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培哼了一声,说:“待他伤好还不是要卷土重来?”
“大王放心,”冯照笑道:“我用的这遥疆异毒非同一般,每种毒只配一瓶,解药也只有一瓶。他今日若被我军俘了,愿意归顺我军,我必给他解毒。可是那成忠善将他救回营,其实是害了他,他不出十日必死。”
孔放朗声笑道:“大王,今日我军虽折了几员大将,但输的是他们圆辽军。圆辽军失了夏满城这主心骨,就是他圆辽王亲征都没什么可怕的!正所谓兵不厌诈,今日冯师爷和熊将军可是立了大功,你就别拘泥小事了!”
何明培沉思片刻,点头道:“说的有理!不过永兆军若总做这等事定会失了威信。这回就算了,若有下回军法伺候!”
冯照熊涵二人忙应道:“臣知错!不会再有下回。”
唐守年还要嘀咕,楚木已一掌拍到他后脑勺,低斥道:“还不快闭嘴,你小子还嫌不够丢人么?难不成是真喜欢上男人了?”
唐守年张大了嘴,尴尬不已。
这时副将文扫邪笑着进来禀道:“大王,圆辽军退出百里之外了!”
忠善与进禄站在chuáng边,军医看了满城的伤口又摸脉,不住摇头。进禄耐不住xing子急问:“刘大夫,你看怎样?”
“这箭伤其实并没伤及要害,只是这毒……恕老夫无能,这毒老夫从未见过,更不知要怎么解!我看……”
忠善黑着脸不吭一声。
满城还未回营就已昏迷,至今未醒,瞧了所有军医,这是最后一个了。
“到底怎样!”进禄大吼。
刘大夫恐惧地瞥了眼火冒三丈的进禄,放轻了最后一句话:“我看夏将军这样昏迷个八九天就会心力俱疲而死。”
进禄气急败坏骂着永兆军,忠善默默地靠近过去,跪在了满城chuáng边。进禄冲寺虎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皆退了出去。
忠善从手腕上摘下那串佛珠重新替满城戴上,轻轻抚摸他的脸。
有多少个夜晚紧紧抱着他,一直痴痴地看着他的睡脸?他一个人睡时总是不安稳,醒醒睡睡,翻来翻去。可是只要我抱着他,他就乖乖的,像一只懒惰的小猫,很快就睡着,一觉睡到大中午,枕得我的手臂都没有知觉了。
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桧子手,明明是个猴急猴急的大yín魔,可是他的睡脸总是这么天真无辜,像是从不受这世间纷扰所困,无忧无虑的孩子。
“满城……”忠善唤着,泪水止不住潸潸而下。
“满城……我就说你这小子最近怎么对我好得反常……你……你知道我有多幸福吗?你这样对我就够了,我不要你的爱,一点点都不奢求了,你醒过来吧……”
“满城,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爱你爱得发狂了,我满脑子都是讨你欢心,看到你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看不到你,我每秒都在想你……一想起你,就又是甜蜜又是痛苦……”
“满城!我爱你啊……我爱得疯了……你听得到吗?满城……我怎么办啊?满城……”
“满城……你是不是想他了?你……你每回都说你想他了,这次怎么没说?还是还没来得及说?你这畜牲真是狠心……还要在我面前说想他,我每次听都想哭……”
“满城……”
“满城……”
忠善将脸靠在了满城的胸口上,合上了眼睛,如千百次在梦里期盼陶醉一般,深qíng地呼唤--
“满城……我爱你。”
你不要害怕,我答应过你,你去了那个世界,我也一定去陪你……
一秒都不让你多等。
忠善掀帘出来,一脸沉沉的yīn郁,唤道:“魏寺虎。”
寺虎急忙过来跪下听命。
“送夏将军回城……把他,jiāo给大王,不得有任何闪失……即刻就走!”
命运是个高深莫测的东西,想要抓住它,它却是来无影,去无踪,疾如旋踵,让人遗恨终生。
园辽城,前所未有地陷入混沌状态。
原本冷清的仲碧府满门口马轿,城中医神医圣,妙手高人,来了又走。这个府邸的主人,却完全听不到这喧闹繁忙。
渐渐的,仲碧府门口又冷清下来。
陆通求见大王不得,便向彭鸿禀报:“王爷,邓国那边的永兆军突然发起攻势,何明培急调一百多万军队从度东赶到邓国与方广达会合,邓国边境几个城池瞬间就沦陷了!您快拿个主意吧!”
彭鸿沉吟片刻,命曲振烈领三十万武涛军急赴邓国援助。
雷伏炎还是一脸忧虑,道:“王爷,您快劝劝大王,别再耗在仲碧府了……”
彭鸿不由大怒,喝道:“放屁!大王的事还容你cha嘴?满城都要死了……”彭鸿说到这,突然打住,红了眼眶。
寺虎沉着脸色赶到容喜园,骚动不停的威震军陡地安静下来,纷纷跪下行礼。
“你们想造反了?”寺虎吐出这句话,眼里杀气正浓。
威震军兵卒面面相觑,一个领队出列问道:“魏将军,夏将军真要死了?”
