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手段,当初何尝舍得用在这人身上。
但再三呵护视若珍宝又如何,这人一再负他,只因为一个肖墨涵。
他沈千扬素来自认不输任何人,却在慕少游身上一再碰壁,更因心软疏忽一败涂地。这般奇耻大rǔ,他如何忍得下。
然而更多的恨,却是因为不甘。
他对肖墨涵的妒恨,qiáng烈到自己都厌弃,他从未想过,以自己的骄傲,会有一天忌妒某个人到如斯地步。
映在眉心的吻往下移去,如轻羽般从鼻尖扫过,最后触到稍薄的唇,温柔地将两瓣唇瓣吮住,眼睛不漏掉那人一瞬间轻颤不已的羽睫。
他要看的,就是这人的脆弱痛苦。
他从不许任何人负他,慕少游也不例外。既然以真心换真意不可能,那便由自己亲手来毁,得不到爱,恨也可以。
吻渐渐加深去,沈千扬撬开秦休牙关,热切地追逐口腔里的柔舌,缠住,不允许它退缩。手臂霸道地锁住对方,两人间越贴越紧,彼此的气息绕在一起无法分辨,但仍嫌不够……那份贪念,让他只想要将这人溶进骨血,再不放开。
感到身体里一股火热燃起,下腹肿胀不已,沈千扬扣住秦休后脑紧紧吻住他,贪婪地汲取对方口中的甜蜜,却发觉,远远不够。身体里的火热,让他此刻就把这人压在地上,将自己深埋入他体内,一遍遍索求,直到他全身都烙上自己的印记。
痛苦和欢愉,全都得由他来给,不许留下任何人的痕迹。
从身体到心,哪怕用仇恨来铭刻也可以。
“咳咳……”
正吻得难分难解,沈千扬几乎就要依着自己的心意将这人压倒在地上肆意而为,但突然响起的两声轻咳将他的理智拉回。
也让嗅到危险的秦休猛地自他臂弯中挣出来。
怀里空了人,刹那的虚无让沈千扬眼中温度骤然冰寒。他警告式地扫了眼秦休,伸手将对方扣回怀中,这次将视线投向两个不速之客。
“唐秋,严老爷子,你们来有什么事?”
被突然打断了好事,沈千扬的口吻绝对算不得好。而秦休才放下的心又提起来,转身看到来的两个人。
前面一人容颜清雅,白衣飘逸如仙,正是唐秋。而后面一人,是个清癯消瘦的老头,花白头发瘦长脸,人很jīng神。
正是严守。
当年和慕少游事事不对盘的严守。
“千扬,你看看这个。”
在沈千扬面前,唐秋连看也没看秦休一眼,径自从袖中掏出一张帖子,递给沈千扬。
沈千扬并未接过手,一双如láng般犀利的眼淡淡扫过严守。
严老爷子的注意力全都落在秦休身上,视线更是牢牢锁住秦休不肯挪开。
沈千扬抬了抬眉,问道:“严老爷子,你有什么事吗?”
然而他话才问出口,严守竟一掀袍角,噗通一声朝他跪下。
严守这一跪,沈千扬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秦休也知不妙。
要知道,严守是沈千扬父亲的结拜兄弟,一直随沈千扬父亲出生入死,后又辅佐沈千扬,更执掌赤峰教刑堂数年。他于沈千扬,是下属,更是长辈。他这一跪,要做什么,在场几人都是人jīng,大概都猜出来了。
严守与慕少游一直有嫌隙,而慕少游当年背叛赤峰教,重伤沈千扬,严守更是恨他入骨,意yù除之而后快。
今日乍见仇人,这忠心的严老爷子怎么可能放过对方。
果然,听严守一字一顿重重说道:“属下恳请教主,将叛贼慕少游jiāo给在下发落。我要开刑坛,挑这叛贼手脚经脉,三刀六dòng,以他的血祭奠当年赤峰教亡魂。”
第二十二章
果然,听严守一字一顿重重说道:“属下恳请教主,将叛贼慕少游jiāo给在下发落。我要开刑坛,挑这叛贼手脚经脉,三刀六dòng,以他的血祭奠当年赤峰教亡魂。”
严守话一出,沈千扬脸色立马沉下来。
“严老爷子!”
秦休感觉沈千扬扣住他手臂的力道加重了些,竟捏得他手臂发疼。
他很了解沈千扬,这人就算要折磨他,也得由自己亲手来,不会假手他人。这是沈千扬的恨,也是对他的执念。
躲不开逃不掉,如网盘缠。
但眼下,这个‘他人’换作严守,沈千扬又当如何?
沈千扬折翼十年,严守一直不离不弃相随左右,这赤峰教大半天下,也少不了严老爷子的血汗辛劳。沈千扬为人再张狂手段再yīn狠,却是识才重才知恩遇之人,他对严守,一向是尊敬礼遇。
严守要以他的血祭奠当年赤峰教亡魂,沈千扬是应与不应,都是麻烦。
秦休思量间,只听头顶沈千扬道:“严老爷子起身,你的要求,我没办法答应。”
沈千扬发了话,严守却如石像般跪在地上,不肯挪动分毫,僵直的背脊昭示着这老头子态度的qiáng硬。他抬头直视沈千扬的眼,目光如炽,不肯退缩分毫,“属下以赤峰教刑堂堂主身份,恳请教主,将叛贼慕少游jiāo于在下发落。”
严守的不肯罢休在预料之中,这老爷子的固执和硬脾气,赤峰教的人都不陌生。
可虽是预料之中,沈千扬仍是蹙眉,他抬眼扫了眼旁边静默伫立的唐秋,吩咐道:“唐秋,扶严老爷子起身。”
唐秋本是略垂了头站在一旁静观事态,眼下被沈千扬叫到,也就无法再安然作壁上观,只得走到严守身边,弯下身子要将严守扶起。
可严守年纪虽大,一身功夫却极深,使了千斤坠牢牢定住身子,唐秋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严守眼中锐利的光芒更刺向沈千扬身旁的秦休,在沈千扬握着秦休手臂的手上巡回再三,眼里随即闪现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痛心。
“千扬,你已错过一次,还要再错吗!”心中痛恨之至,严守终于不再以属下自称,而端起长辈的身份。他抬手指向秦休,恨恨道:“这个人láng子野心,背叛赤峰教,害教中无数弟子身亡,害你重伤,更使赤峰教多年经营毁于一旦,你理当除他而后快,可时至今日,你居然还对他心软,你问问你自己,可对得起你底下的父亲,还有忠心跟随你的兄弟!”
