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慕_大爷嘎意【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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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痕又问:“柳管家说我和他长得像,是真的?”
秦休慢悠悠说道:“小痕,这个你问爹可没用,你去问柳管家比较好,是他说你和肖二公子像,不是爹。”
“……”
碗中的云腿豆腐大半入了秦休嘴,秦痕好看的凤眼直视他,“爹,他是怎么样的人?”
“谁?”
“肖二公子。”
秦休搁了筷子,“这肖二公子是个蠢人,比肖陵还蠢。”
生为无垢山庄的人,却要和那些正道所不耻的邪魔外道搅在一块,最后落得身败名裂,连自己的xing命也没保住,不是蠢是什么?
秦休这般说,秦痕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小声嘟哝道:“那我还是别像他比较好……”
用过饭,秦休就等着柳随风来带他去看墨莲,可等了一下午,都没见到柳大管家的影子。
秦休等得厌了,就拍着秦痕头笑道:“小痕,人家这别是想赖账吧?走,陪爹要账去!”
秦痕一撇嘴,“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记得帮我把一百两银子要到就是。”
“你不去……爹可只管要自己的东西……”
秦休甩甩子出门去,听秦痕在背后忿忿哼了声,“不要银子你自己吃那朵墨莲去。”
他弯唇笑笑,平淡无奇的脸上现了些柔和色彩。
他父子二人住的院子极偏僻,秦休花了不少时间,才dàng悠悠晃到柳随风的地方。但他人还没进前堂,就发现周围气氛不对劲。无垢山庄的弟子们一个个跟死了爹娘似的,臭着脸红着眼,死死握了剑,跟谁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等进了前堂,扫了眼堂中qíng景,秦休才暗地里叹口气。
他怎么这么倒霉,才上无垢山庄就遇见这种事。
堂中一排七具尸首,以白布覆面,但从露在外面的衣饰佩剑可看出,这些全是无垢山庄的弟子。
柳随风人在堂上,脸色沉如水,见秦休前来,说:“秦兄懂医道,不妨看看。”
柳随风对待秦休的态度,比才进庄时差了许多。
好在秦休不在意,点点头伸手掀了白布。这些人手腕脚踝处全是一片血ròu模糊,应该生前便被人毁了手脚关节。再查看他们颈部胸口这些要害部分,发现这些人心口处都有个掌印,颜色泛红。
秦休惊道:“哎呀……无垢山庄这是得罪了谁呀?下这么狠的手。先废了手脚折磨半天,才一掌震断心脉,连个慡快也不肯给……”
柳随风视线紧随秦休动作,“这掌印是谁留下的,你难道不知道?沈千扬这个人,炎焰掌这门功夫,你应当很清楚。”
柳随风说的,秦休自然清楚。
沈千扬是赤峰教教主,炎焰掌是他成名武功。
而这两者,都是中原武林一个噩梦。
十年前的噩梦。
如今再续。
赤峰教由北疆流入中原,十多年前便已是江湖第一大教,说它势力如日中天并无半点夸张。而沈千扬行事狠绝,不肯留半点余地,他与江左水盟争江左地域,江左水盟大败,七路头领家人全被诛杀,江左水盟不余一条血脉。就连主动归降的人,也被赤峰教杀了个gāngān净净。
当年沈千扬不过十九岁,他对着被江左水盟人血染红了一半的淮水,和他面前哭嚎磕头归降的众人,无丝毫动容。
“这些人能背叛江左水盟,它日何尝不会背叛我。我此生最容不下的,就是别人的背叛。杀!”
再往后,赤峰教吞并中原大小门派数十个,每一次皆是血染赤峰火云旗,被灭门派无一活口。
此般毒辣手段,中原武林终是坐不住了,各大门派相商数日,最后决定由无垢山庄领头,携手对抗赤峰教。相抗数年,倒真将赤峰教逐出中原,赤峰教教主沈千扬也生死不明。
中原武林侥幸得了十年安稳。
但江湖反复不定,谁能料赤峰教十年后再出,赤峰火云旗首先指向的,便是无垢山庄。
柳随风这番话,无异于直指秦休与赤峰教有牵连。堂上无垢山庄的其他弟子听了,脸色立马就变了,看秦休的眼神都带了怀疑。更有年轻气盛定力差的弟子紧握住剑柄,只待柳管家一声令下,就扑上去把秦休拿下。
堂上气氛紧张,秦休却淡淡笑了,反问柳随风,“柳管家这话什么意思呢?我听着怎么不对味。沈千扬这人和我有什么gān系?莫不是无垢山庄被人寻衅,柳管家心里不舒坦,想找秦休撒气?”见柳随风沉了脸色,秦休面上笑容加深,“柳管家脸色这么难看,该不是真让我说中了,恼羞成怒吧?”
“……”
柳随风到底风度极佳,秦休这般说话,他也没有发怒,只道:“秦兄想太多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近日赤峰教连连向无垢山庄挑衅,沈千扬更扬言要在七日内踏平无垢山庄。山庄正值多事之秋,秦兄行事须谨慎些,莫落人口实。”
说到底,还是怀疑秦休。
秦休将死去弟子的衣物整好,又把白布盖上,才摆摆手慢悠悠道:“柳管家不必和我说这些。秦休不是江湖中人,也不会半点武功。江湖中的恩怨与我无关,七日后这无垢山庄是谁的地盘我管不着。我就只要一朵墨莲而已,东西到手……”秦休转眼扫了眼堂上众人,“贵庄这种是非地,求我我也不留。”
柳随风眼中冰寒,“要真是这样,再好不过。”
秦休无所谓一笑,“既然这死人也看过了,怀疑也怀疑过了,柳管家是不是该带我去看看墨莲?”
