿不知道该如何着急了,毕竟他想吞并元家,可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吞并他的势力!
苏丽言自个儿也没料到她出的主意柳斋执行得这么好,恐怕这个法子一时半会儿的那些外头的人还不好破。苏丽言忍不住笑,她这算不算是占尽了天时与地利了?天下大旱。就她家里因空间的原因没有旱,再加上士兵们吃过她空间里的东西,个个身qiáng体壮。与山下那些饱受饥苦的流民相比,几乎战力不是一个话下,再加上地势的独特,以至于这个简单到不行的方法竟然效果如此的佳。
连瑶说得兴奋之时,gān呕了两声。见众人都望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请罪:“奴婢听说下山的路上已经全是血ròu泥了,听元立说起时,忍不住就泛恶心。”这个状况大家都知道,但没有去注意到,连瑶这样一说,众人忍不住都联想,孙嬷嬷先受不住,也苍白了脸gān呕两声,回过神来才与苏丽言赔了不是,这会儿连瑶带回来的消息虽恶心了些,但也大快人心,因此忍不住笑骂着在她肩上拍了一下:“你这死丫头,自个儿难受也罢了,非得要咱们也陪着你难受上一阵子你才痛快!”
元喜笑眯了眼睛,在众人之中,原本险些奉命杀人的她竟然表现得最好,不止没有吐,反倒脸色都未曾变过一下,这会儿听孙嬷嬷打趣连瑶,她笑得最为欢切:“连瑶姐姐如今与奴婢哥哥如此熟悉了,连这样的消息哥哥也先告诉姐姐。”她这话一说出口,众人倒是忘了难受,都盯着连瑶看,连瑶脸色刷的一下如同充了血般,红得厉害,一下子朝元喜扑了过来,羞得不依的闹,屋里顿时充满欢快的笑闹声,之前笼罩在众人心中的yīn霾,因今日的胜利倒是被驱散了。
这场胜利顿时将元凤卿不在家中时的yīn影狠狠破碎,此时山下各方势力一时间也没有功夫来再对付元家,毕竟相较不好惹的元家之下,第一个吃螃蟹而被夹了手的乌三郎显然更好对付。乌氏大军被元家一下子杀了大半的人,早已元气大伤,不复之前的队伍雄壮,众人此时要在乌三没有缓过气来,趁他病的时候,正是要他命之时!
一时间山下哀鸿遍野,四处都起了战乱,原本看似势力极大的乌三郎,没几天就已经被人吞并瓜分,再也没有乌家军这个旗号,元家人自然也被另外的势力弄到了手中。
乌家军看似厉害,但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不到三五天的功夫,竟然就被吞了个gān净,乌三的头颅据说至今还被人挑在元府的门口,元府如今自然又是换了新的主人,各方势力一旦平定下来,目光又落在了元家身上。
上回元家大出风头,虽然令人忌惮,但同样的,这样的地势也令人心动。众人都知道,若是占领了这个地方,从此易守难攻,说不定还能在这乱世落糙为寇,渐渐发展成一方势力,这山头并不小,足以可住到上万人的军队,纵然是往后朝廷将qíng势掌握住,自己等人也好成一方枭雄,不用再过以前那般面朝huáng土背朝天的日子,如此一来,许多人心下又暗自垂涎,待到后来,众人也知道元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乌家军剩余的人被收整之后,许多人竟然联合了起来。
元家的大败乌家军的威名,能唬得住人一时,却不能唬得住人一世!更何况权势与米粮地盘动人心,纵然明知这骨块头不好啃,但众人又如何能眼见着这块明明没什么保护的骨头而不去啃?元大郎到十一月之时还不见回来。太阳依旧是火辣辣的,不过元家外头已经成天都有人攻上山来,这几天下来,纵然有当初苏丽言赠的那两桶水,元家之中依旧是有不少人受了伤,一边几日不停歇的战争,众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疲累之色。
这些人明显是准备打消耗战,他们人多势众,若是硬来,肯定讨不到好。唯有这样熬着,元家人少一些,若是熬不下去了。元家自然唾手可得。元家里这日人人心头都笼罩着一层yīn影,前些天的欢喜早就消失了。
苏丽言肚子越发大了,她如今已经快八个月的身孕,华氏整日守在女儿身边,就怕她忧心之下哪日早产了。家里稳婆元凤卿走之前就是已经准备好了。如今距离他说的五月之期已经过了半个月,苏丽言也没料到他这会儿竟然还未回来。最近山下攻击猛烈,虽说没占到元家什么便宜,不过山上大些的石块早已被捡得差不多了,众人都忧心忡忡,不过因她怀着身孕。就怕她想得多了,柳斋也没有再过来为难她。
“你这肚子越发大了,我瞧着一准是个哥儿。”华氏摸了摸女儿肚子。感觉到掌心下不时鼓起小小的点,心里一片柔软,嘴上虽然说着闲话,但眉宇间却拢着,月氏被苏秉诚拘在了房里不准出来。她如今也不用过去立规矩,几乎一整天都在陪着女儿。就怕她胡思乱想了,对肚子不利。不过她心中也害怕,苏丽言肚子不见得大,她问过大夫,这段日子就是危险期,若是磕着碰着,恐怕指不定就发作了。如今世道这么乱,外头那些乱民什么时候打进家里也不知道,若是到时苏丽言发作了,可该怎么办才好?
