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夫人似是不打算再追究,昀凰抽抽嗒嗒的答道:“昀凰不敢”。
老夫人面色不虞,却也不再说什么,重新坐回罗汉chuáng上,李青儿见状了然,老夫人这是不打算追究了,便吩咐着身边的侍女去阻止前去祠堂的吴嬷嬷,沈氏则坐在老夫人旁边,好生安慰着老夫人。
李宛如一脸的莫名其妙,刚刚不还是一副山雨yù来风满楼的架势吗,怎么突然就风平làng静了。
说好的严惩呢,说好的鞭笞呢?
她还等着看昀凰被打的好戏呢,怎么能就这样被她给躲过去了,她不甘心的喊道:“祖母,她都这样对你,怎么能饶了她呢?”,见她还傻傻的挑拨,沈氏摆着脸训斥道:“宛如,不得胡闹,这是你对待自己姐姐的态度吗?姐妹之间应该友善相处”。
李宛如一脸的郁闷,不服气道:“我还不是为了祖母,她这样不孝顺的,就该狠狠的惩戒”。
老夫人招手,示意李宛如过来,她拉着李宛如的手,道:“好啦,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看,祖母都不生气了,你还气恼什么”。
“祖母,孙女还不是心疼你嘛——”,李宛如依偎在老夫人怀里,撒娇着。
“好好好,还是宛如最懂事——”
昀凰冷眼看着她们祖母二人作秀,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们话里的意思,不过这种幼稚的做法,她向来不放在心上。
“哟,里面怎么这么热闹啊”,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却是陈氏带着李茹雪过来了。
她刚行至院子便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不由得脚步一顿,在房门外听了一会儿,已然猜到了事qíng的始末。听闻里面气氛缓和过来,这才缓步走了进屋,故作不知的嬉笑开口说话,在行至昀凰身边时,目光一顿。
昀凰今日穿着朴素,一身灰,乌黑的头发用一个木簪别着,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配饰,只在腰间悬着一块玉佩,此时满脸泪水的看着老夫人,肌肤胜雪,眉目如画,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瞧着让人分外心疼。
随后进屋的李茹雪眼眸微闪,昀凰这模样,看着竟是比萧诗安还要貌美三分。
昀凰看见陈氏,尚未反应过来,就被猛然上前的陈夫人一把抱在了怀里,接着,头顶上便想起了陈夫人那感慨万分的声音:“我可怜的孩子啊,怎么到如今才回来,这些年过的可好,快让姨娘瞧上一瞧”。
当年即墨婉入府后得知陈巧燕的存在,因她xing格本就温婉,不懂得去打压妾侍,再加上陈巧燕又表现乖巧,因此二人竟是相处和谐,幼时,陈氏对待昀凰还是不错的。
陈氏是丫鬟出生,在李府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自从前年宫中赏花宴会上,李茹雪一曲霓裳舞惊艳全场,得了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陈巧燕也跟着水涨船高,再加上她身边的侍女月婵自李成峰一次宠幸之后有了身孕,被抬做了妾侍,陈巧燕在李府的地位便日益抬高,隐隐有赶超沈氏的架势。
是以,她一进来,沈氏的脸就黑了下来,笑容也僵硬了。
昀凰本对这个记忆力很模糊的人没什么感觉,因着她当年并不曾加害过娘亲。可自从得知她们打算让她代替李茹雪出嫁,就对这母女两个不再有任何好感,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眼前的人是一个好相与的,能够在沈氏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这么多年,想必也是个狠角色。
善于隐忍的人,往往比张牙舞爪的人更可怕。
此时被她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胭脂香味,昀凰只觉得一阵厌恶。
这些老女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喜欢抱人。
真是——有病啊!
表面上意思意思不就好了吗,犯得着这么亲热吗,虚伪做作也要有个度好不好!
不知道她讨厌跟别人肢体接触吗!
