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龄_希行【完结】(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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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懂?你跑什么?”他说道,“你不懂,你为什么要对我唱那首歌?”

  他握着匕首的手一翻,手背贴在君小姐的脸上,摩挲着。

  “我跑是因为你是我仇人,陆云旗,这一点你我心里都清楚。”君小姐木然说道,“至于什么歌,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陆云旗看着她,手背紧紧的贴在她的脸上。

  “是吗。”他木然说道,然后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木然的神qíng直直的眼神,似乎要看透她的骨头。

  火捻子跳跃几下燃尽熄灭,室内一片漆黑。

  但君小姐可以感觉到陆云旗依旧蹲在自己面前,视线直直的看着她。

  他不说话,只是这样沉默着看着。

  沉默,黑暗,窒息,如同深渊,又渐渐的有别样的安静。

  “说这些话,的确没有什么意思。”君小姐忽的说道。

  贴在脸上的手有些微微的抖动,似乎无法控制的用力。

  “把手拿开。”君小姐说道。

  贴在脸上的手瞬时便收回去。

  “这是哪里?”君小姐问道。

  “咱们家的地牢。”陆云旗的声音响起。

  黑暗里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木讷的声音。

  君小姐哦了声。

  “我养花的拂云宅下面的那个?”她说道。

  黑暗里的气息有些凝滞,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息间。

  “是。”陆云旗的声音说道,黑暗里有气息流动,似乎他在用力的点头,“花还养着,养的跟你养的一样好。”

  君小姐笑了声。

  “我养的好什么。”她说道,“我哪里会养花,我只会吃它们。”

  黑暗里再次陷入沉默,面前蹲着的近在咫尺的人似乎没有的呼吸,似乎存在又似乎已经消失,但君小姐依旧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未曾移开的穿透黑暗的紧紧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先前我死是我自己的死,九黎和九褣都无关。”君小姐说道,“我活也是我自己的活,也与她们无关,我可以死,希望不要牵连他们…”

  她的话没说完,陆云旗的手背按住了她的嘴。

  “你不要这样说,你明明懂的。”他声音依旧木讷。

  懂什么?

  君小姐咬紧了牙。

  “九龄,我们是夫妻。”陆云旗说道,“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

  知道他娶她是为了禁锢她,知道他明知她父母是怎么死的还欺瞒着她,知道他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之一,知道他是皇帝的人。

  君小姐张口咬住了他的手背,狠狠的咬下去,如同小shòu一样撕咬。

  腥甜的铁锈味瞬时充斥口鼻。

  陆云旗似乎无知无觉任凭她咬着,另一只手抚上君小姐的头,轻轻的抚摸着。

  “九龄,不要怕。”他声音低沉,“我们回家了,我们在家里,别怕。”

  在家里,这不是她的家,这是牢笼。

  就算那个家里有姐姐,她也绝对不会进去的,她要做的是将姐姐救出来,而不是自己再进去。

  君小姐猛地甩头,松开了口,挣扎着。

  “那你放开我。”她咬着牙喊道,“你把我放开。”

  陆云旗在黑暗里依旧安静如泥塑。

  “九龄,外边太危险了,你不能出去。”他说道。

  君小姐呸了声笑起来。

  “外边太危险?你说错了吧,明明是这里最危险。”她笑道。

  “九龄,不管你说什么,我这次不会再让你出去。”陆云旗说道,“我不会再让你出事。”

  君小姐挣扎着要跳起来然而无果。

  “陆云旗,我被困在这里才是会出事。”她喊道,“我以前不知道我困死在这里也是开心的,但我现在知道了。”

  她嘶声喊道,眼泪滑落。

  “我现在知道了,你是宁愿看着我困死在这里吗?”

  陆云旗的手抚上她的脸擦去眼泪。

  “我只是想你活着。”他说道。

  君小姐用力的抬头狠狠向他的脸撞去。

  陆云旗手抚着她的脸稳稳的挡住没有让她靠近。

  “会碰疼你的。”他说道。

  视线适应了黑暗,贴近的能感受到对方温热气息的距离,君小姐咬牙看他。

  “你只想我活着,我怎么活着?只要我一日不死,我就活不了。”她一字一顿说道。

  只要一日不死,她就活不了,这话听起来古怪又矛盾,但陆云旗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日不死,报仇之心不死,一日未能报仇,她就无法安心的活着。

  “九龄,你这是送死。”他说道,“你以为出去就能报仇吗?”

  他摇摇头。

  “你忘了你出去之后是怎么死的吗?”