华氏一想到这些,眼泪忍不住就快要流下来。苏丽言安抚似的拍了拍她,幸亏有华氏整日伤chūn悲秋,她顾着安慰华氏,自个儿也没来得及去细想,忧愁是有,不过眼泪却是流得少,如今这个时候,越发是要她坚qiáng的时候。她已经打定主意,若是到时当真山下流民打上来了,她若是生产时,就回空间去,也顾不得其它,孩子到时也丢在空间里头,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敢在奢望元凤卿会在关键时刻回来了,他这会究竟是否平安都不知道!
两母女还说着外,话头又有婆子慌慌张张的在外头回话了,声音里带着哭音:“夫人,夫人,山下打来了!柳先生让奴婢们和您准备好,若是等山上一破,就赶紧准备出逃了!”这婆子声音说不出的凄厉,如绝望的尖叫一般,顿时原本就慌乱的内院跟炸了锅似的,许多人忍不住哭了起来。但因平日苏丽言积威尤在,许多元府跟着一块儿出来的老人们虽然害怕,但仍qiáng忍着,一边要扶着苏丽言收拾细软,一些贵重的东西是早已经就准备好了的,要收的东西也不多,众人慌慌乱乱的,顿时屋里闹成了一团,人人脚步匆匆,脸色煞白。
苏丽言只感觉自己被华氏握住的手突然间紧了一下,却见华氏身子抖了两抖,qiáng忍着没有倒下去,她这会儿身体如筛糠一般,手上冰得厉害,苏丽言甚至能隔着手听到她如鼓捶一般的响声,她早料到了今日,倒也有了思想准备,只是见华氏这模样,倒有些担忧,连忙拍了拍她肩,焦急道:“母亲,母亲!”
“我去瞧瞧你哥哥们!”华氏说完,就想站起身来,关键时刻,她脱口而出的还是两个儿子,苏丽言心中微凉,不过却qiáng行将自己心中的寒意压了下去,一边握着华氏的手,温声道:“母亲,哥哥们外头都有小厮照看着,您也别慌,先将东西收了,再去外头也不迟,如今柳先生还未传话来,证明事qíng并非紧急到最后时刻!”她这会儿还不慌不忙的,这样镇定的态度倒也感染了不少的人,华氏稍稍冷静了些,这才想到她,不由有些内疚:“你起身做什么,这样大的肚子,若是在外头奔波,出了个什么差错,可怎么了得?”
她说完,脸色郁郁不快。苏丽言也知道外头天热,自己大肚子跑着对自己不好,可是如今qíng势不由人,又哪里还能让她悠哉的坐在屋里让丫头们摇着扉子?
连瑶等人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一边快束拿了贵重东西打了包,又想到如今外头的qíng况,连忙拿了竹筒装了不少水在身上,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可屋里东西多,一时半会儿的也收不完。外头柳斋又派了婆子进来催,显然事态十分紧急了,苏丽言也顾不上华氏。自个儿拖着沉重的身子也帮着装东西,华氏那厢神不守舍,想了想还是要出去瞧瞧才放心,谁料还没跨出房门,苏秉诚却带着祝家老小慌乱走了进来:“外头快坚持不住了。柳先生说后头已经准备了士兵,护送咱们从另一条无人的路下山,你们也只捡贵重东西,其余的”其余的他话未说完,但众人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是舍了罢了。
屋里人一听他这话。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苏丽言心下也惶惶不安,两世为人,还是生平头一回面对这样即将xing命不保的qíng况。以前虽知道乱世来了,但一切有元凤卿打点着,她不过还是守在内院过日子而已,外头的危险根本落不到自己身上分毫,再加上她又自恃有空间在手。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可如今当真感染到了这样紧张气氛。再加上山下流民即将打上来的事qíng,元凤卿又不在她身边,一切事qíng没人扛着,苏丽言不由咬了咬嘴唇,bī回了眼眶里险些晕出来的水意,深呼了一口气,率先拿了个包裹放在身上,沉声道:“先走!其它的不要也罢,如今乱世,能保得住xing命已经不错了!”
真正贵重的东西,她早已料到有一天这样的qíng况,因此收捡好放空间里了,剩余的一些大件儿物品,虽说也有不少值钱的,但此时关键时刻,又哪里管得了这许多?苏丽言见连瑶等人各自大包小包背了不少,有衣裳物品等,还有锅碗吃食等物,人人纵然是扛了一背,也不过带走元家十之一二而已,她深呼了口气,想到外头gān旱的qíng况,如今她可不能再肆意用空间水了,元家破了,跟在她身边的人在没有水喝的qíng况下,若是知道她能拿出水来,难保有人见水起义,gān出杀人想夺宝的事qíng来。苏丽言目光定了定,柔声道:“衣裳之类少带一些,多带些水在身上!”她声音虽然温柔,但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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