寺虎眼里流露悲痛之qíng,咬牙道:“你们尽好本分,该gān嘛gān嘛……如果再有骚动,我先砍了你们。”
“魏将军!”蔚阳直往外扑,刚到里院门口就被刀枪拦住。
寺虎冷眼看过去,供了供手,“王后娘娘。”
“满城怎么样了?他伤得重不重?”蔚阳出不来门,此时顾不得矜持,哭道:“你放我出去!让我见他一面!”
“王后娘娘,现在谁都见不到夏将军。大王不让任何人进夏将军的房间……”
蔚阳见哀求没用,转了口气,斥道:“魏寺虎!章周还没废了我!我还是圆辽的王后!你若不让我出去,我就翻脸了!”
寺虎却无动于衷,冷哼一声,回身要走。
蔚阳泣不成声,久病后虚弱的身躯抖动不止,喊道:“你别走,你传话给满城,让我见他一面,求你了!我求你了!”
“王后娘娘……”寺虎一直充血的眼眶盈上了泪,他低声道:“你见他也没用。夏将军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他中箭后就再也没睁开过眼睛……”
容喜园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哭喊声--“放我出去啊……我要见他!满城!满城--让我见他!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啊……”
那第一次见到他的qíng景,恍若还在眼前。他一身赤红色的金色镶边戎装,惊艳俊美无人能及。蔚阳何止仅是惊叹?从那时起爱慕就像毒糙般由心里猛长无法控制。
他给的温纯和缠绵,哪怕都是假的,都无法不爱他。明知他爱的不是自己,明知他残忍无qíng,还是无法不爱他!没有如此刻骨的爱,怎么会有这样撕心裂肺的恨啊?可是现在,蔚阳身心俱裂,只想要他活着!
只要他活着,我就愿意放手。
只要他活着啊!
去度东前,他还立在亭阁的窗边,一脸qiáng压悲苦的茫然,他的声音,带着无可奈何的落寂--“他骗过我几次,我都记不得了……”
他是那么可怜!他是如何绝望啊!否则,他怎么会痛下心来割舍那个让他爱的痛彻心扉的人?
“蔚阳,从此以后,章周是你的了。”
第58章 前因:生死相随
“章周,我父王终于答应借兵给你了!这下你小子得意了吧?”博赫坐进椅子里,翘起了二郎腿,正色道:“不过这回不再是几个月就可以解决的事,你们可要万事小心了。”
彭鸿笑道:“章顺残bào无良,横征bào敛,圆辽各处哀鸿遍野,地方兵变此起彼伏,就是章周不去伐他,他迟早也要灭了。”
章周紧皱双眉,沉吟片刻,道:“圆辽大片土地若要夺来谈何容易。章顺列整在安庆那处的军队兵qiáng马壮,怕是要持久苦战。哎……这回出去没个十年半载的估计是回不来了,若是灭不了章顺,我也得死在圆辽。”
博赫劝道:“还没出去,你就说这么丧气的话!再说,等你杀了章顺,做了圆辽王,还回来做什么?”
彭鸿见章周一脸忧虑,也劝:“我们只要稍有安顿,就先回来接修仪和金音她们。”
博佳似笑非笑,“章周舍不得的只有一个人吧?你真去个几年,满城还不闹翻了天啊?”
彭鸿也笑着观察章周的脸色。
章周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彭鸿问道:“说起来,满城呢?”
章周没好气地回他:“不懂跑哪去玩了。”
蓝杏端茶进来,博赫便拽住她问:“满城呢?”
蓝杏掩嘴一笑,“小王爷在后花园里练刀呢。”
“嗤!”彭鸿不由发笑,又问:“那小子脑袋进水了?练刀?什么时候开始玩这东西了?”
蓝杏微皱柳眉,轻声道:“自从樱右公主去世后,少将军一不在宫里,小王爷就自己一个人跑到后花园去练刀,也练了有大半年时间了……”
彭鸿瞥了眼章周,问:“你也知道?”
章周还没回话,博赫就摆摆手,眉花眼笑了,“谁不知道啊?他那刀还是从我这要的。我要看看他练得怎样了吧,他还不给看,扭扭捏捏的,哈哈哈哈……”
几个人正说笑着,满城一身灰土跑了进来,见有很多人在正厅,连忙缩着脑袋想从侧厅溜走。
“满城!”彭鸿喝住他,“过来。”
满城老大不qíng愿,拖着两把刀,迈着八字步东倒西歪地踱过来。
彭鸿斥道:“怎么站也没个站相!”
满城望了眼章周,章周却笑而不言,示意他乖乖听话。
满城立好了,垂头听彭鸿教训,彭鸿上下打量他一番,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声:“蛐蛐呢?”
满城脱口而出:“跑了。”
“哈哈哈……”博赫大笑,“你不是在后花园练刀吗?怎么?和蛐蛐对练?”
章周也笑,满城涨红了脸,挪到章周这边来。章周见他的胳膊肘又磨破了皮,心疼道:“满城,你又到处乱钻了。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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