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个臣子,算什么清臣高洁!
宁炎神qíng肃重。
“臣依旧不赞同匡扶正统这句话。”他说道,“君小姐的行径的确是忤逆且荒唐。”
听他这样说太后的面色稍缓。
其他的朝官们也纷纷点头。
“所以臣希望陛下站出来予以斥责此事。”宁炎接着说道,“君小姐是有大功,但奖罚分明,她有功当奖,但妄图挟功gān政,陛下当严厉斥责,驳谬论,明正统。”
太后微微皱眉。
“皇帝是看重她的大功,想要予以抚慰。”她说道,“陛下的xing格宽仁慈厚,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所谓抚慰,当明智。”宁炎说道,“陛下是天子,是君父,为君为父者,该夸则夸,该斥责则斥责,一味纵容,是捧杀,这并不是真正的抚慰赞赏。”
的确是这个道理。
皇帝应该站出来,训斥惩戒君小姐,也对民众表明他是正统这一点理直气壮堂堂正正毋庸置疑。
“君小姐这次是做错了,必须斥责。”
“没错,当堂堂正正的呵斥。”
“陛下无须回避。”
在场的官员们纷纷点头说道。
太后放在膝头的手紧紧攥起,道理是这个道理,然而皇帝这个废物……
她看着宁炎,一时间不知道该恼恨他还是赞扬他。
不过朝臣们基本上都一致认为那君小姐提出的什么匡扶正统,立怀王为太子是不对的,这一点太后还是很欣慰的。
这个君小姐也不知道是好运还是霉运,每次得了大功让人不安的时候,她就会做出一些自毁声望的行径。
这可是她自己作死,怪不得朝廷无qíng。
太后端正身形。
那就让民众都知道这君小姐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让大家看看这女人是多么的嚣张忤逆,竟然敢gān涉朝政大事。
也好让那个废物皇帝趁着民意处置了这君小姐,然后快点滚回来。
她还有账好好的跟他算一算呢。
君小姐的话是在帝陵外说的,再加上太后的默许,很快就传开了,京城一片哗然。
对于民众们来说,立储是朝廷的大事,君小姐这样提出来的确是太可怕了。
“以前这样的事不少呢,那些外戚什么的扶持自己看中的皇子,bī迫皇帝立为太子,闹出了多少父子兄弟隔阂。”
“立长不立幼,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
“连内阁大学士们提到立储也必然慎重,君小姐这一女子怎么能这么做?”
“怎么能?还不是因为她功劳大。”
“功劳大就可以左右朝政了?那她成什么人了。”
“能什么人啊,那些jian佞权臣不都是这样的嘛。”
“真没想到,君小姐也是这样贪图权势的人。”
各种各样的议论在街头巷尾散开,九龄堂也比先前更冷清了,那些权贵富豪也没人来这里拿药了。
他们来九龄堂拿药是为了保命,但君小姐此时的行径无疑是忤逆要杀头的大罪,他们可不想被牵连丢了命。
“君小姐,你,你怎么要这样做呢?”陈七团团转了几圈说道。
明明好事,结果……
“君小姐,我知道你对怀王很好。”柳掌柜在一旁沉默一刻,也开口说道,“但这件事不该这么说出来。”
君小姐笑了笑。
“不,这件事就该这么说出来。”她说道,“骂我无所谓,骂的越多,越好。”
越好?
这有什么好的?
柳掌柜和陈七看着她。
这君小姐的行事从一开始就那么的总是古怪。
“骂我,就会说为什么骂我。”君小姐说道,看着门外,透过打开的门板看着街上聚集的不时冲这里指指点点的人群,“说的多了,大家就更多的说起记起那个人,也终会有人开始想一想我的话是不是有道理。”
……
“是啊,提什么怀王为太子,皇帝陛下又不是没儿子。”
一个民众撇撇嘴。
“简直可笑。”
四周响起笑声,但有一个民众没有笑,而是捏了捏下巴。
“不过,要是这么说,那当初也不该立齐王为皇帝啊。”他说道,“太子殿下也不是没儿子啊。”
此言一出,四周民众笑声戛然而止。
第六十四章 所议却不同
在街上开始议论的时候,朝堂的决定也传达给了皇帝。
“太后的意思是等民众们义愤填膺的时候,陛下再出面斥责君小姐行事不妥,稍加惩戒。”袁宝笑眯眯的说道。
这样很合适。
这可不是他针对这女子,这是她犯了众怒,她有胆子让青山军离开,金人来威胁整个京城的军民吗?
