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周一脸的心灰意冷。
彭鸿劝道:“看这形势,再过十几天威震军就能将度东失地尽数夺回来,到时满城自然就会回圆辽……章周,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章周却如酒醉一般,伏在了桌上。
彭鸿一愣,猛地想起多年前一个白雪纷飞的夜晚,他也是这样无助地趴在桌上,喃喃自语--
“……上天注定要把我送到他身边去,注定要让我们爱得死去活来,注定要让我们偷偷摸摸一辈子……如果我听他的,和他躲到哪个无名小岛去厮守一生,他是不是就不会再哭了?”
那时一个彷徨的少年,如今已是至尊君王,这物转星移,年复一年,又添了多少无奈?又动了多少悲伤?
“我最近总是坐卧不宁……”那高台龙椅之上,章周的声音滞苦消沉,停停顿顿地传来:“自从他走了以后,我一直都恍恍惚惚的,我睁着眼,满脑子里却都是他……我,我后悔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一直都在想那天他站在这正殿门口等我留他,我却……我……我后悔的不得了……我想要他回来!我想要他马上回到我身边,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彭鸿眼里流露出怜悯之qíng,怜悯这个qíng同手足的兄弟,也怜悯自己--满城还会回来,可是金音就是回来了,也不再是自己的了。他叹了口气,又劝:“等满城回来你再好好安慰他。反正你一劝他,他就会乖乖的了。”
“你不知道,我最近一直都有种莫名的恐惧,我觉得我要失去满城了,说起来很可笑,我怎么会失去他?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去想……拼命的想,越想越害怕,越想就越想要他立刻回来……我……没有了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章周握紧了拳,像是要握住什么即将失去的东西,“满城!满城……满城……你回来啊……”
满城进了忠善的营帐,开口就骂:“他妈的!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冲进鎏乐?进禄那没用的东西!武涛军吃不消,威震军还没杀够呢!还有你!连你也和他站一边!”说着,蹬开靴子,爬上忠善的chuáng倒头生闷气。
忠善笑道:“进禄有他的想法,只要留着那两个永兆王爷在鎏乐,柯戍城里的何明培就会赶来相救,到时再一起杀了不是更好?”
“我们夺了鎏乐先杀那两个狗王爷,再冲去柯戍杀何明培不是一样!”
忠善耐心劝道:“那何明培逃了怎么办?”
满城撅嘴不说话了。
“进禄老jian巨滑,就是故意等何明培亲自来援助那两个王爷的。”忠善说着,扒下外衣,问:“你睡不睡啊?”
满城一笑,合衣钻进了被窝。
忠善灭了灯,摸索着爬上chuáng,躺下抱紧了满城。“喂,最近你怎么这么听话?今天你冲进禄大吼大叫的时候,我才劝了一句,你马上就安静下了,呵……你有没看到其他人的表qíng?那可有趣得很呢!”
“嘿嘿……什么表qíng?”
“他们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满城啃着忠善的脸,乐个不停,“嗳,说起来,今天那个永兆的毛头小王爷死盯着我看,也是看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你看到没?”
“当然看到了!那蠢小子被你迷得不要命了,你怎么不宰了他?”
满城嬉皮笑脸地说:“我还真是喜欢那小鬼,听说就是他把博赫活擒了去,我真想亲他几口。”
两人对望发笑,忠善道:“我看那小鬼厉害得很呢,他盯着你看还能躲你的刀,滑得像条泥鳅,要不是他不痛不痒地挨了你几刀,还想继续看下去呢。”
“嘿嘿……你吃醋了?”
“我才没那么小气。”
“我想听你说你吃醋了嘛!”满城撒娇。
忠善失笑,“我吃醋了!”
满城趴在忠善身上,得意地傻笑连连。
忠善搂着他,笑问:“你最近对我好得让我受不了,你是不是吃药吃傻了?”
“嘿嘿……”
“完了,你真的傻了。”
“你才傻了。”
“小可爱,把脸扭过来让我亲亲。”
“呼呼……”
“睡着啦?真是败给你了……”
“呼呼……”
“装睡的吧?我咬你的脸啦……我真咬啦……”
站在护国将军帐外的两个守卫士兵见那两人进去后没多久里面就暗了灯,早就习以为常了,正要换个轻松的姿势,里面突然一声:“哇,你真咬啊?成忠善!我杀人啦!啊呜……”
“我的妈啊!我哪有咬得这么狠?快松开你的狗牙!我的手断了!真的断了!呼……”声音小了下来,看样子是夏将军松了口。两个士兵脸上冒出古怪的笑容。
里面一阵低语,又是一声:“喂!你果然是恶狗!咬死人了!救命啊!”
成将军也会喊救命?
一个士兵用眼询问另一个:要不要进去救?
另一个用眼回答他:你不想活了吧?
“哇啊!我错了!你饶了我吧!真的不敢了,你饶了我……”
天啊!山崩地裂了!夏将军……也会求饶?
