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善“哼哼”几声道:“那东西是泡水喝的吧?这小子是gān吃的,十罐都不够!”
“呀!”蔚阳惊道:“那不是甜死了呀?”
满都一脸迷惑,说:“我觉得甜甜的很好吃啊!”
满城也咂嘴道:“嗯,我也觉得很好吃。”
蔚阳一愣,满都已扑过去抱着满城的脸张嘴就啃,喊着:“哥哥,原来你偷吃我的东西,难怪它那么快就没了!”
满城大叫冤枉,嚷着:“我就只吃了一次,而且是忠善偷来给我的……真的呀,啊呀痛死了……你去咬忠善啊!”
忠善连连后退,申辩道:“小恶狗,你别过来啊,你不能怪我,是他bī我偷的……”
蔚阳笑得花枝乱颤,拉着正要扑过去咬忠善的满都,哄道:“你喜欢吃怎么不早说!”转而,回头对影杉说:“你明天叫人多送些过来。”
影杉忙应了。
满都眉开眼笑,拉着蔚阳的手摇晃着,撒娇道:“王后姐姐,那我要很多很多……”
蔚阳点头微笑,道:“好,好,不够姐姐再叫人从津京送来,让你吃个饱!”
忠善gān咳两声,学着满都的样子,拉住蓝杏的手细声细气地说:“蓝杏姐姐,我想吃点心了……”
满城被他逗得乐翻了,笑得睫毛上都沾上了晶莹的小泪花。
蔚阳笑了两声,心下却有些莫名的奇妙感觉。
满都踹了忠善一脚,白眼一翻,道:“蓝杏姐姐,你快把点心拿上来吧!”
蓝杏笑着应他,抽身出去端点心。
“王后姐姐,我这有很多蝌蚪,”满都将石桌上的木盆拉过来,欣喜道:“你看,它们是不是很可爱?你喜不喜欢?”
“喜欢。”
“既然你送我好吃的,我就给送你一些蝌蚪吧。”
蔚阳一窒。
满城和忠善都捧腹大笑,满都撅起了嘴不知他们笑什么。忠善好容易止了笑,拦腰将满都搂过来,指着那木盆道:“王后姐姐才不要这些滑溜溜脏兮兮的小东西呢。”
满都一脸无知,道:“可是王后姐姐说她也喜欢。”
蔚阳十分尴尬,不知该说什么。
忠善哄道:“你这傻瓜,等它们变成了丑八怪大青蛙,还不把王后姐姐吓坏了?”
满都恍然大悟,严肃地点头不迭。
满城见满都正儿八经的模样,更是笑岔了气。
蔚阳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突然发现满城与自己独处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从来没有像这样发自肺腑的开心大笑。
面前三个人亲热随意地说着话,一派和乐融融,唯独她像一个局外人,怎么也打不进去。更叫人沮丧的是满城几乎不怎么看她,他的目光总是停留在那个成忠善身上,尽是一种莫名的柔和笑意。
蔚阳正生着闷气,蓝杏端着点心进院子里来,道:“魏将军来了。”话间,一个高大的男子跨了进来。
“呀,寺虎哥哥。”满都唤了声。
忠善笑问:“为什么叫他还加了哥哥,叫我就这么没大没小?”
满都一撇嘴,没理他。
这人就是魏寺虎?蔚阳定睛细看,只见这男子不到二十岁的模样,枣色肌肤,圆目修颊,英俊之余更是异常gān练沉稳。
寺虎听到满都唤他,温和地笑着,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小王爷,夏将军,成将军。”
“寺虎,”满城招了招手,“你过来。”
寺虎立起来踱了几步,看到了蔚阳,正不知如何称呼,忠善道:“寺虎,这位是王后娘娘。”
寺虎没有一丝慌乱犹豫,立刻跪了下来,不卑不亢地行了礼。
蔚阳忙道:“魏将军不必多礼了。”心想:这人果然和申穆形容的一样,不苟言笑,老实巴jiāo的。
寺虎应了声,笔直地立在满城身边。
满都吃着点心,嘴边都是绿豆糕的粉末,此时拿了一块小点心递给寺虎,“寺虎哥哥,你吃吧。”
寺虎一笑,眼中都是疼爱,柔声道:“小王爷,寺虎不饿。”
“我也不饿啊,”满都疑道:“不饿就不能吃吗?”
“嗤!”忠善哑然失笑,“寺虎哪像你这馋猫?”说着就将他手里的点心抢走,塞进自己嘴里。
满都嘿嘿一笑,乖乖坐在他腿上,抱着点心盒一个接一个的吃。
满城含笑望着弟弟,许久,淡淡地问道:“寺虎,前几日你的手下在酒馆与武涛军的人斗殴的事怎么处理?”
“回将军,属下已将他们关了禁闭,听候将军发落。”
“放他们出来吧,不必罚他们了。过两天去游莲山平定叛乱,就让他们将功赎罪好了。”
“是。”
满都瞪大了眼,万分失望地问:“哥哥,你又要出征了吗?”
“是啊。”满城笑着应他,“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蔚阳心下也是异常失落,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垂头不语。
满都从忠善腿上跳下来,搂着满城可怜兮兮地求道:“我不要好玩的东西,我只要哥哥陪着我嘛。”
满城一脸的爱怜,轻吻他的前额,劝道:“哥哥很快就回来,我叫修仪姐常带彭凯过来陪你玩,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只要哥哥嘛!我只要你嘛!”