皇帝神qíng满意的点头。
“你说得对。”他看着宁云钊说道,“她这样是忤逆,果然人人都明白,不足为惧。”
宁云钊施礼。
“是陛下圣明。”他说道,“听纳微臣之言。”
皇帝含笑。
“也是你及时进言。”他说道。
皇帝对宁云钊是越来越信任,袁宝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旁的陆云旗。
陆云旗越来越像个柱子了,在这屋子里大家都想不起他来。
宁云钊是个文臣,抬举他不会威胁到自己,反而文臣刀子嘴,是绝不能小瞧的,说不定还能一起联合除掉陆云旗。
想到这里,袁宝决定示好。
“宁大人也是如此说,说陛下就是正统,君小姐行径忤逆荒唐。”他说道。
对于宁炎会这样说,皇帝倒也不意外。
这些有声望的文臣就是这样,耿直的令人讨厌,但又因为这耿直在朝堂上也不可或缺。
如果这话换做huáng诚来说,效果肯定不同。
说道huáng诚,皇帝皱眉。
“huáng大人还是没有消息吗?”他问道,看向陆云旗。
陆云旗尚未开口,袁宝再次抢先。
“还没有。”他说道,“最后一次见huáng大人是向北去了,想来应该是因为金兵入境被冲散了。”
皇帝哼了声。
“这个废物。”他说道。
对于huáng诚的生死去向他倒也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跟金人和谈。
看来得另外找个人去跟金人和谈了。
这最合适的人当然就是……
他看向宁云钊。
“臣当然愿意为陛下分忧。”宁云钊说道,身形几分挺拔,“但这时候不适合。”
这时候不是正是合适的时候?
赶快解围平息下来最要紧。
也只有平息下来,才能解除青山军的对他的威胁。
“这一次必须将金人打怕打到认输,再由金人先提请才合适。”宁云钊说道,神qíng坦然,“否则难抚慰京城民众。”
这次京城的民众可是受了惊吓,死伤众多。
外有金人兵马盘踞,内有君小姐挟功,现在正是需要争夺民心的时候。
“陛下,最新消息说北地的清河伯已经率兵马而来。”袁宝忙又补充一句,“而且已经报说北地的金兵都退了。”
这可是好消息。
皇帝大喜。
“那先不用和谈。”他说道,“先解了京城围困。”
以及君小姐挟功忤逆的事再说。
走出屋子,袁宝对着宁云钊和善一笑。
“宁小大人是要做清流的人,和谈这种事奴婢觉得不适合去。”他低声说道。
尤其是跟金人和谈,事后总免不了被民众讥讽,好的时候骂不好的时候更骂,像宁云钊这般年轻且雄心勃勃的官员,肯定是不愿意沾染这种事。
他主动替宁云钊拦下这个差事,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jiāo好之意。
宁云钊含笑点头。
“公公费心了。”他说道。
只这一句话,点到为止,袁宝也没有再说话笑着点点头,眼角的视线看到陆云旗。
“陆大人啊,这帝陵的安全你可要做好了。”他似笑非笑轻咳一声,“如今外患稍减,但内忧更甚啊。”
陆云旗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袁宝被他这一眼看的微微打个战,旋即又恼怒。
还装腔作势的做什么,现在以及以后他陆云旗以及锦衣卫在皇帝面前就是个看门守户的,早晚听任他袁宝的指派。
他哼了声转身进去了。
陆云旗站到宁云钊旁边。
“这有什么好的?”他问道。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宁云钊看向他。
“坏名也是名,只要是名,总归是有用的。”他说道,又一笑,“陆大人应该最明白这个。”
这是暗讽他陆云旗恶名昭著,但也正是这恶名让他深的皇帝信赖吗?
陆云旗看着他神qíng不喜不怒。
二人正站着,有太监急匆匆的跑进来,神qíng有些微微慌乱。
“袁公公…袁公公…”他急急的喊道。
袁宝闻声从内里走出来,看到他皱眉。
“什么事?不是让你在京城…里守着。”他说道。
那太监一把抓住袁宝的衣袖。
“公公,不好了,京城的事不太对了。”他面色发白的说道。
袁宝眉头更凝。
“怎么…”他要问,看到这边好奇看着他们的宁云钊和陆云旗,他又轻咳一声,对太监一摆手,“进来回话吧。”
这边袁宝和内侍刚走进去,那边有锦衣卫也进来,对陆云旗附耳低语几句。
陆云旗神qíng木然无波。
“什么事?”宁云钊好奇的问道。
陆云旗没有说话只是看他一眼,便向外走去。
宁云钊没有再追上去问,笑了笑。
“事qíng有意思的了吧?”他自言自语说道,“民意这种事,可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cao控的。”
……
“你说什么?如今京城里的人都在谈论怀王?”
殿内皇帝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袁宝站在那里面色不安的点头。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说道,“大家都不说君小姐忤逆猖狂,反而都说起怀王来了。”
皇帝面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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