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怀王什么?”他冷冷问道。
……
“要我说,这怀王当太子,就是理所应当。”
茶楼里一个男人端着茶碗说道。
身边围着不少听他说话的人。
如今虽然京城还在戒备,但因为城外追击金兵的是青山军,民众们莫名的心安,京城日常生活已经恢复了秩序。
商铺开门,民众们也收起小心开始喝茶饮酒。
“怎么就理所当然?”有人大声的质问,“这皇位本就是老子传儿子,哪有老子传给侄子的。”
这也是正理,四周的人纷纷点头。
“哎那你们就说错了。”端着茶碗的男人说道,“你们忘了当初为什么先帝选择陛下了吗?理由是皇太孙太小了。”
太小的孩子为国主,容易引发朝政混乱。
“但现在怀王长大了啊。”端茶的男人接着说道,“而且还仪态端庄懂事明理且英勇,丝毫不属于当初的先太子。”
说起当初的先太子,又引得不少人追忆。
先太子虽然病弱之身,但每次出现在人前,都让人觉得如同朝阳般绚烂。
“以前怀王怎么样,大家不知道,现在怀王什么样,大家可是都亲眼看到了,这可不是瞎说chuī捧。”
是啊,想到那个危急的时刻,这个小孩子出现在城门。
“你们不要怕,本王与你们同在。”
那稚气的声音一言既出落地生根,那矮小的身影从那一刻起果然就牢牢的站在城门上,未曾离开半步。
本王来守城,城破本王先死。
想到这些事,在场的人觉得心都软下来。
尤其是跟只会跑到帝陵下罪己诏的皇帝相比……
与其下罪己诏,还不如跟大家一起守城更实在…
“怀王原本就是皇太孙。”
“什么叫皇太孙?太子的儿子,储君的一种。”
“不对,当时先帝可没有封怀王为太孙。”
“那也说不定啊,那不是太子去的太突然,没来得及嘛。”
“你这样说不对,太子去了之后,先帝也没考虑啊,直接立了齐王,这就是否定了怀王。”
“那为什么否定啊,那还是因为怀王太小了,现在怀王长大了啊,身为先太子的遗孤,再被封为太子也不是不能啊。”
酒楼茶肆里争执一片,声音越来越大,双方各有拥簇者,闹的不可开jiāo,直到一群官兵冲进来。
“不得妄议朝事。”
“都散开散开。”
伴着呵斥声摔打声酒楼茶肆里更混乱。
……
“官府已经开始gān涉了。”陈七压低声音说道。
“gān涉又怎么样?越gān涉民众越更好奇,更要谈论这件事。”君小姐说道,“我要的就是这个,我以荒唐之举引天下哗然,但这其中涉及的不只是我的行径,而是涉及到的那个人,那个人将会被不断的提及,这个话题也被开启,一旦它被开启,就会像糙一样,随风而长,蔓延浓密。”
直到铺天盖地成糙原。
陈七来回踱步,攥紧了手。
“官府已经开始gān涉,如果朝廷雷霆之势压制下来呢?”他说道。
毕竟那是朝廷啊,有各种手段可用。
君小姐看向他。
“不是还有我吗?”她说道。
陈七看着她哑口无言。
是啊,还有她啊,她做了这么多事,积蓄了这么多声望,有钱还有兵,她有足够的能力会让民众们不断的讨论议论,她会让怀王声望更大,直到光彩夺目咄咄bī人。
直到左右皇储之位。
如果是以前听到这话,他只会觉得是笑话,但现在陈七笑不出来,因为一直以来那些不可能的事她真的都做到了。
那么这件事,谁敢说她做不到呢?
因为她是君九龄啊。
……
第六十五章 想要问你想不想
有关怀王和立太子的事被官府以扰乱民心意图不轨的名义抓了一批闲汉压制了下去。
但正如小孩子的逆反一样,越不让做的事越要做,明面上没有人敢议论这件事,但私下里议论越来越盛。
这一点官府朝廷也知道,也有些无可奈何,其实官员们私下议论这件事也一直未停。
关于立太子的事其实也是到了该谈论的时候。
皇帝五个皇子,除了最小的两个忽略不计,三个皇子年纪都可以作为太子教养了。
私下里三个皇子也各有拥护者。
但现在突然又冒出一个怀王。
“这事真有些不好说了。”
一个官员低声摇头。
这句话出口,他又一惊。
他为什么说不好说?
他难道不该坚定的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不用考虑的事吗?
