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上阵父子兵,没想到儿媳也可以上阵。”田尧看着郁夫人很是感慨说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我这媳妇家也是尚武。”郁夫人没有否认点头说道,“那这件事……”
田尧不待郁夫人说完就拱手。
“夫人。”他神qíng肃正,“连乡下种田的都能去对抗金贼护佑我大周百姓,我们如果还安稳坐在这城内,真是羞愧死了算了。”
说罢转身看向厅内诸人。
“正如夫人所说,与金人停战议和,要割让的是三郡的土地,而不是我大周几十万人口百姓,我们都是血ròu相连的同胞,如今同胞被困,我们可能见死不救?”
“不能!”厅内诸将齐声喊道。
“我们可能看着同胞被金贼的牛马奴役?”田尧提高声音喝道。
“不能!”诸将们也提高声音喊道。
田尧转身看着郁夫人。
“夫人。”他说道,伸手做请。
郁夫人看着厅内诸人。
“去吧,接我们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们回来。”她说道,“让金贼们知道,我们虽然让了土地,但并不怕他们,霸州一日不在议和书上落定,就一日属于我大周的土地,我们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不惧怕任何人,敢阻拦伤害我大周子民者。”
她抬起手,一挥。
“杀无赦!”
杀,就等着这一天,那些憋屈许久的怒火熊熊燃烧。
厅内诸将们纷纷举起手。
“杀!”他们齐声咆哮。
……
急促的鼓声锣声响彻长丰城,同时有一队队军官向城外而去,城墙上召集河间兵马汇集的烽火也点燃。
看着在街上跑过的兵丁,站在官衙外的赵汗青隔着遮脸布挠了挠鼻头。
“这些家伙终于看起来像个样子了。”她自言自语说道,“怎么突然变的厉害了?”
“……那就没有疑虑了…”
“……原来果然不是私兵,而是儿媳妇家的人马…”
“……这真是传统…父子相承…”
“…当初成国公娶个土匪媳妇,儿子也要娶个土匪媳妇…”
“…别说那么难听,人家是种田的…”
“……谁信啊……明明就是土匪…虽然家大业大置地有宅装作良民…”
赵汗青虽然听不懂,但听到土匪二字,顿时眼睛一亮。
“什么土匪?”她问道。
走出来的几个吏员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子吓了一跳。
当然不是被这蒙着脸的样子吓到,而是被这个女孩子本人吓到。
他们可是知道这个女孩子很厉害,百步穿杨,杀人不眨眼。
“没什么没什么。”文吏们急急的摆手喊道,“我们说别人呢。”
说罢急匆匆的跑开了。
“哪里有土匪?”赵汗青皱眉问道,“说出来去剿了他们啊,土匪有什么可怕的。”
……
官厅里人都退走,只有郁夫人和君小姐二人。
君小姐看着郁夫人,神qíng有些古怪。
郁夫人知道她古怪什么,任谁突然被说成别人的媳妇,也会莫名其妙。
更何况这位还是个未出阁的年轻小姐。
“实在是很抱歉。”郁夫人带着歉意说道,“适才我也没办法了,这些人太在意你们的身份来历,仓促之间思来想去只有这么说能解决这件事。”
说到这里又摇摇头。
“当然说你们是民间义军也可以,但毕竟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说出来不如私qíng有因更能服众。”
君小姐看着她没有说话,脸上的神qíng越发古怪。
“君小姐,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郁夫人说道。
君小姐看着她,抿了抿嘴。
“我想说。”她说道,“这真是太巧了。”
第二十二章 你可知我姓名
太巧了?
这是什么意思?郁夫人微微怔了怔。
她想到了这女孩子可能说的很多话很多反应。
一个年轻的未婚女子,被人突然说成他人的媳妇,不是该质问,该愤怒,该委屈,或者该羞涩?
当然这个女子跟其他女子不同,豪慡飒然,心中有大义,也可能该淡然一笑说句江湖儿女不要在意这些小事。
只是没料到她会是这么一句,而且她的神qíng不喜不怒不悲不惊,似乎有些想笑。
不是似乎,而是她真的笑了。
君小姐抬袖子掩住嘴眼睛弯弯,是想要竭力的忍着,偏偏又忍不住,扭过头越发笑的起来了。
郁夫人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这莫名其妙的反应而不耐烦,跟着微微笑了笑。
“怎么巧?”她问道。
这巧细想起来有些微妙。
君小姐笑着看着郁夫人。
“巧的是夫人这样说。”她说道,“巧的是……”
她说到这里又笑起来伸手掩住嘴。
巧的是朱瓒也差点这样说,巧的是她也说过。
那时候在京城被陆云旗bī迫,如果不是宁云钊突然出面,朱瓒大概也会说自己和他有什么关系。
比如未婚妻什么的。
而且他后来见了自己,没好气的问自己几个丈夫,自己回答他三个。
“三个?还有谁?”
