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端起碗,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嘴边:“那不许再叫人家钟堂主。”
“行,”乐无忧随口答应,他自一早醒来心qíng就一直很好,仿佛丝毫没注意到这个喂食的动作有什么不妥,乐滋滋地吃了一口,眼睛倏地睁大,惊喜叫道,“唉哟,这个厨艺不错嘛,阿i是个好厨子。”
钟意笑容满面,又舀了一勺送过去,眨眨眼睛:“可是人家又不想叫阿i了。”
“……”乐无忧顿了顿,“阁下的名字还带随便改的?”
“别人那里不能改,但是想在阿忧这里改一个。”
这货不但话特别多,事儿也多得略烦人呀,乐无忧在心里想着,张口吞了送到嘴边的小元宵,含糊地问:“想改成什么?”
钟意十分真诚地说:“改成相公,怎么样?”
“噗……”乐无忧一口元宵喷到了他的脸上。
第五一
“抱歉。”乐无忧连忙想随手抓个什么来给他擦擦,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赤luǒ地坐拥一张雕花大chuáng,却不能拿被子去给他擦脸,伸出去的手不由得僵住了。
钟意立即从善如流地往他手里塞了一条丝帕,然后双手撑在chuáng上,身体前倾,凑到他的面前,仰起了笑脸。
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秽物,只是被溅了几滴酒酿。
乐无忧抓着丝帕擦了几下,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钟意笑眼如chūn,声音轻柔地笑问:“怎么不擦了?还有呢,这里,还有这里……”
“没、没有了。”乐无忧没来由地飞红了脸,两人靠得太近,让他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起来,就像当年跟柴开阳沿后山峭壁攀到绝顶,第一次见到岚海云霞,就像当年学着乐其姝抱剑观花,目睹一场夜昙的怒放,就像当年团圆佳节时天阙山上燃放的经久不息的烟花。
然而又不一样,云霞、夜昙、烟花,美则美矣,赏完即逝,而眼前这张含qíng带笑的眼眸,却让他不想止步于欣赏,他想吻一吻他。
“怎么没有?这里还有呢。”钟意的笑声在脸边响起。
乐无忧回过神来,惊觉对方竟已侵至眼前,一怔,柔软的嘴唇印了上来。
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乐无忧倏地呼吸加促,下意识瞪大眼睛,从钟意漆黑的笑眼中,看到了炽热的爱意。
原来,是这种感觉……
软软的,温温的,唇舌纠缠,带来的惬意让他四肢百骸都苏麻起来,仿佛那些云霞、夜昙、烟花在脑海中齐齐绽开,刹那间让他什么都不能看、不能听、不能想,整颗心都化成了一池chūn水,然后从chūn水中dàng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乐无忧无意识地抬起一只手,搭在钟意的肩上,另一只手支撑着身体,有些懵懂,又有些迷乱地回应起来。
钟意双手撑在chuáng上,缠绵地吻着。
午间的艳阳从窗棂间投she进来,在白墙上洒下一片明晃晃的光斑,仿佛他此刻幸福洋溢的心qíng。
两人不知道亲了多久,待分开时,都已经气喘吁吁。
钟意抬手抚摸着乐无忧的脸颊,眼神如同月光一般柔软,有些忐忑地轻声问:“阿忧,我们现在是不是……是不是算……”
“算什么?不过是亲了一下小嘴罢了,你可别想赖上我,想当年,老夫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金陵第一纨绔子弟,呵。”
乐无忧用上三分内力硬是平息下擂鼓一般的心跳,故意板着脸做淡定状,然而两颊的绯红却出卖了他。
钟意低头轻笑,心想我的阿忧啊,若不心动,你脸红什么?嘴上却没有戳破他的逞qiáng,只低低地叹了一声:“罢了,我愿意等。”
“你……”乐无忧一顿,没想到他竟这样好打发,一时噎住了。
钟意重新端起酒酿元宵,自己先抿了一口:“有些凉了,我去灶下热一热。”说着,起身,往门外走去。
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角。
回头,看到乐无忧拥被而坐,锦被滑落,露出白皙的身体,修长的手指用力攥住他的衣角,仰脸看向他,漂亮的眉眼间暗含一抹赧怒:“你……你这就放弃了?”
钟意怔了怔:“没有放弃。”
“那你为何不多求我两次?”乐无忧倨傲地抬起下巴,哼了一声,“你求一求,说不定老夫看你可怜,就答应了呢。”
钟意弯起眼睛笑了起来:“我爱慕你,如果你也爱慕我,那自然是两qíng相悦、qíng投意合,如果你对我并没有超越朋友的感qíng,虽然我会难过,但能每天朝夕相处就已经满足,所以不论你答不答应,我总会一样的爱慕你,那还qiáng求什么呢?”
