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苦笑:“山中无历日,哪里知道是什么时辰,反正日头还没出,姑且算作五更吧。”
乐无忧转头看向旁边,见乐其姝侧卧在一块巨石旁边,睡颜平静,九苞趴在她附近,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另一侧,卫先生坐在篝火旁,往火堆里送了一根木材,怔怔地看着火焰,龙王八骏中四人守卫在dòng口,其余四人在山dòng中看似分布散乱实则排列有序地盘膝而坐,不知是打坐还是酣眠。
在他们不远处,龙云腾仰卧着,一只手横在苏余恨头顶半尺远,作势将他圈入怀中,而苏余恨却离他甚远,瘦削的身体裹在貂裘里,仿佛一团蜷缩的大狐狸,一只雪白的脚从貂裘中伸出,甚是欺负人地揣进龙云腾的怀里。
乐无忧轻笑起来,张开双臂勾住钟意的脖子:“既然还没日出,我们不如再睡个回笼觉。”
钟意搂着他躺下去,大手抵着他的背心,温暖而又安稳,低声道:“嗯,放心地睡吧,我抱着你,若再做噩梦,立即便可喊醒你。”
两人相拥而眠,乐无忧蠕动两下,将头抵进了他的肩窝,嗅着熟悉的气息,笑道:“我们好像鲜少有这样静谧的时光,总是疲于奔命。”
“再忍忍吧,”钟意望着山dòng的石顶,眸色淡漠,声音却温暖得仿若chūn风,“黑夜总会过去,待来日我们此间事了,这样静谧的时光怕是要过上几十、上百年,只怕你到时却要喊腻了呢。”
“怎么会?”乐无忧眯着眼睛,好似半睡半醒间,闷声道,“跟你在一起,怎么会腻呢?”
钟意无声地笑了起来,仿佛看到dòng顶黑黢黢的石头上开出了鲜花,眼眸中的淡漠一扫而逝,短暂地浮上chūn水般的笑意,嗔道:“那你还镇日嫌弃我话多,其实我每次说话也都是为了……”
“哦,”乐无忧打断他,从善如流地改口,“只要你闭上嘴,便是在一起待上千万年,也只觉安逸静好,从不会生腻。”
“……”钟意觉得dòng顶开出的鲜花齐刷刷地谢了。
“阿i,”乐无忧喃喃道,“我方才梦到了一些过往,和一些……从未见过的qíng景。”
“嗯?”钟意扭头看向他。
见他闭着眼睛,脸上一片平静,无悲无喜,声音轻微地说:“我梦到了大海,而后仿佛又到了一个山谷中,好一场大火啊,而后是倾盆大雨,我看到一个红衣女子骑马冒雨而来,她的剑雪亮……是照胆。”
钟意心头一跳,隐隐有种触及到一些隐秘过往的感觉,低声问:“照胆剑不是乐姑姑的佩剑吗?”
“是娘,可她仿佛极年轻,却是我从未见过的悲怆模样,她从雨中抱走了一个婴儿……”乐无忧蓦地睁开眼睛,水光潋滟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钟意,“那是我么?”
钟意哑然,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早已猜出他的阿忧并非乐其姝亲生,甚至沿着蛛丝马迹摸到了些许真相,却下意识地没有说出来,乐无忧是重qíng之人,一旦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少不得要寻觅一番,不如自己先暗中调查,待将一切都查明,把真相完整地直接送到他的面前。
没有听到他的答复,乐无忧恶声恶气:“为什么不说话?你喋喋不休的舌头呢?”
“在这里。”钟意张开嘴,露出猩红的小舌。
乐无忧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
钟意一笑,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将乐无忧搂进怀中,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忧,或许你的身世隐藏了什么秘密,什么yīn谋,或者什么血海深仇,然而你依然长成了如今的模样,不是么?若那个婴儿是你,就是乐姑姑给了你新的生命,这么多年来,她从未与你说过亲生父母的事qíng,便极有可能是那事太过惨烈,且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乐无忧想了想,点头:“你说得也对。”
“若你实在想知道当年旧事,我派人去查就是了,”钟意道,“到时我们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也算尽一尽为人儿女的本分。”
乐无忧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安心地闭上眼睛,含着笑意喃喃道:“阿i,你仿佛无所不能。”
任谁被枕边人这般夸赞都会开心,钟意怔了怔,猛地咬住了下唇,唇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往上涌动,感觉心底仿佛有重花渐次开放,又仿佛盛满了chūn日的cháo水,在暖风熏染下,dàng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他呼吸微微粗重起来,手臂收紧,将乐无忧用力地箍在怀中,双腿紧紧夹住他柔韧的长腿,粗声笑道:“人不会无端变得qiáng大,除非,他有想要守护的人。十年前,我只是流落金陵的一个乞儿,某日见到一个白衣仙子飞窗而来,仿佛灰蒙蒙的天际骤然落下一道光,幼时被我娘qiángbī着记下的诗文齐齐浮现出来,我霎时便明白了,何为‘水光潋滟晴方好’,何为‘霁光浮瓦碧参差’。”
“嘴上抹蜜了?”乐无忧笑骂,“没的拿花言巧语来挑我?”