  他再次摇摇头。

  “我没有忘。”

  君小姐对着他的脸啐了口。

  “那真是抱歉,吓到你了。”她冷冷说道。

  陆云旗没有擦脸上的唾液,只是将扶着君小姐头将她慢慢的按回门板上。

  “现在跟以前一样,就算是有了成国公,他也成不了你的助力。”他木然说道,“他反而会累害你,你们都不知道陛下并不是真的懦弱无能。”

  他说着话又抽出一条宽布。

  “成国公已经被告谋逆大罪,此时禁卫军已经将他追上围住,要把他押解回京,然后就是死。”

  宽布缠住了君小姐的肩头,她更加动弹不得,而她也被这个消息震惊的一时忘记了动弹。

  谋逆?

  这么荒唐可笑的罪名何以服众?

  “九龄,没有什么服不服的,只要人死了,服不服的无关紧要。”陆云旗说道,在门板上躺下来。

  “你要gān什么?”君小姐惊道,感觉到他的贴近以及双手抱住了自己,她再次挣扎。

  身上的手有力的将她箍住,人也贴在她的身侧,头枕上了她的肩头。

  但也仅此没有再有动作。

  “我困了,我想睡觉。”陆云旗说道,或许因为将头埋在她的肩头,木讷的声音有些低闷,似乎满满的疲惫,但又跳跃着一丝欢喜,“我能好好的睡一觉了。”

  这疯子!

  君小姐要挣扎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愤怒的咒骂。

  但陆云旗充耳不闻,又或者把她的咒骂当做催眠曲,不多时竟然真的睡着了。

  是真的睡着,不是假装的,因为他贴的很近,君小姐能感受到他的身子放松,那是人睡着之后完全没有防备的轻松,耳边还有轻轻的鼾声,就像以前一样。

  以前这二字闪过,君小姐再次愤怒,不想以前,要想现在,现在,成国公他们怎么样了?

  ……

  踏踏的马蹄齐动,近百兵马如同折扇展开,马上的兵丁们手中的刀枪也齐刷刷的对准成国公一行人。

  朱瓒催马在原地转了一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怎么着?这是要就地正法我们了?”他说道。

  “成国公,请随我们回京。”为首的兵将没有理会朱瓒的调笑,冷冷说道,看着这辆简朴的马车。

  马车青色的布帘被掀开,穿着一身家常衣袍的更像是一个书生文士的成国公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谁的命令?”他温声问道。

  “这是陛下的命令。”将官拱手向京城方向,肃容说道,“成国公,你可要抗旨?”

  第二十章 他走了

  成国公抗过旨,当初皇帝让北地官兵回防,成国公拒绝了。

  但这其实也不算抗旨,可以说是出自战场形势度量,也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而且后来成国公还是遵从皇命从北地回到京城。

  先帝曾经说过成国公是个忠勇刚毅之人,这一个忠字排在最前面,他杀敌报国英勇无敌,是民众们眼里的大英雄,大忠臣。

  “他们告我什么罪?”成国公问道。

  “谋逆。”将官肃穆说道。

  朱瓒哈哈笑了,似乎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话。

  “谋逆。”他说道,“谋逆!”

  他没有说别的话,只是重复这两个字,成国公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将官,他的神qíng温和,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但将官却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有证据吗?”成国公温声问道。

  将官视线有些飘忽。

  “大概有吧。”他说道。

  朱瓒催马上前一步。

  “大概有?”他竖眉喝道,“你们知道你们在对谁说这三个字吗?”

  他伸手扯开衣袍,将结实的上身展露,指着前后遍布的刀箭伤疤。

  “我们浴血奋战十几年,落下这一身伤,大概有,就这三个轻飘飘的字,就要拿我们问罪?你们怎么说得出口?”

  将官面色还保持这冷肃,只是自己也感觉火辣辣的,视线不忍看向朱瓒。

  “所以。”他的语气也缓了几分,“陛下才要国公爷你们回京,查证清楚也好给你们一个清白。”

  朱瓒冷笑要说什么,成国公喊了他一声。

  “好了瓒儿不要说了。”他说道。

  朱瓒带着几分焦急转身。

  “爹。”他喊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回去?”

  成国公笑了笑。

  “当然不。”他说道。

  当然…不?

  将官愣了下,他是不是听错了?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成国公从车厢里抽出一把长刀。

  这刀他很熟悉,就如同天下人对成国公熟悉一般,那是成国公随身不离,斩杀无数金人的长刀。

  “这把刀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的。”成国公说道,忽的将刀头掉转,握住了刀头,将刀柄向外,神qíng温和的看向将官。

  将官的脸色僵硬渐渐发白。

  “国公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结结巴巴说道。

  “意思是,我不回去,我要走了。”成国公说道,对他温和一笑,话音落刀柄就拍在了前面的马臀上。

  马儿一声嘶鸣,而车夫也将手中的长鞭一扔,站起来握紧了缰绳。

  “驾。”他喝道。

  马儿如同离弦的箭向前奔去。

  将官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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