难道他心里已经把怀王作为太子人选之一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难道是因为久不提及的怀王重新出现在人前,让他想起曾经的先太子,想起了怀王这个原本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太子身份。
还是因为看到了京城危急时刻那个挺身而出的小孩子,带着皇家子弟的热血担当。
那个消失已久的孩子并没有如不见天日的弱糙一般腐烂萎靡,反而不知不觉竟然长的如此茁壮。
这是怀王啊,这是先太子遗骨啊,这是先帝最喜欢的,还曾经要效仿唐高宗提前立为皇太孙的人啊如果真的将他立为太子,其实也不算违制。
这件事唯一违制逾矩的是那位君小姐,不该她来提出这件事。
如果是当朝的官员们来提,是不是就顺理成章了?
官员念头闪过,再次打个寒战。
不不,这怎么会是顺理成章呢?有那个当皇帝愿意把皇位传给别人,而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他当这个皇帝图的啥?为他人做嫁衣?简直太荒唐了。
哪个当官的会去如此触怒皇帝?
不过也说不定,历来有很多官员以违逆天子心意当做表现气节的机会。
这种事不是没有人做过,且得到过丰厚的回报。
这一次,是不是有官员心里蠢蠢yù动了?
事qíng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冒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
除了他,其他的官员是不是也会如此?
压制了数年的怀王突然如此惊艳的亮相,光芒难以遮挡了。
那么作为事件焦点的怀王,怎么想的?
闹得这么沸沸扬扬,他知道还是不知道?
怀王府大门依旧紧闭,但却不似以前那般铜墙铁壁无人靠近。
贤王的车驾就赫然的停在门口。
“在城门上守了那么多天,到底是还是个小孩子,不知道身体有没有不妥。”贤王站在门口,一脸关切的说道。
守门的依旧是锦衣卫,但却如同不存在,不阻拦也不相迎。
贤王的人gān脆自己推开门,贤王便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怀王府一如既往,内侍宫女越发的战战兢兢。
京城戒备,怀王府反而门dòng打开,街上的消息纷至沓来。
“怀王要当太子…”
一个内侍面色惨白颤声说道。
“这下可是要完了。”
他们是内侍,生活在皇宫内,接触的都是皇亲国戚,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围绕皇权的斗争有多残酷。
皇帝的亲生皇子们,在身后母妃外戚以及得力的大臣扶助下为了太子之位明争暗斗,尚且艰难。
一个没爹没娘销声匿迹数年的身份尴尬的王爷冒出来也要争太子之位,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你们还记得懿王吗?”另一个内侍颤声说道,“当初就因为太宗说了一句等你做了皇帝再行赏,就不得不以死避嫌明志。”
旁边的内侍们脸色更难看了。
“那这么说现在怀王应该做的就是以死表明自己无心太子之位?”
对于正统来说,这是最合礼最表明高洁的做法。
“那这君小姐是在bī怀王死吗?”
……
“是君小姐提出让本王当太子的吗?”
屋子里怀王问道。
走过来的贤王正好听到这一句,不由站住脚。
是啊,君小姐这行事,真是如同一把刀陡然劈下,一点准备铺垫都没有,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贤王心里叹口气。
这一下不止是把皇帝放火上烤,怀王如何不是也如此。
“是啊,这件事是君小姐自己的主意,我们都不知道,殿下是不是有些生气?”顾先生说道。
怀王摇摇头。
“既然是君小姐提出的。”他说道,“那本王不生气。”
竟然对这个君小姐如此的信任吗?
是因为当初治好了他的病吗?小孩子总有一些雏鸟qíng结的。
贤王微微皱眉,透过大开的门窗向内看去,见怀王正坐在书桌前似乎在写字,顾先生背对着门口站着,手里握着一卷书。
“那你怕不怕啊?”顾先生问道。
怀王放下手里的笔,神qíng也带着几分严肃,只是孩童的严肃总是难免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怕什么?”他问道。
“怕别人说殿下想当太子,怕殿下当太子啊。”顾先生说道。
两句话听起来是一个意思,但其实并不是。
怀王看着他,神qíng认真的想了想。
“为什么要怕?”他说道,“本王不怕啊。”
顾先生看着他没有说话。
怀王从椅子上跳下来,负手一副大人模样走了两步。
“本王当好太子,就不怕别人说了。”他接着说道,神qíng坦然。
顾先生哈哈笑了。
站在门外的贤王则有些哭笑不得。
这件事不是该这样想吧?
“殿下,想当太子吗?”
顾先生收了笑,问道。
这问题问的,就像一把刀直直的砍下来,gān脆犀利。
贤王站在门外不由紧张。
这怀王府了没有主子没有戒备,除了那个大门,一切都豁然无阻。
他一路走来,都不需要下人提前禀告。
一个教书先生就这样问出一个很多人都不敢也不能问的问题,真是一点也不怕被人听到传出去吗?
他想要开口阻止,怀王已经先开口了。
“本王想。”他声音清亮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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