“废话真多啊……”乐无忧嘀咕一句,扯住他的衣角猛然用力,将人拉了过来。
“哎……”钟意被他拉得一个踉跄,酒酿元宵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乐无忧一把将钟意掼在了chuáng上,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倾身,低头吻住他的嘴。
钟意猛地瞪大眼睛,看着乐无忧闭眼亲吻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一抹贼笑,抬手按住他的后脑,温柔而又qiáng势地吻了上去。
一吻终了,乐无忧双唇艳红如血,食指勾着钟意的下巴,笑道:“钟意啊钟意,老夫对你很是中意。”
“哈哈,”钟意笑起来,“钟qíng啊钟qíng,在下对你也是一见钟qíng。”
乐无忧一哂:“不许再提这个名字!”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钟意痴痴地看着他的脸,在心中暗想:这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双眸剪水,如同会说话一般,让人一看就想吻,吻了还想再吻……
于是他就再次吻了上去。
破院中的午后缱绻静谧,两人缠绵地亲吻着,末了钟意在他眼皮上吻了吻,额头靠在一起,耳鬓厮磨,笑道:“三吻定qíng,阿忧可不许再抵赖了。”
乐无忧哼哼:“那可要看老夫的心qíng。”
钟意立即露出泫然yù泣的悲惨表qíng。
两人如同qíng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靠在一起厮混半日,钟意问:“阿忧今天心qíng很不错的样子,是昨夜做了什么美梦?”
“我梦到了娘,”乐无忧弯起眼睛,仿佛想起什么极为开心的事qíng,“我梦到娘回来了,在我的耳边骂,‘臭小子,一离了娘的身边,就混成这副德行,真是不堪大用,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乐无忧没来由脸皮一红:“没有什么。”
钟意狐疑地看着他。
乐无忧故意板着脸做淡然状,心头却想起梦中乐其姝的笑骂:不过瞎傍了个臭男人,倒是有几分意思。
想着想着,忍不住唇角又翘了起来。
钟意不明所以,但他光是看着乐无忧的笑容就觉得满心欢喜,凑上去啄了啄他的嘴角,说道:“金缕雪说乐姑姑可能还活着,你又做这样的梦,说不定是冥冥之中的指引,乐姑姑真的快要回来了呢?”
乐无忧重重点头:“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两人正在说话,房门忽然被敲响,安济郁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混蛋钟意,你这个窝点里难道一个下人都没有吗?为什么没有人来请本少去吃饭?”
“井台有水,厨房有米,想吃饭就自己做去,”钟意凉凉地说,“请少盟主拿出做人质的自觉,虽然不要求你安静如鹌鹑,但也请不要聒噪得像只母jī,只要令尊乖乖拿出解药,我立马送你回盟总,每天十个小丫鬟服侍衣食住行,自然不用在此处吃苦头。”
“谁……谁有十个小丫鬟了!”安济怒叫,“你敢污蔑我!”
钟意不耐烦地冷哼:“如今是我技高一筹,就污蔑了,你能怎么样呢?给我从门口滚开,别烦我。”
安济噎了噎,显然无法适应这货居高临下的语气,气得几乎要吐血,嚷嚷:“你们这对jian夫yín夫!关着门在里面gān什么?”
“自然是做jian夫yín夫该做的事qíng了。”乐无忧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
“jian夫yín夫……该做的事qíng……”安济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皙的小脸儿唰地通红,用力踹了一下房门,气急败坏地咆哮,“无耻!”
听到门外脚步声噔噔噔地跑远,乐无忧捶着chuáng哈哈大笑:“安广厦竟能养出这么天真的孩子,也是奇迹。”
“安济十分聪明,加以正确的引导,未尝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盟主。”
乐无忧心念一动:“你准备废盟主?”
“不瞒你说,我与安广厦有着血海深仇,”钟意握着他的一只手放在掌心把玩,声音轻缓地说,“多年前,他曾落难,母亲好意收留,并传其绝世武功,却没想到他竟恩将仇报,为霸占我族中的财宝和武功,一夜屠城。”
乐无忧吃了一惊,迟疑着问:“令慈……”
“死在了他的剑下,”钟意神qíng极为苦楚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漂亮的凤眸已重新盛满了温暖,淡淡道,“死状十分凄惨,骇人听闻。”
乐无忧身体前倾,将他拥入怀中,紧紧抱住:“节哀。”
“嗯。”钟意靠在他的怀里,鼻尖嗅着温暖的气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两人安静地拥抱片刻,乐无忧想起一件事:“你曾经说自己出自东海盐商世家。”
“既然知道是谎言就不要戳穿啦,”钟意苦笑,却毫无愧色,“如今我们qíng意相通,此事便必须得告诉你了,阿忧,我不是什么盐商之子,而是来自海外仙鸣山城,我本名钟离i,亡母乃第六代城主钟离明月。”
乐无忧怔了怔,很快就释然:“怪不得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仙鸣山城,而你却能如数家珍,你来中原,是想报仇?”
钟意道:“我想揭穿安广厦的嘴脸,让全武林的人都知道他是何等伪善,这些年我查明了不少隐案,只待时机成熟,即可数罪齐发,让他身败名裂。”
乐无忧认真道:“以后,我会帮你,就像你不遗余力地帮我一样。”
钟意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喃喃道:“我帮你是因为一见钟qíng,而你帮我……”
“当然是因为中意啊!”
钟意一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天色渐晚,钟意看看窗外的天色,在乐无忧脸上亲了亲,低声道:“等会儿我要进一趟洛阳城。”
“何事?”
“去给阿忧买两身衣裳啊,”钟意笑着给他往上拉了拉被子,调侃,“虽然我很喜欢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然而总是看吧,会对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乐无忧倚在chuáng头,被子只搭到腰部,大咧咧地露出jīng瘦的上身,低头看了一眼,对他的困扰十分费解:“咱们都是男人,把脸遮住,下面完全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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