墨莲喜yīn喜寒,明纳dòng中yīn寒,寒潭中潭水更是冰凉刺骨。dòng府幽暗,一条狭道通往dòng底,柳随风点了火折子走在前面,火光将他的影子在两壁上拉长来,光影闪烁,倒回的,仿佛是旧日时光。
走着走着,柳随风突然停下来,转身面对秦休,语气森寒,“慕少游,你究竟回来做什么?”
周边岩壁凝霜,秦休手指在上面敲了下,冰寒从指尖直透心底,说话的口吻却是云淡风轻。
“慕少游?呵呵……在下是秦休,柳管家可是人多事忙,风邪入脑,连带着人也爱说胡话?这癫痫症可得治啊,拖久了害人害己。”
柳随风嘴角抽搐了下,表qíng也有些扭曲,“我问你,你带来那孩子,是不是跟二少爷一样先天有心疾?”
秦休抬头看着对方,眉稍挑起,“柳管家是不是管太多了?”
柳随风径自下了定论,“他是二少爷的孩子!”
山dòng里突然有阵凉风穿过,柳随风手里火折子晃了下,dòng里火光明灭不定,秦休脸上神色无丝毫改变。
“小痕是有心疾,也需要墨莲医治。但他是我儿子,与肖二公子……没有半点gān系。这一点,劳烦柳管家记清楚。”
“你的儿子,你还能有儿子吗?沈千扬容得下?”柳随风卸下人前温润面具,语带嘲讽,口气中不屑低看犹如尖针,直指对面的秦休,一心想要在那人面具上撕开一条裂fèng,“慕少游,说起来,这朵墨莲还是你替二少爷寻回来的。药王庄十dòng藏书翻了个遍,北疆雪峰上找了一年,再费尽心思移回庄内栽种,不顾明纳dòngyīn寒,日日在dòng中守着。当时连我都觉得,你是着世上最肯为二少爷花心思的人!只可惜我看错了你!今日也同样,我当你回庄只是要墨莲替那孩子医治而已,可你人一到,沈千扬就有动作,你还敢说你们没有牵连?”
听柳随风说着话,秦休脸上浮出笑,明灭不定的火光将他眼光水色般的眼描得更加动人,却也更加朦胧。
“柳管家是真听不懂话还是怎样?赤峰教也好,沈千扬也好,与我没有关系。你的癫痫症要是太严重,我可以让小痕便宜替你扎两针,保证针到病除。”
“你是想和过去撇得一gān二净还是怎样?可惜世上知道这朵墨莲的人屈指可数,秦休不可能知道。知道它的,只该是慕少游。”
柳随风仍不死心,秦休却听得倦了,闭眼打了个哈欠,“柳管家自说自话的毛病还是改改好。但你执意要说,我也只能当没听见。而且柳管家要有说这些闲话的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应付赤峰教。无垢山庄数百年基业,别就毁在这一代手上……”
言语说尽,对方只当不痛不痒,柳随风猛一拂袖,道:“沈千扬要想入庄,也得过得了飞来峰才是。十年前无垢山庄可将他赶出中原,十年后也不惧着他。倒是你慕少游,若让我发现你和沈千扬合谋算计无垢山庄,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柳管家,你确定不需要小痕替你扎两针?”
“……”
“不过,扎针之前,你还是先带我去看看墨莲好。”
秦休懒懒一笑,面上无虞,心里其实有些惊忧。
柳随风怎么想怎么误会都无所谓,偏偏沈千扬这个名字,却锐利如刀锋,割得他心底发疼。而记忆中那双如láng般狠戾而好掠夺的眼,也让他背脊生寒。
沈千扬这种人,吃过一次亏,必定记得比任何人都狠,而他的报复,定然也比谁都恐怖。
而他,根本不想再与这人有任何jiāo集牵。他只要取了墨莲治好小痕,父子俩平平顺顺过一辈子就是。
仅此而已。
“到了!”
柳随风冷冷的音色在耳际响起,秦休抬眼,才发觉自己已经到了明纳dòng尽头。dòng中,寒潭内墨莲含苞,亭亭带露立于水中。
这朵墨莲,便是治小痕心疾的关键。
秦休向柳随风道:“我等会写张单子,麻烦柳管家替我备齐上面的药材,送到这dòng中来,我要在这里守着这墨莲。”
十年一开,花开仅一夜,上一个十年已经错过,这次他绝不允许自己再错过。
见柳随风没有应声,秦休笑笑,又补了句话,“柳管家,这墨莲可是你们少庄主亲口允诺给我的。无垢山庄的人,不是最重信誉吗?”
柳随风微变了脸色,应了句,“我会让人准备。”

第六章

柳随风做事的能耐是一等一。
只小半日的功夫,就将秦休要的药材全部备齐了。
秦休要去明纳dòng内守着墨莲开花,秦痕闲不住,也闹着要去,但dòng中yīn寒,秦休自然不肯。秦痕闹了一阵,不仅秦休不松口,就连柳随风也不让他进去。他心里一憋火,又在庄中闲着无事,居然跑去找肖陵麻烦。
可怜肖陵这少庄主,正为了赤峰教要对付无垢山庄的事头疼不已,眨眼秦痕这和他不对盘的小孩又天天来找他麻烦。无垢山庄家教甚严,肖陵又正派老实,秦痕再尖酸刻薄,他也打不下手骂不出口,偏偏柳随风还一个劲维护秦痕,只说孩子小顽皮让他让着些。
他让得还少?
秦休进dòng的几日功夫,肖陵的头都让秦痕折腾得大了一圈。
而这些时间,赤峰教也不肯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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