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他喊道,拔出腰刀,当先向成国公的车马奔去。
砰的一声,朱瓒手中的刀将他的刀撞飞。
巨大的冲击让将官直接从马背上跌滚下来。
四面响起了杂乱的呼喝声,近百的兵丁们已经围向成国公的马车。
长枪如林向成国公刺去。
成国公依旧神qíng平静的坐在车前,将手中的刀柄挥动。
一片嚓啷声,近前的长枪被扫落,马上的兵丁被带的滚落。
枪落刀柄便收回,半点没有碰触到他们的身子。
用刀柄相对,只敲落他们的兵器,力度点到即止,半点不伤这些兵丁的xing命。
滚落在地上的将官神qíng都要哭了。
国公爷,您既然要抗命,您就狠一点,何必让他们这般为难。
兵丁们显然也是这般想法,甚至比将官还更甚。
对于他们来说,成国公那是神一般的存在,他们崇敬爱戴膜拜,无奈命令难为前来追缉,此时又看到成国公以刀柄相对,不伤他们xing命,心理瞬时崩坍。
击落的兵丁尚在地上,其后的兵丁们哗啦啦的退开,手中的长枪垂下。
朱瓒一马当先,成国公的马车疾驰向前,冲出了兵丁们的围攻。
“娘的,你们在gān什么!”一直躲在后边大理寺跟随来的官员回过神,在马上愤怒的喊道,“不能让钦犯跑了!”
他催马上前,看着疾驰向前的一辆车一匹马。
成国公轻车简从,低调出京,只一家三口,除了一个车夫,没有其他随从。
这都是事先查清楚的,所以他才调集了百人,这些人手足够将这一家三口押解回来。
没想到成国公竟然敢抗旨。
既然抗旨…
官员的眼眯起来,闪着寒光。
“弓弩手。”他喝道,“成国公畏罪潜逃,格杀勿论。”
将官兵丁们吓了一跳,呆呆未动。
“你们也要抗旨吗?”官员怒声喝道,冷冷看着这些兵丁,“别忘了你们是大周官兵,你们到底听命与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将官一咬牙抬手。
“弓弩手。”他喝道。
兵丁们齐齐的将弓弩取出对准了前方奔驰的车马。
“放箭。”将官喊道,同时闭上眼不忍看。
嗡嗡的破空响起,羽箭如雨般飞向成国公的车马。
马儿嘶鸣,朱瓒身下的马中箭跌倒,但朱瓒却没有随之而倒下,已经跃身到了马车上。
拉车的马也中箭倒下,但马车并没有翻滚散裂。
那辆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眨眼间车板如翼般展开,叮叮不断响起,那是羽箭落在其上然后跌落的声音。
这边的官员将官神qíng惊讶,这马车竟然是板甲做的!
这成国公果然不是真的乖巧的卸职回乡,不做贼不心虚,为什么用板甲做马车,他防备什么!
官员旋即愤怒。
有板甲阻挡弓弩又如何,没了车马,你们一家三口cha翅难逃。
“抓住他们。”他喝道。
举着弓弩的兵丁们催马向成国公围去。
地面发出震动。
不对啊。
将官低头看着脚下,旋即一个机灵向后看去,顿时色变。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群人马,他们虽然布衣但手中却握着弓弩长刀。
不止身后,其他人也察觉了,惊讶的看向四面。
如同从地下冒出一般,几百人马从四面围过来。
他们一语不发,神qíng冷肃,马蹄齐踏,手中的弓弩闪着寒光,将这些兵丁围了起来。
不用他们说话,举着弓弩要围向成国公的兵丁们都停下来。
“你们,你们什么人?”官员面色发白的喝道。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不需要回答。
成国公已经走出马车后,朱瓒扶着郁夫人,来人将他们迎上牵来三匹马。
散了护卫,没有私兵,骗子!无耻!官员浑身发抖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成国公。”
看着那边成国公一家人翻身上马,官员再也忍不住喝道。
“你可知道你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成国公回头看向他。
这一去将是畏罪潜逃,将坐实谋逆大罪,将威名不在,将被民众唾弃,十几年的战功化为乌有。
官员上前一步,面色发白,神qíng恳切。
“成国公,既然坦dàng无私就请回去昭告天下。”他颤声说道,“何必为贼!”
成国公温和一笑,将手中的长刀一翻掉转背在身后,一语不发催马向前。
郁夫人马术显然也不错,紧紧跟上。
朱瓒冲这边啐了口,将手中的刀一扬冲官员砸来。
“去你的吧。”他喊道,转身疾驰。
虽然距离远,但那刀如同箭一般飞来,官员下意识的低呼一声向后退去。
半截刀斜刺落在他脚前几步外,溅起尘土没入。
……
“反了!”
啪的一声响,皇帝将几案上的茶杯砸在地上,挥动双手愤怒的喝道。
“他反了!”
