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_意迟迟【完结】(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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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生恍然,将舌下含着的姜片给去了。

  虽则含着姜片也不影响说话。可总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舌根处有些隐隐的辛辣。

  一直候着的扈秋娘就立即迎了上来,悄声问她:“姑娘,您可还好?”

  与此同时,打从另外一边,也飞快走来个人。见着若生,那人一愣,而后又看清楚了扈秋娘。似乎便反应了过来,旋即冲着若生一弯腰。若生蹙着眉头点点头,等到人走去了苏彧跟前,才小声问扈秋娘:“是认得的人?”

  扈秋娘亦小声回答:“是苏大人的小厮。”

  若生就想起了那日在桥旁冲着苏彧直跳脚的小厮来,但样貌,她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模模糊糊听到苏彧在叫“三七”,不觉失笑,这都什么名?

  正笑着,那主仆二人就走了过来。

  若生这才注意到那叫三七的小厮面色白得厉害,额上还带着汗。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白着脸朝扈秋娘递过去只油纸包。

  扈秋娘疑惑地看向若生,若生就也狐疑地去看苏彧。

  苏彧道:“银子是没有,包子有。”

  若生:“……”

  “有素馅的。也有ròu馅的,小的方才特地上望湖镇另一头去买的,那铺子生意忒红火!”三七夸着这包子铺子生意好,包子好吃,可面上的神qíng却像这手里拿的不是包子,而是什么妖怪。

  在衙门停尸房门前讨论包子味道好不好,若生也觉得古怪。

  唯独苏彧似乎浑然不觉,兀自将自己手里的油纸包打开了去,取出只包子咬了口。“素馅的味道更好。”

  若生和扈秋娘:“……”

  三七慌忙道:“呵,呵呵呵。五爷今儿个打从晨起就没用过吃的,怕是早已饿坏了。”

  “我尝尝素的。”若生也是一天没用过饭。听见饿字,这会也就真的饿了。

  扈秋娘慌不迭接过三七手里的油纸包,打开了挑了只热腾腾的素馅包子递了过去。

  然后,她跟三七俩人就一人拿着袋包子,看向了自己立在树下津津有味吃包子的主子,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慌。

  三七:“……我家主子平常就这样的。”

  扈秋娘:“……我家姑娘平常不是这样的。”

  二人异口同声说完,一个面露完蛋,难道是我家主子带坏了人家姑娘的神qíng来,一个面上露出糟糕,决不能让姑娘同这样的怪人一起的紧张之色来。

  这个时候,树下方才还各自不言不语吃着包子的两个人,却已经谈论起了凶手。

  苏彧背靠在树gān上,冷静地分析:“死者皆是xing子泼辣的厉害妇人。”到望湖镇后,他便一一查过这些遇害的妇人,“遇害的时候,身上却都只有被殴打的伤痕,丝毫没有反抗的伤,这便证明这些妇人至少一开始,对凶手都没有防备之心。这也就说明凶手首先得是一个擅长与人打jiāo道,能言善辩,又看似温和善良的人,是个可以让这些妇人失去戒心,轻易接近的人。”

  若生听着,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件事来,她踟蹰着问:“吴亮父子几人,何时会归家,想必郑氏是了然于心的,她夜间仍作妆扮,必不是为了迎丈夫跟儿子回来,你又说那些妇人对凶手都没有戒备之心,会不会是……”

  ——qíng人?

  第069章 诱杀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同本不熟悉的人谈论起这些事,总还是有些尴尬。

  若生不由得将最后两个字咽了下去。

  好在苏彧也听明白了,他既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只道:“凶手是个中等身材的年轻男人,并不魁梧,样貌中上,能算是俊俏。为人看似能言会道,但骨子里必然懦弱无能,所以会先接近妇人,再用迷药迷晕妇人,随后行凶。”

  郑氏尸体旁边的地上滚落了只杯子,里头的残茶里,有常见的蒙汗药。

  苏彧在吴亮家仔仔细细查看过周围,没有破门而入,或是翻墙闯进来的痕迹。

  二人既能坐在一处沏了茶来要喝,那就说明人是郑氏亲自迎进门的。

  而且吴亮家除凶案现场外,其余地方虽然看着凌乱,却并没有被人临时翻找过的痕迹,甚至于郑氏头上的金发钗都还在原处,可见凶手杀人并不是为财,何况死的这几个妇人手头也都并不富裕。

  他站直了身子,抄手看了看天空,“凶手是郑氏认得的人,但这些妇人皆同邻居关系不睦,平素并不关心,周围的人也都说,没有见过陌生人。”

  “凶手为何挑了这些妇人下手?”若生一直没有想明白这一点。

  望湖镇说大不大,说小却也没那么小,三十余岁至四十岁左右的妇人,那更是比比皆是,为何凶手偏偏就选了郑氏这几个动手?