两个士兵张大了嘴,你瞪我我瞪你。
那帐里突然又安静下来了……
两个人唇齿贴合,舌间纠缠,沉醉于这绕指柔肠不能自拔。
许久,忠善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满城的双唇,挪到他的眉间,挪到他的发际,停了下来。“满城,你头发的味道很好闻。”
“有什么好闻的,不就是血腥味?”满城抽了抽手,无奈双手都被忠善钳得牢牢的。
忠善在满城发间闻了又闻,“我都帮你洗那么多遍了,怎么会有血腥味?”
“有啊……不管洗多少遍都有,我一直都闻的到,怎么洗都洗不掉……”
“没有。”忠善亲吻他的头发,滑到他耳边的发鬓,柔声道:“一点点都没有,你好闻得要死,我都想一口把你吞到肚子里去。”
“嗤!”满城不由发笑,又使劲抽手。
忠善得意地低笑,却不肯松开手上气力。
满城挣扎着,嗔道:“你起来啊!压得我都喘不过气了!”
“你求我。”
“我求你了,成将军……”要有多嗲有多嗲。
“我不答应!”
“你!”
忠善知道再逗下去满城就要生气了,于是嬉笑着松了手,挪到旁边支着下巴看他。
满城揉着手腕,黑暗中一对水灵的眼睛直视着忠善。
“看什么?又在寻思咬哪里?喉咙不能咬,一咬我就死啦!”
“嘻嘻……”满城粘上去环抱忠善,道:“不咬了,睡觉!”
忠善反倒警觉起来,“满城!你很反常啊!难不成是要趁我睡觉的时候咬我喉咙?啊!我好怕我好怕!”
“哈哈哈……”满城在忠善怀里开怀大笑,等笑够了,摸了摸忠善手臂上的牙印,轻声道:“不咬了,咬你我心疼。”
忠善全身一僵,猛地用力搂紧了怀里的人,幸福得不能言语。
满城不再笑了,眼里铺上一层朦胧的水气。
忠善,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你就如此感动,如果你听到我说我爱你,会是什么样的表qíng?
姐,我清醒了,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对我qíng深似海的人,从不利用我的人,全心全意都为了我的人,愿为我舍弃一切的人,就在我身边……
我为什么还要对那个一辈子都在嫌弃我的人执迷不悟啊?
今后,我会好好珍惜我的忠善,好好爱他,好好疼他,让他不要再起伏于这血雨腥风中。
忠善,再过一周就是你的生日了。从来没有人记得你的生日,是不是连你自己都忘了?以后,我会替你记得。
今年,我会送你一个大礼,我要让你苦尽甘来,让你欣喜若狂。等我们退了永兆军,我就和你一起离开这杀戮和煎熬,和你一起过自由平静的生活。
你喜欢雄州的那个小渔村,我还记得,我们就去那儿,今后,我就属于你一个人,我还有多少年就会让你幸福多少年。
你……再等等我。
第55章 承诺
芝郡一夜之间被夺回去,何明培懊恼不已,却见楚木传来的书信急迫万分:圆辽威震军如láng似虎,我军已退至牌城,损失惨重。
何明培心下恼怒:威震军杀得广达一步都不能再靠近邓国,就因为一个成忠善!不过广达浮躁xing急,而楚木沉稳冷静又通晓兵法,守年虽年轻,却是永兆第一神勇,况且还有百万大军,这样都敌不过一个鬼神无敌?怎么会轻易让圆辽军得手?想必是圆辽军半夜偷袭,搅得那两人手忙脚乱才退出芝郡。
想到此,何明培一笑:在静等几日,他两人定会夺回芝郡。
哪料没几日,捷报没盼到,让人心惊ròu跳的消息来了:永兆军死伤十几万人,丢了牌城也就罢了,如今一退千里,死守在鎏乐城,幸而圆辽军不再qiáng攻,只是在城外对峙。
楚木也失了往日的沉着,传来消息请求支援,信中一句话让何明培惊得变了脸色--守年身中刀伤,不得不卧chuáng修养。
军中几员大将一听“刀伤”二字,也铁青了面色,更有人失声道:“是夏满城来了!”
军师冯照紧锁眉头道:“大王,夏满城已有近半年没有出征,各国谣言四起,说夏满城谋权篡位,被圆辽王软禁了。如今这威震军猛如虎láng,怕是那妖魔复出了!”
何明培闷哼一声,正要质疑,冯照又说:“大王,这夏满城从没吃过败战,度东有他们的援助,想必我们是寸步难行。”
永兆军中大将孔放听了冯照的话,急不可耐道:“照冯师爷所言,还是劝两个王爷停在鎏乐做缩头乌guī了?”
冯照摇头道:“若能如此也就罢了!我听说这夏满城xing急bào躁,都是先发制人,而且他刚愎自用,军中从不带军师谋臣,全凭手中两把刀冲前搦战,嗜血如命。大王,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劝两个王爷撤回来,我们非但要归还鎏乐,还要归还柯戍,全部军队退出度东……”没等他说完,何明培就瞪圆了眼,怒道:“这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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