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
瑜王一愣,御书房商议国事的时候,若然没有大事,是不会直接通报的,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大事?
皇上一手一挥,“宣——”
当即便有太监快步行来,对着皇上鞠躬,将先前宫门口发生的事qíng阐述了一遍。
这太监乃是皇上分布在宫中的眼线,他的话,皇上自然是相信的。
在听到孙舞阳在众目睽睽之下顶撞朝阳公主和昀凰郡主,甚至动手打她之时,瑜王的脸瞬间惨白了下来,谁人不知,孙舞阳乃是吏部尚书孙兆元的嫡女,而孙兆元,是他的人,他刚刚还站出来推荐他,现下他的女儿就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在这个关键时候,出这个大的事qíng,只怕事qíng会有变故,当下,瑜王yīn柔的面上闪过不悦。
孙兆元面露惊慌,当即出列,跪在地上,“求皇上开恩啊——”
公然顶撞公主,甚至还动手,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属于大逆不道,是要开刀问斩的,若是qíng节严重……就是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皇上原本温和的面容瞬间凝结成冰,厉声呵斥道:“孙兆元,你教的好女儿!”
“求皇上开恩啊——”
孙兆元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这件事qíng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对象又是深受皇上宠爱的朝阳公主,铁板钉钉,想摆脱罪名根本不可能,如今,只能求饶,恳请皇上开恩,盼皇上能看在他为了朝廷鞠躬尽瘁这么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他连连磕头,求皇上饶命,所谓伴君如伴虎,御书房的门开着,一阵风chuī了进来,他额头上一片冰凉,才知,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轩辕澈着急地对着那通报地太监问道:“公主她……可安好?”
“回禀太子殿下,那孙舞阳扑过来之时,幸有昀凰郡主反应灵敏,飞身挡在公主身前,替公主扛下了孙舞阳的攻击,也不知道昀凰郡主可否受伤……”
听闻朝阳公主无事,太子松了一口气,随即俊朗的面容上双眉紧蹙,替昀凰担忧了起来,也不知这小丫头如何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子不教,父之过
慕容瑾眼光冰冷的扫了孙兆元一眼,他面无表qíng,横跨半边脸的红印分外的狰狞,眼眸深邃而凌厉,划过一道冰冷的寒芒,如雪山上chuī过的冷风,又如出鞘剑刃上一闪而过的锋芒。
又清,又冷。
他低垂着眼眸,敛住眸中的寒冷,再抬头时,眼眸中沉寂一片,像是一汪深潭,让人瞧不出他的心思。
慕容瑾开口,声音清冷,“一个未出格的闺中小姐能够不把皇室公主放在眼里,公然顶撞,如此的蔑视皇威,可见孙大人平日里的教导有方啊?”
他的声音淡淡,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今日的天气有多好,听在众人的眼中,却如同惊天震雷。
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
他这话的含义不就是孙舞阳不过是有样学样,这一切都是孙兆元教导的。
皇上闻言,视线若有若无的扫了慕容瑾一眼,想到那昀凰郡主和他的关系,眼眸深了。
跪在地上孙兆元吓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如同屋外的落叶一般,他犹如浸没在蒸笼里,满脸都是汗水,闻言怒瞪着慕容瑾,颤抖着声音道:“你——你血口喷人,皇上替下官做主啊,下官可从未教导过她啊,求皇上开恩哪——”,周宇文脾气耿直,早在听完孙舞阳对朝阳公主不敬之时,面上便有怒意,此刻见孙兆元还不知悔改,当下冷笑一声,道:“血口喷人?莫非孙大人的意思是,你生了孙舞阳,却从未好生教导她,所以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是那孙姑娘自己蔑视皇权?孙大人莫要忘了,左相大人职位比你高,你刚刚那边说话,可以说是污蔑朝廷重臣,你女儿的蛮横不讲理,本官早有耳闻,原来是从你这里学来的!”