严守一番话说得动qíng,眼里微微有泪光,花白头发,满脸皱纹,消瘦的身躯,整个人跪在那里,似一时间老了几岁。这一刻,严守不再是赤峰教jīng明qiáng硬的刑堂堂主,而是个悔恨当年的老人,这与他昔日的jīnggān形成鲜明对比,但也更加彰显出,他对秦休痛恨与对沈千扬不知悔改的痛心。
唐秋扶住严守的手臂松了来,转过身,看着沈千扬,犹豫了好一阵,才迟疑着开口,“千扬,我觉得严老爷子的话不无道理……”
对于沈千扬的决定,唐秋一贯是无条件支持,从未反驳过,今日见他也站在自己对面,沈千扬一时稍怔,但随即心里却升起些怒气。
“不用说了!”
扣住秦休手臂的力道愈发加大,疼得秦休咬紧唇,额上也渗出细密汗珠。
却他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出声。
在这个地方,在这样的qíng况下,他的身份太为尴尬,说多错多,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
不尽的僵持与沉默。
夕阳一路下坠,半轮血红已经落到地平线以下,天色稍暗了些,那种艳丽的红色却不见消减,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四周糙丛里蝉鸣不断,一阵一阵啾啾鸣响,使得这压抑血红下的天地更为窒闷。
最终,是跪在地上的严守打破了沉默,“千扬,把慕少游……”
严守话一出口,便被沈千扬截住,沈千扬把秦休向自己拽近了些,“严老爷子勿要为难我。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人,我不能jiāo给你。”缓了缓,他又道:“但我保证,他在我手里,会比jiāo给你,痛苦一百倍。”
这番话,是说给严守听的,也是说给秦休听的。
话说完,沈千扬拉着秦休,转身离开,将一个决绝的背影留给唐秋和严守。
严守看着两人渐远的身影,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痛心疾首地喊道:“教主一日不允属下所求,属下便长跪不起。”
沈千扬脚下步子一滞,修长的身影一时间顿住,但秦休明显地感觉到,他在生气,怒意一点点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在渐渐沉下去的天色里,显得更具威慑力。
“那严老爷子就跪着吧!唐秋,你随我来。”
唐秋看着两人渐行渐远,慢慢掩进溶溶夜色中的背影,牙关咬得死紧,一点腥甜从嘴角漫起,瞬间染满整个口腔,清雅的面容被残阳的血色一照,竟现出些狰狞的神色。
沈千扬对慕少游的恨,说得越多,看得越多,他就越心寒。
因得不到回应的爱和绝望生出来的恨,能有多彻骨?就算被背叛,又能记住多久?
这些日子的冷眼旁观,他只看到沈千扬的一再心软。
慕少游中毒吐血,他看到的,是沈千扬不舍。
慕少游昏迷不醒、高烧病弱的时候,他看到的,也不是沈千扬对这人的恨,而是沈千扬对失去这人的恐惧。
这样微不足道的恨,在将他一心想要的人掌控在手之后,能持续多久?
或许,只因为慕少游一次示弱或一句谎言,就会脆弱到不堪一击。
嘴角扯出一个略弯的弧度,唐秋缓缓道:“严老爷子,夏夜露重,千扬一意孤行,你糟蹋自己的身子也无济于事,还是起身吧。”
严守仍跪在地上,不肯挪动分毫。
“我有分寸。教主叫你,唐堂主还是快进去吧!”
唐秋无声嗤笑,也提步随沈千扬而去。
天色益发黯沉,房里已早早盏了灯,透明灯罩笼住一团跳跃烛火。
一者想困,一者想逃,巧合如屋中两人的心思。
沈千扬紧紧拥着秦休,不愿放手,一个灼热的吻烫在秦休细腻的颈后肌肤上,恶意地吮吸啃噬,故意在上面印上鲜艳的印记。
“我不把你jiāo给严老爷子,你很得意吗?”
秦休闻言不由失笑,不落到严守手里,不必在赤峰教那暗无天日永远透着血腥气息的刑堂里把数百种刑具一一体验,他自然是松了口气。
但这和得意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不也说了,我落在你手里,会比落在严守手里痛苦百倍?我为什么要得意?”
落在颈后的吻突然失了温柔,作恶的唇色换做利齿,不轻不重地咬住一小块肌肤。
沈千扬心里是蓄了火气的,他一向不喜欢别人bī他,可眼下bī他的人确是严守,这让他心里的火气蓄得就更足了些。
然而刚才用来阻拒严守的话,全都是真,但又在那真切里,藏了一丝不忍。
他发现自己都无法饶恕自己,在被慕少游背叛得如此彻底伤得如此深之后,心里居然还会对这人有一丝不忍。不忍昔日视若珍宝的这人,被那些残酷的刑罚一一折磨。
虽然他也在给与这人折磨,但却有不舍,这是多么矛盾而可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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