她抿嘴一笑,伸出的手指点向他。
“你呀。”她说道。
想到这里,君小姐再次笑起来。
郁夫人没有因为听不懂想不明白,被君小姐这样笑来笑去而半分恼火,神qíng始终平和认真。
“郁夫人,我一直没有对你自我介绍。”君小姐收了笑说道。
郁夫人哦了声。
“这个君小姐自便。”她含笑说道,“英雄不问出身,我只是请君小姐做事。”
真是母子,朱瓒不也是这样。
在京城请她给怀王治病,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目的,我只要你治好怀王,只要你治好怀王,我保你xing命。
君小姐抿嘴笑了笑。
“我姓君,名九龄。”她说道,看着郁夫人,“不知道夫人听过没?”
君九龄?
郁夫人神qíng一怔,旋即惊讶打量君小姐。
“原来是你啊。”她又恍然笑道,带着几分赞叹点头,“果然是上医,能医万世之民。”
这是夸赞她种痘之举,君小姐眼微微转了转。
“郁夫人知道我九龄堂?”她说道。
郁夫人笑着点头。
“九龄堂种痘济民,世间谁人不知,我虽然在偏远北地,也是久有耳闻。”她说道,“只是没想到竟然这样遇到了君小姐。”
她说着也是一笑。
“真巧。”
君小姐眼神闪闪,微微歪头。
“夫人只知道我这个?”她问道,抿嘴笑,“还有别的吗?”
除了种痘,朱瓒就没有给她提过自己吗?就算朱瓒不提,作为一个母亲不关注儿子的消息吗?
在京城有关朱瓒的消息,多少也会提到她吧。
至少因为她,朱瓒跟陆云旗在京城也是闹的沸沸扬扬,而且传闻也不怎么好听。
看起来郁夫人似乎真的不知道。
郁夫人神qíng几分疑惑,想了想。
“很抱歉,别的我真不知道了。”她坦然笑道,“我有点忙,也很少跟人闲谈。”
看来真没提过,朱瓒没提过,而郁夫人也没有打探过儿子的消息。
不过对朱瓒来说,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一笔jiāo易而已。
君小姐抿抿嘴一笑。
“我跟世子爷认识。”她直接说道。
郁夫人一怔,哦了声。
“怪不得。”她笑了,“我说嘛,君小姐认识我。”
当初表明身份时,她就疑问过,因为这个女孩子的反应分明就是一副认识她的样子。
君小姐笑着点点头。
“也不能说认识,久仰的是成国公夫人大名,以及世子爷的母亲。”她笑道。
郁夫人看着她,再次笑着点点头。
“那这还真是巧。”她说道。
君小姐也笑着点点头。
“既然你们认识,那这件事还请君小姐多担待了。”郁夫人说道,并没有问朱瓒和她怎么认识的,似乎这根本就无关紧要。
这件事?说自己是朱瓒未婚妻的事吗?
她没什么,不过如果朱瓒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想到那场面,君小姐忍不住掩嘴笑了。
“当然,如果妨碍到君小姐,还请不要客气,我会给大家说明给大家解释,绝不会耽搁了君小姐,给君小姐带来麻烦。”郁夫人接着说道。
君小姐笑着摇头。
“所以我说了,夫人您真是没有听过我的其他消息。”她说道,意味深长一笑,“如果说说我是别人的未婚妻,与人有婚约就是耽误,给我带来麻烦的话。”
她伸出手对郁夫人比了三根手指。
“那这您和世子爷,只能排在第三位。”
第三位?
那这意思是说,她已经当了别人两次未婚妻了?
有意思,郁夫人看着她,神qíng并没有惊讶鄙视或者疑惑,只是饶有兴趣。
“果然人不可貌相。”她笑道,在椅子上一坐,拍了拍扶手,“来,讲来听听。”
……
正月过半已经初chūn,但过了大名府向北,触目所及越发的荒凉。
那些原本是肥田沃土的也都荒糙丛生土冻水枯。
而路边大树很多都已经被剥皮,显然是被过往的饥民吃光了,再看路上都是成群结队逃荒的民众,一个个神qíng惶惶面huáng肌瘦。
“离开不到一年,再回来就已经换了天地了。”
一个男人声音哑涩的说道。
他身后几个男人神qíng亦是悲愤。
路边坐在自己黑破被卷上歇息的老汉闻声看了眼,他走了一路这样的感叹也听的见的多了,不过那多是当官的读书人有钱人武将什么的,眼前这几人,穿着破袄,扎着糙绳,头发胡子乱蓬蓬,除了身子结实魁梧,其他的跟逃难的人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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