昀凰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波涛汹涌,仰着感动得泪流满面的面容,道:“谢姨娘关心,昀凰一切都好”。
陈氏欣慰的拍了拍昀凰的手:“好孩子,快起来,怎么了这是?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瞧着怪让人心疼的”,说着就拿出袖子里的手帕,便yù拂去她脸上的泪痕,被昀凰偏过头,自己用衣袖擦着泪水躲开了。她却是半分都不计较,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一副慈爱的模样,比之沈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良久,才放过昀凰,抬头看向老夫人,笑道:“刚照顾着月婵喝了碗保胎药,躺下休息,这才来迟了些,还望母亲莫怪”。提到月婵,老夫人面色缓和了一些:“她如今有了身孕,不似平常,是该多照应一些,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沈氏笑着接话道:“月婵在你院子里,你可要好好照应,出了什么差错拿你是问!咱们李府子嗣昌盛,福泽绵延,这一胎定能生个大胖儿子”。
月婵怀胎不过三月有余,如何能够知晓是男是女,沈氏这话,一来是借机敲打陈氏,这月婵可是住在她院子里,若是这胎儿有个万一,可就是她的责任。二来呢,也是顺着老夫人的心意,李府一连生了四个,皆是女儿,至今未有儿子,老夫人很是着急,她这话,有讨好老夫人的意思,果不其然,老夫人听了这话,面色变好,她呵呵笑着,看向陈氏:“定要将我的大胖孙子照顾好啊”。
陈氏面色一僵,点头称是。
昀凰此时顺着陈氏的拥抱站了起来,她带着几分惶恐几分害怕,小心翼翼的冲着老夫人道:“祖母莫要生气了”。
老夫人没声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知道自己错了就好,谁会跟你个小辈计较,没有什么事qíng就下去吧”,那架势,却是不想再和她多言。
如今老夫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晦气,这样气人的孙女,趁早嫁出去算了,省的天天在跟前晃来晃去,看着就碍眼。
第二十五章 陈娇娇
老夫人心思一动,她眼眸一转看向李茹雪,这会儿她倒是想起来将昀凰喊回来的目的,左右不过是个扰人的小丫头片子,能翻起多大的làng花,日后盖头一遮,替茹雪嫁给那个瘸子,也算用完了她的价值。不由得看着昀凰离去的背影冷笑,那目光中流露出来的yīn狠和毒辣落在李宛萍眼里,她一惊,打了一个冷颤,心里很不舒服,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一向敬重的祖母为何会露出这样邪恶的表qíng,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大的yīn谋。
昀凰一走,老夫人心qíng好了不少,屋内的气氛也好了起来,她亲切的拉着李茹雪的手道:“这一路怕是累坏了吧,怎么不躺下来歇息歇息”。
李茹雪温婉的笑着:“能陪着祖母礼佛,孙女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累”。
“祖母好偏心啊,姐姐一来,就不理人家了”,李宛如嘟着嘴道。
老夫人呵呵乐着:“你个傻丫头,整天就知道邀宠,手心手背都是ròu,你们啊,祖母都疼爱——”。
听着她们的欢声笑语,李宛萍不知道为什么,脚步就是迈不开来,往常也是和她们一样,跑过去围绕在老夫人身边谈笑风生,可今日,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李宛萍想着,更加心疼昀凰了,同样是老夫人的孙女,为什么老夫人对待她们的差距这么大,她们哪一个不是自小在爹娘身边长大,父母疼着,祖母关爱着,可昀凰呢,她年幼失母,这些年又久居江南,现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是被人利用的,如今她们又这样对她。
人心怎么能够薄凉至此呢,她们,就真的对她一丝亲qíng都没有吗?
也难怪,昀凰今日这般做作,和先前完全不同。
她怕是早就看透这一切了吧。
李茹雪率先注意到李宛萍的不对劲,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温柔地问道:“妹妹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见众人的眼光都看了过来,李宛萍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分,只得露出一个勉qiáng的笑容,抚摸着额头无力道:“许是昨天夜里受了凉,头有些疼,让祖母担忧了”。
老夫人见她面色苍白,不似作假,不由叹了一口气:“既然生病了就要好生歇着,青儿快带宛萍回院子休息”。
另一边,昀凰主仆四人走至花园,昀凰边走边皱着眉头思虑着,刚刚陈氏抱住她的时候,因两个人紧紧相挨,她身上那股子胭脂味便扑鼻而来,当时她满心厌恶,可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月婵在她院子里养胎,她又是时常与月婵接触的人,不该是越少接触这些胭脂水粉越好吗,虽说不会伤害胎儿,可胭脂味道浓郁,就算里面掺上一点点其他的成分,常人也是分辨不出的。
若是谁有心毒害月婵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在胭脂里面在掺上一些对胎儿有害的东西,比如麝香,哪怕只是一点点,这样长时间的接触,也会使胎儿滑胎。
她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给我站住!”
昀凰正想着,突然一个怒吼声响彻耳边,她闻言抬头望去,见一女子不过二十有余,身穿水红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粉色的花朵淡淡的开满双袖,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妖妖娆娆的韵味,风qíng万种,此刻正站在前面堵住了去路,看着她的眼神透露出丝丝怨恨,那脸颊轮廓竟是与即墨婉有七分神似,便知是李府的妾侍陈娇娇。
提起这女子,中间还有一段往事。
轩辕王朝有明令,禁止官员狎jì,可这青楼却是不管哪朝哪代都有的,它不光是寻欢作乐的场所,饮酒喝茶,吟诗作对,打牌下棋,斗jī走狗,狎jì玩乐…不管是风雅,还是世俗的,无一不涉及,几乎都成了一种文化cháo流,京城更有著名的青楼一条街,每逢傍晚月上,便开始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更是多数男人,尤其是达官贵人们的爱好。
是以,只要不是特别出格的,世人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如果真的要按照当朝律法追究起来,御史官员们怕是要累死,要参的官员多的数不胜数,怕是连他们自己都难逃一劫。
李成峰本就不是良人,这一点,在他娶了即墨婉之后又先后纳妾便看得出来。陈娇娇容貌跟即墨婉有几分相似,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当初他一见陈娇娇,便迷恋上了,直接回府提出要将陈娇娇赎回家,被老夫人严厉拒绝后,李成峰死心不改,于是便开始整日不着家,夜夜流连在温柔乡中。
京城里渐有流言碎语流传开来,老夫人眼瞧着李成峰这样糟践自己的名声,开始心急,即墨婉这个当家主母又是不闻不问的,她这个做长辈的,也不愿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跟自己的儿子闹不愉快,左右不过是后院多了一个人,gān脆作主,将陈娇娇赎了回来,如了李成峰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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