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看她一眼。
“只是这脾气也别闹的太多了。”她说道,“闹得太多了就也要闹出大事了。”
君小姐点点头。
“是啊。”她说道。
她说的是是啊,而不是是,听起来不像是听从领命,而更像是赞同。
赞同就是同意的意思吧。
方老太太皱皱眉。
这女孩子现在古古怪怪的,既然她心里有分寸,那就好吧。
“那药找到了吗?”方老太太甩开这个念头,问应该最关心的问题。
君小姐告诉她找到了。
“但因为和左艳芝在金楼的冲突,为了不让别人生疑,今天我没有再去将所有的都全部找到。”她说道,“明日我会再出去。”
到底是跟人斗气,还能快快乐乐的逛街采买是让人生疑。
方老太太点点头。
看来的确是思虑周全的很。
“那明日还让玉绣陪你去吧。”她说道,说到这里才又想起问一声,“玉绣,今天还好吧?”
君小姐可是跟家里的姐妹们相处极其不融洽的,虽然玉绣是三个孙女中最聪慧的,但这聪慧在古怪的君小姐面前也不一定有用,适才匆忙也没顾上问丫头仆妇,二人今天有没有吵架。
“很安静,不吵人,挺好的。”君小姐说道。
很安静?不吵人?
这评价…
方老太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也不说了,让人告诉方玉绣明日还陪君小姐出门,想了想又让人把君小姐对她的评价说了。
仆妇过来时,方玉绣也正被姐妹拉着询问今日的事,听了仆妇的话,姐妹三个都有些怔怔。
“她竟然说你很安静不吵人挺好的?”方锦绣瞪眼说道,“她是不是傻?”
方玉绣先是故意让她去人多热闹的金楼,又在她跟左艳芝斗气的时候保持沉默看热闹,现在她竟然没有向方老太太告状,反而说方玉绣很好。
“二妹是很安静的,她既然要买东西当然要去最好的地方,至于她和左小姐争执,二妹哪有资格说话啊。”方云绣说道。
所以许是真没看出来。
方锦绣咂咂嘴。
“二姐,你说话做事太圆滑也不好,那傻子都看不出来,多没劲。”她说道。
方玉绣笑了,但又皱眉若有所思。
“怎么了?”方锦绣问道,“要不明天让我去吧,就跟祖母说当是我知错了,给她赔礼。”
方玉绣笑着摇头。
“不用,她既然喜欢,我就陪她。”她说道,迟疑一下,“我只是觉得她并不是没看出来我的态度。”
看出来了?也是,君蓁蓁这女人对外边那些小姐们跟傻子一般,分不出好赖话,但在她们姐妹们面前就跟长了七窍玲珑心似的,jī蛋里面挑骨头,风里听出雨,雨里看到风。
方玉绣这态度她肯定会看出来问题,就算没问题,也一定要挑出不是来。
方锦绣呵了声。
“为了装出方家少奶奶的样子,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她嘲讽说道。
方玉绣微微蹙眉。
“或许是不在意吧。”她自言自语。
方锦绣嗤声。
“不在意才怪呢。”她说道,“不在意她会坑了左艳芝一百五十两银子?”
说到这里想到方玉绣的讲述事,方锦绣噗嗤一声笑出来,越笑越好笑,gān脆哈哈笑起来。
虽然君蓁蓁很令人讨厌,但这件事gān的还真不错。
这就对了嘛,让那些小姐们也尝尝被一直逗弄的狗咬一口的感觉。
方云绣也蹙眉。
“我觉得也是。”她想了想说道,“才跟左艳芝闹了一场,左艳芝那xing子怎么肯罢休,更况且还有那么多同伴,多少人等着找她麻烦呢,她不说避避,反而明日就又要出去。”
说到这里看了方玉绣一眼。
“她带着你去,也许会让你受气。”
方玉绣笑了。
“她都不怕,我怕什么受气。”她说道。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不能让大姐和小妹陪君蓁蓁出去,大姐老实去了会白受气,小妹冲动去了会被人算计。
“放心吧,她都指名要我去了,我要是不去,岂不是打她的脸。”方玉绣笑道,“我才不会给她这个把柄呢,我才没那么傻。”
……
第二日君小姐和方玉绣如同昨日那般出了家门,谁也没有提昨日的事,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方玉绣没有丝毫避讳的再次给她推荐好的金楼,君小姐也没有顾忌直接听从。
这一次也有很多小姐认出她们,但并没有像左艳芝那样来挑衅,虽然指指点点神qíng讥诮不善,君小姐还是挑完了首饰顺利的走出了金楼。
事qíng这么顺利,方玉绣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更为警惕。
“西大街还有一家金楼,我们再去看看。”她说道,一面要上车,却见跟在身后的君小姐停下脚。
君小姐看向一个方向,神qíng专注。
“怎么了?”方玉绣问道,同时也提高了警惕,顺着君小姐的视线看去。
没有想象中的女孩子们,更没有与宁家有关的人,只有一间茶楼,冬日闲时坐满了人,说书先生已经开讲,未到饭点,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你要喝茶歇歇脚吗?”方玉绣主动问道。