“不是花言巧语,”钟意低声道,“那时我混沌度日、朝不保夕,阿忧,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想,这仙子心地善良,长得又这般俊俏,我便是给他当一个侍剑小童,也毕生无憾了,却不料,我还没爬上天阙山,风满楼就出事了。”
记起当日那个见到刀光剑影,不退反进,还不自量力地想要带自己奔逃的小乞儿,乐无忧笑道:“你那时才几岁,误入了那般险境,竟一丝恐惧都没有。”
钟意望着虚空,脸上笑容淡了淡,苦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解释自己何时练出的胆量,只说:“看到你掉落山崖,我当时就想,为何总要我来经历绝望,大概因为我总是qíng势不如人。”
乐无忧心头微微发酸,都是江湖儿女,练功有多辛苦,他是知道的,而钟意在短短十年之内练到这般境界,背后究竟付出了怎样的艰辛。
第八五章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两人说是睡回笼觉,却谁也没有舍得睡着,在冰冷的地面上相拥而卧,轻笑着看彼此的眉眼,越看越得满心欢喜。
感觉一只手无声无息地伸进了衣服中,乐无忧轻轻叫了一声:“阿i……”
“别出声,让我疼疼你。”钟意低笑。
乐无忧随他笑起来,星眸含chūn,半推半就地让他一手搂着细腰,一手钻进了亵裤中,感觉微凉的手掌在自己大腿上又揉又摸,戏谑道:“我若不出声,岂不是便宜了你这小yín贼?”
“那你不妨喊出来,让大家都来看看,”钟意吻住他的耳垂,炽热的呼吸扑进耳dòng中,咬着他的耳垂污言秽语,“看看你如何被我gān得làng水四溢,哭着叫相公……”
“你当真敢……”乐无忧被他吓住,猛地瞪向他,却见这人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显然是在等着自己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骂道,“小yín贼。”
钟意瞪眼:“为夫在你心中就这般荒诞?三番两次诋毁我为yín贼,你还记得‘出嫁从夫’四个字怎么写么?”
“滚你的!”
“哦?”钟意手指突然极为刁钻地一动。
乐无忧猛地一颤,一把抓住他的衣角,急喘着低笑:“哈哈……混蛋,别动……”
越说不动就越要动,钟意坏笑着,低声拷问:“还记不记得怎么写?”
“放……放开……别动那里……”乐无忧奋力挣扎,笑着骂道,“混蛋,信不信我弄……别……”
“到这般地步了,还敢耍狠?”钟意手腿并用,死死缠住他的手脚,“快说,还记不记得?”
他手脚硬如铁箍,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乐无忧可算是吃了大苦头,被他一只手折腾得浑身颤抖,却又不敢声张,眼角都笑出了泪来,喘着粗气讨好道:“阿i,好阿i……别再动……求求你,饶了我……”
钟意简直铁石心肠,如今更是缺了大德了,手指不但没有放开,反而变本加厉,更加往那不能碰的地方钻了过去:“快说,还记不得‘出嫁从夫’怎么写?”
“记得!记得!”乐无忧输得落花流水,毫无尊严地哀求,“我自然记得。”
没想到钟意竟蹬鼻子上脸了,笑靥如花地bī近他的眼睛:“口说无凭,我如何信你?”
“哎你……”乐无忧瞪眼。
钟意手指一动。
乐无忧立即软了,屈rǔ地抬起手指,在他胸口飞快而敷衍地划了几笔:“我写完了,你快放开……”
钟意觉得他指尖仿佛有火种一般,寥寥几笔,在自己胸口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火苗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浑身都暖了起来,作势低头欣赏他的字,嗔道:“真是潦糙呢。”
乐无忧被拿捏住了最不得了的地方,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粗重地喘息着:“你能不能……先放开……再点评我的字?”
钟意在他眼睛上吻了吻,哼哼:“今日姑且放过你,哼!”说着挪开手指,沿着光滑的肌肤缓缓往上滑去,在腰上狠狠摸了一把,嘀咕,“你得再胖些才行,这瘦腰虽显风流,却未免太细了,行房时总让我战战兢兢,唯恐孟làng起来一不留心,就给勒断了……”
“闭嘴!”乐无忧恶狠狠地踢开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闷声骂道,“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钟意跟着滚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满脸笑意地吻吻他的头发,笑道:“看看看,求收拾。”
乐无忧黑着脸:“滚!”
“我想抱着你一起滚。”钟意嬉笑。
乐无忧脸皮一个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低声音又骂了一句:“滚。”
“你都这么说了,为夫不滚岂非不够乖巧?”钟意大言不惭地说着,双臂抱住乐无忧,腰身猛地一拧,两人jiāo叠着一骨碌滚到了旁边。
然后与被吵醒的乐其姝呈单刀之势。
乐无忧眼角带笑,感觉对方骤然变得浑身僵硬,狐疑地回头,撞进了一双杀气四溢的眼睛,顿时一个激灵,仿佛誓要比钟意更加僵硬一般,连眼神都凝固了。
“大清早的闹什么?”乐其姝俨然起chuáng气严重,屈指一弹,一道劲风击在乐无忧后背,仿佛穿过了他的身体一般,点住了钟意的xué道。
“好一招隔山打牛!”苏余恨也已醒来,见状喝了声彩。
乐其姝道:“既然你俩喜欢抱,那便在那儿抱着吧。”
“娘,我可是无辜的呀!”乐无忧一声哀鸣,面如死灰。
钟意压低声音戏谑:“说好出嫁从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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