第二十一章 恩准
大殿里众官纷纷俯身施礼。
“陛下息怒。”他们劝道。
皇帝没有再砸茶杯掀翻桌子,颓然坐回龙椅上。
“朕不是怒,朕是伤心。”他流泪说道,神qíng悲愤,“朕做梦也想不到成国公是这样的人,朕信他,朕如此待他,朕哪里对不住他?他要这样对朕?”
他伸手拍抚自己,看着群臣。
“你们说朕哪里对不住他?”
“陛下,是成国公大jian大恶。”有官员跪地说道,“陛下不要自责。”
有不少人随之附和,也有些人神qíng复杂,不想附和但也知道此时没有别的话可说,只得垂头不语。
huáng诚视线扫过殿内,记下这些垂头不语的,最后落在前方下首的宁云钊身上。
宁云钊没有像先前那样高呼陛下圣明,当然现在也不是说陛下圣明的时候,然而他也没有附和,他低着头神qíng认真专注的奋笔疾书。
作为一个起居注官职责这并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huáng诚心里冷笑,以前他怎么不记得自己的职责?想到这里脸色又沉了几分。
他也没想到成国公竟然抗旨跑了,他还以为成国公怎么也要进京来闹一番,依仗着功劳煽动着民众,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跑了。
这次最大的失误就是让禁军跟大理寺去缉拿成国公。
这些兵丁对成国公本就存有敬畏,禁军又当的久日常充个威武样子吓唬吓唬百姓,跟成国公父子那种沙场出生入死杀出来的人可不同。
就该让锦衣卫去缉拿。
这些锦衣卫冷血无qíng又生死不惧,如果皇帝下了死命令,他们就如同一群疯狗就是死也要把成国公父子咬死。
原来宁云钊那时阻止锦衣卫去而让大理寺去缉拿目的是这个。
好小子,就知道没安好心。
huáng诚狠狠的看着宁云钊,但那又如何,对于结果依旧没有什么改变,成国公回来是死,跑了更是死。
“陛下。”他出列高呼,“成国公反心昭昭,请陛下再不要宽慈,立刻下令捉拿反贼朱山。”
他说着跪地。
“朱山贼子愧对先帝愧对陛下,愧对我大周天下,唯有如此才能告慰。”
事已至此,殿内官员们不管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只能下跪齐声请求。
皇帝看着跪地的文武百官,悲愤的神qíng渐渐平静,坐直了身子。
“准。”他说道。
……
整个朝堂都忙乱起来,文武百官们匆匆而退,或者沉默不语疾行,或者几个人凑到一起低声议论。
“宁大人,这件事我们…”几个官员看到宁云钊低声问道。
“陛下圣明,一切以上意为准。”宁云钊低声答道。
现在上意是什么?是真的信成国公谋反吗?
几个人刚要继续问,宁云钊冲他们抬手施礼先告退,疾步向一个方向走去。
在涌涌走动的官员中有一人似乎独立与众人之外,所到之处自动的空出一片。
“陆大人。”宁云钊施礼唤道。
陆云旗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他,一语不发。
他很少说话,尤其是主动说话。
“是你把人带走了吧?”宁云钊也知道他的习惯,直接开口问道。
这话没头没尾,连人名也不提。
陆云旗收回视线竟然是一语不答继续向前。
“陆大人。”宁云钊跟上喊道,“你这样做不妥…”
陆云旗停下脚转头。
“宁大人,你这样做不妥。”他木然用同样的话打断他,“你觉得这时候说她消失不见了,大家会想到什么?”
成国公抗旨而逃,谋反罪名落实,君小姐与成国公关系密切,这时候说君小姐不见了,大家会怎么想?一起畏罪潜逃?
就算不这样想,锦衣卫自然也有办法让大家这样想,更况且皇帝本就不喜君小姐。
“这是威胁吗?”宁云钊笑了笑说道。
很多官员面对他时很少能笑出来,尤其是还能笑的这样轻松随意。
陆云旗看着他。
“炸豆腐果好吃吗?”他忽的问道。
宁云钊愣了下,炸豆腐果?
“我不是威胁你。”陆云旗转开视线继续说道,“我只是告诉你,轮不到你来cao心。”
他说罢向前。
宁云钊看着他的背影神qíng沉沉。
“陆大人。”他再次跟上一步说道,“我相信你不会伤害她,只是对于喜欢的人,如果能让她开心,是不是更好?”
陆云旗停下脚头也没回。
“不是。”他说道。
那还能说什么,宁云钊有些哭笑不得,怪不得陆云旗这个人难以结jiāo,一来是他的身份,二来就是他的xing子,真是难以以常人揣摩。
看着陆云旗走开,一旁的几个官员松口气,又带着几分好奇,莫非宁云钊是在向陆云旗打探皇帝的心意?
这满朝最知皇帝的心意的没人能比过陆云旗。
宁小大人果然跟宁炎不一样,jī鸣狗盗之徒不弃。
他们抬脚上前准备询问,却见宁云钊疾步走了,穿过低声jiāo谈的神qíng复杂心思暗动的官员们,径直向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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