话音未落君小姐已经向茶楼走去了。
是看到其中有什么人了吗?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就回去。
方玉绣不动声色的跟上去。
君小姐却没有迈进去,而是站在门边看着茶楼内。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正举着扇子说的口沫四溅。
“……没错,你们没听错,我要说的的确是京城里的一个大消息…咱们北镇抚司掌刑陆千户又要尚公主了……”
刚站过来的方玉绣听到镇抚司三个字时就一个激灵,人也站住了。
而原本热闹着的茶楼也瞬时如同被浇了一层冰冻住了。
第三十九章 听那闲谈
茶楼里一片静谧,只有说书先生还在手舞足蹈。
“…这可是无上的荣光,也是天作之合…这是陛下对陆千户的看重,这是皇恩浩dàng……”
发抖的声音在茶楼里回dàng。
真是要了命了,阳城的说书先生什么时候已经这么胆子大了,竟然敢当街说锦衣卫。
说的还是京城那位有名的魔头陆千户。
茶楼里一阵安静之后,旋即响起杂乱的桌椅挪动和脚步声,原本还坐着喝茶说笑的人们纷纷的向外跑。
而台上的说书先生似乎没有看到这场面,还在举着扇子热qíng洋溢的讲述。
眼看着人都涌过来,君小姐却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是也被吓到了吧?
谁能想到这个茶楼里竟然会有一个疯子说书先生。
方玉绣伸手拉住君小姐,要带着她退开,但却拉了一个空,君小姐不仅未退反而向内走去。
她gān什么!
方玉绣急的差点喊出声,茶楼里的人已经冲过来,阻断了她要拽住君小姐。
这家伙不是为了听京城里的热闹才进来的吧?
就算是要听京城的热闹,也得分是什么热闹啊。
如今在家中坐还没人谈论锦衣卫的事,锦衣卫无孔不入,你今天说明天他们就上门了,现在还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开说了,这满街不知道藏着多少锦衣卫呢,待会冲过来,倒霉的可不止说书先生一个,在场的这些可都要连坐。
君小姐被连坐抓起来,从此消失在方家,也是方玉绣喜闻乐见的,但是,谁让君小姐跟方家是亲戚呢。
方玉绣抬脚要追过去,但又停下来。
亲戚,亲戚也没没必要就会被牵连吧,君小姐名声差,等着踩她一脚的人多得是。
不是有句话叫做断腕饲虎吗?
如果付出点代价能摔掉君蓁蓁,也是值得的吧。
方玉绣看着在乱跑的人中越发显得娇小单薄的女孩子攥起了手。
算了。
她抬脚冲进去。
“快走快走,这种热闹听不得。”她抓住君小姐急道。
“现在不能走。”君小姐说道。
为什么?
方玉绣心里问道,但没有问出来,因为场面安静下来,二楼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十几个身穿黑斗篷,腰挂直脊佩刀,神qíngyīn冷的男子。
这些人的视线扫过大厅,原本混乱的人群瞬时再次被冻结。
锦衣卫。
锦衣卫的人果然在这里。
方玉绣抓着君小姐的手不由攥紧,却发现被大力一带。
原来君小姐又向前走去。
在这一片凝滞的人群里,女孩子款款而行格外的引人注目,方玉绣已经僵硬了,被拖着跟了迈步,感觉到头顶上锦衣卫那些人的视线扫来。
那视线如同他们的衣服,他们腰上挎着的刀以及神qíng一样yīn森冰冷。
在他们眼里,除了皇帝和他们的上司,其他人就算是当朝的宰相,也不算是个人。
说书先生的声音还在继续,方玉绣却一句也听不清,直到耳边响起一个轻柔的女声。
“陆大人尚的是哪位公主啊?”
方玉绣抬起头,看着君小姐站在一张桌子前,带着几分好奇看着台上的说书先生。
疯了…
方玉绣神qíng已经木然,不知道该如何了。
说书先生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询问,被打断说话一时怔怔。
楼上刷拉一声响,那是有人有刀敲在了栏杆上。
“对啊,陆大人尚的是哪位公主啊?”男子森森的声音问道,“既然大家问,你要讲嘛,陆大人这么大的喜事,民众们都很想要知道的。”
民众都很想知道?
在场的人都一怔。
这么说,这说书先生是奉命说这件事?并不是疯了?
“难道不是吗?”二楼上yīn森的声音继续,“你们都不想听吗?你们这么急着跑出去不是为了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亲友们吗?”
凝滞的人群顿时又乱起来。
这一次不是抢着往外跑,而是抢着冲回来。
“是啊是啊,说清楚点,要不然我们听不清楚,没办法给亲友们说这个好消息啊。”还有人讨好的献媚。
方玉绣避免了被撞的东倒西歪,因为君小姐已经拉着她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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