  苏彧斜睨她一眼,唇角微翘:“因为这些妇人,在凶手看来,都是一模一样的人。”而后他面上神qíng重新变得疏淡起来,语气也微冷了些,“吴郑氏也好。先前的几名妇人也罢,都是年岁接近,xing子相似的人。而且同丈夫的关系皆有不和。分明过着清贫的日子,却总对富贵日子念念不忘。对世人不满,认定老天不公,脾气bào躁,即便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亦耐心寥寥。”

  听他缓缓说着,若生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个模糊的身影。

  那个和吴亮一家住在同一条巷子里的妇人青娘,可不就是这么一个人?

  只是她的男人,似乎早已经去世了。但听她打骂儿子时说的那几句话,想必她丈夫活着时,夫妻间的感qíng也不怎样。

  若生在心里暗叹了声,开口问道:“你如何得知那凶手,是个年轻男人?”

  苏彧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话:“凭他的行凶手段。”言罢,他蓦地往前迈开了步子,走出两步后回头来看若生,“连姑娘可有兴趣同去捉拿凶手?”

  若生无动于衷:“这样是不是不大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苏彧将头转了过去,不再看她,“你既能想到凶手是那些妇人的qíng人。难道便不想亲眼看一眼他生得是何样?”

  若生听得头皮发麻,懊悔不已,果然不能跟他搭话!

  想了想。她到底还是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了去。

  听见脚步声,背对着她的苏彧面上慢慢地露出一种饶有兴趣的神qíng来。

  一行人出了衙门,与衙役们一前一后往吴亮家所在的巷子去。

  衙门所处闹市,那巷子周围就显得冷清许多,又因为众人皆知这巷子里出了桩命案,一时间周围人烟寥寥。

  若生将手撑在车壁上,探出半个脑袋问苏彧:“苏大人这是相信我的话,凶手仍在巷中?”

  昨儿个守在巷子口的几个护卫,也都已被问过话。

  苏彧却只慢条斯理地摊开一张图。低头看去,口中道:“你遇见我时。我正领了人在一一查看发现尸体的地方。虽然每一具尸体被发现的地方都不同,但这些地方。却都在一个方向。”

  他将手里的图举了起来。

  若生就看到那图上用墨画了几条线,似是道路,其中还有用朱砂圈出的地方,应当就是发现尸体的位置。

  然后,她在那些朱砂红圈的中心处,发现了三个字。

  ——临水巷!

  临水巷就是他们眼下所在的巷子,也就是吴亮一家所住的巷子!

  若生脱口而出:“你已知凶手在这里?”

  苏彧微微摇头,将图收了,道:“只是揣测,这条巷子,原本应当是凶手最不可能杀人的地方。一个犯下多条命案的人,不会轻易在自己所在的地方动手。”

  “那他为何杀了郑氏?”

  “因为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苏彧走远两步,吩咐衙役,“命人在巷中一户户打探,可有……”

  巷子出口从昨天开始就有若生的人误打误撞正巧看着,而后尸体被发现了,就有衙门的人守着,所以凶手如果真在巷子里,必然无处可逃。

  若生不便出面,就照旧坐在马车里,靠在窗边往外看。

  衙役领了苏彧的话跟他描述的凶手模样,开始一家家打探。

  凶手心xing残bào,表面却不见分毫,是个xing子讨喜的人,但平生碌碌无为。家中有血亲长辈是如郑氏一群人相似的妇人,而且这凶手,是个左撇子。

  郑氏嘴上所fèng的红线,必是个会针线活计的人才能fèng出的样子。先前在停尸房内,苏彧让若生比划了下下针的手势,就是为了确认,这凶手是个右撇子,还是左撇子。

  左手跟右手fèng的线,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样,二者的起始方向不同,最后的样子也不会完全相同。

  有个衙役在这时敲开了巷子入口不远处青娘家的门。

  青娘从里头将门打开来,一看见是官差,不觉慌张起来,又看见了苏彧,忙喊:“那大人先前才让人放了我,你们怎地又来了?我可没杀人啊!”

  衙役见她聒噪,顿时不耐,抬手将门板敲得咚咚作响,厉声问:“可曾在这一带见过这样的人……”

  他飞快说着,青娘的脸色就随着他的话音一点点难看了下去,到最后她“哐当”一声就要将门关上。“没见过这样的人!”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立时叫周围的衙役都围了过去。

  “真没有见过!”门被挡住,关不上。青娘尖叫起来。

  几个衙役就推开了她往里头冲,不一会里面就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动。

  霍地。打里头冲出来一个人。

  巷子窄小,那少年横冲直撞,几人竟是拦不住。

  苏彧就抄着手闲闲站在那,伸长了腿一绊。“嘭”一声,穿着粗布衣的少年已摔了下去。他便弯腰去抓少年的左手,翻开了手掌细看。

  以凶手的针线手艺来看,手上必然有茧子。

  习字、浆洗、拉纤、挑担、拉弓、绣花,每一样姿势所形成的茧子都全然不同。

  少年虎口处有茧。平素是做惯粗活的,但更多的茧子,却都在右手,右手中指指尖处有茧,是习过字的,他是个右撇子。

  苏彧将手一松,人未直起,命令已下达:“搜,里头必然还有人!”

  衙役们便一股脑冲了进去。青娘瘫倒在门边,面若金纸。

  方才儿子被擒时。她面上惊色丝毫未减。

  她在家中,还藏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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