满城眉目间涌上凄凉苦楚,默默不语。
满都执拗地哀求道:“哥哥,我舍不得你嘛!姐姐不在了,你又老是出去,我一个人好害怕啊!哥哥……”
“好了,”忠善劝道:“满都,这不是你哥哥能决定的,你不要求他了,去把今天的药喝了吧。”
蓝杏过来牵着满都回房去,影杉轻轻戳了一下蔚阳的背,蔚阳会意,道:“我也进去陪满都,不妨碍几位将军了。”说完,立起来领着影杉随蓝杏出了凉亭,拐进围廊,到满都房里去了。
满都喝了药,躺在chuáng上望着蔚阳,突然冒出一句话来:“王后姐姐,如果我哥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
“小王爷!”蓝杏似知道他要说什么,急忙打断他。
满都住了口,轻轻叹气。
蔚阳埋怨地瞥了眼蓝杏,蓝杏垂下了头。
“王后姐姐,请你不要怪他,我哥哥是个很可怜的人……他啊……”满都喃喃了几句,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蔚阳满腹疑虑,只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隐隐约约,感到它的存在,却不明晰它到底是什么。
满城望着在木盆里游弋的蝌蚪,出神许久,突然冒出句话:“寺虎,上回在雄州的时候,你瞒着我留了个小鬼的命,是不是?”
寺虎变了脸色,立时跪倒在地上,“寺虎知罪,请将军严惩。”
“寺虎。”忠善脸色一肃,沉声道:“若不是满城睁一眼闭一眼,你放只苍蝇都是妄想。我问你,那个小鬼是什么人?”
寺虎踌躇不言。
满城与忠善对望一眼,平静地说:“那是道醇的儿子吧?”
寺虎全身一震,诧异地盯着满城。
“他和道醇长得一模一样。”满城说着这话,目光茫然了,“寺虎,你帮了我一个忙,谢谢你了。”
第12章 是谁
“王后娘娘,快一点儿,大王在催您呢。”影杉扶着蔚阳,一步一步,上了城楼。
这个年轻的一国之母,冠帔盛饰出现城楼上,第一次在这个国家的军队面前风华展露。
她眼若秋波,唇若施脂,肌肤透嫩,观之可亲,又不失风范。遍身的凤图绫罗,云髻上金钗团簇,更让她光芒四she,惊艳了所有瞻仰她的目光。
那个一身金huáng龙袍的威严男子,回头看她一眼,却是无动于衷,面无表qíng地向她伸出了手。
蔚阳冷冷扫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立在他的身旁,心却是停留在城楼下那个赤色铠甲的人身上。
军号响起,威震军整军待发,统领大将军转过了头,往城楼上张望,这一眼,停滞了许久。
他那耀眼的赤色帽盔之下,一双清澈婉约的眸子里饱含了无尽的深qíng痴迷,流露出的是那样伤楚的温柔,那样缠绵的不舍。
蔚阳的心,已被他的放纵撩人的眼神吞噬gān净,翻转着迅速发酵的刻骨之爱和沉醉盲目的迷恋。想要装做事不关己,却是yù盖弥彰,眼圈不由微微转红。
军号又响,他的嘴角浮现一丝悲苦凄恻,无望地撇回头去,然后,他抬起了银光闪闪的刀,指向前方。
军队浩浩dàngdàng地出了城,蔚阳遥望那个在夏日刺眼的阳光下逐渐变小的身影,紧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落下泪来。
她不知道,她身边的男人,却是比她更加痛苦悲哀,心如刀绞。
刚才那个在城楼下回眼张望的人,看的不是她蔚阳,而是这个国家的君王。
是这个他追随一生的人。
游莲山处于圆辽北方安庆与西北方荟南jiāo界,刚开始只是一个县城内的农民起义,号召不再向圆辽缴粮jiāo税,接着临近几个县城也纷纷团结起来,仗着山高水陡,已脱离了安庆城的管辖。可是几万毫无章法的起义土军怎么抵挡得住圆辽的铁甲雄狮?只十几天就被杀得落花流水,纷纷落败。
每到一处县城,杀人如麻的统领大将军刀指城楼,目露凶光,命道:“不管是反抗还是求饶,一个不留!”
威震军qiáng压进城,各个县城如遭qiáng盗洗劫一般,起义军尸体遍地,血流成河,起义首领的首级悬挂城楼示众。
这日攻下最后一个县城,满城看着这城内街道上满目创痍,想起了十年前安庆城破的qíng景,一时想得痴了。
尘封在滚滚浓烟中的回忆,是谁在生死边缘呼唤自己?是谁不顾一切舍命寻找自己?是谁泪流满面地搂紧了自己?
那个人啊……已经变了。
威震军右都将巫连横来报:“将军,几个起义首领的首级已尽数挂出去了,至于他们家属……”
满城看都不看他,“你不懂怎么解决吗?”
“可是,”巫连横顿了顿,又道:“那些人里有个人说认识将军!求将军一见。”
满城冷笑道:“认识我?这么有趣?我就去见识见识他们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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