“你——你——”,孙兆元跪在地上,闻言,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周宇文开口倒也罢了,他就这脾气,有什么说什么,他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过左相大人,要引来他这样落井下石,他这般气急攻心,倒是想到了刚刚太监说到朝阳公主之时,还提到了一个人——昀凰郡主,这昀凰郡主可是许配给了左相,听说李府寿宴之时,左相救过她,对她分外维护……当下,他面色煞白如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舞阳那孽障,这是给他招来了什么样的祸事!都怪他平日里纵容她,管教不严……
他哭着,目光投向瑜王,眼神中满是恳求。
迎上他的目光,瑜王yīn柔的脸上面色不虞。
孙兆元一直以来都是替他办事的,今日多少大臣在场,若是他不救他,只怕会寒了跟着他的大臣们的心,连跟着他的人都保不住,日后谁还敢替他办事……可若是他开口救他,他女儿犯的可是大不敬之罪,皇室最重视的威严和地位绝对不容任何人侵犯和挑衅,这是皇上的逆鳞。
若是孙舞阳对上的是别人,哪怕是昀凰郡主,又或者,只是在私底下,对朝阳公主不够尊敬,都能小惩小戒,将事qíng圆过去,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孙舞阳公然侮rǔ朝阳公主,甚至动手……若是不严办,那就是代表着皇上容许有人挑衅皇室中人……今日有人挑衅公主,那明日,会不会有人公然挑衅皇子,再后天,会不会有人行刺皇上……
瑜王在心里责怪舞阳该死,惹来这么大的祸事,此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父皇,此事可能只是女孩家之间的打打闹闹,那孙姑娘想必也不是有意要如此的,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皇上愤怒得声音自上方传来:“从轻发落,哼,瑜王你这是在教朕该如何行事吗?今日被侮rǔ你的亲姐姐,你却替那人说话,是不是明日有人陷害朕,你也是这般替恶人说话!是也不是?”,话到最后,已经是在斥责。
瑜王一惊,抬头见皇上一双厉眸盯着他发出森森寒光,心里一个咯噔,浮浮沉沉好不忐忑,他惶恐不安地跪下,额头冒汗,连声道:“请父皇息怒,儿臣没有那个意思,请父皇息怒——”
连瑜王都被皇上责怪了,再劝下去,只怕会惹来更大的祸事,孙兆元知道大势已去,他满脸地悲痛,一遍又一遍地磕头,额头上的鲜血溢出,染红了地板,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哭着道:“皇上,是微臣教导无方,养出了这么一个不知礼仪廉耻,做事鲁莽地东西,恳请皇上责罚。”
他那一副慈父的模样瞧着让人心痛不已。可事关皇室的威严,在场的有几人虽然有心求qíng,却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犯龙颜。
一直未说话的顾老站了出来,沉声道:“皇上,微臣认为,皇家威严不容挑衅,孙舞阳罪不可恕,然而念在孙大人这些年来,尽心尽力,忧国忧民的份上,恳请皇上从轻发落”,他说着,瞥了一旁的左相一眼,道:“依微臣之见,念在她年幼不懂事,打她三十大板,遣除京城,终身不得踏入京城半步,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顾老先生是帝师,朝中清流,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太子随即站了出来,声音温润,道:“儿臣认为顾老先生的建议中肯,恳请父皇开恩”。
三十大板听着吓人,可对于犯了死罪的孙舞阳来说,已经是轻得不能再轻了。可孙舞阳毕竟是个闺中女子,不似qiáng壮的男儿,至于她能不能挨过这三十大板,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这杖刑,听着吓人,其实里面大有学问,就看这施刑人如何做了,皇上点了点头,“就依顾老先生的意思,来人呐,孙兆元之女孙舞阳,公然顶撞朝阳公主,目无章法,杖刑三十大板,流放沧州,终身不得踏出沧州半步,子不教,父之过,孙兆元教女无方,与女同罪,仗责三十大板,降职两级,罚俸三年,如有再失,罪加一等,革职查办”。
这惩罚虽然重,相对于孙舞阳犯的罪过而言,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孙兆元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又磕下头,匍匐在地上,道:“微臣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挥手,当下便有侍卫上前,将孙兆元拖走。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的小祖宗
在他走后,瑜王眼眸一凛,如今,吏部尚书之位空缺,绝对不能落在太子手中,他当即出列,正要开口,太子温润清澈的声音便从一旁响起,“父皇英明,儿臣认为,如今吏部尚书一职空缺,当务之急便是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担此重任……”
他话未说完,瑜王便抢先一步道:“儿臣认为,吏部侍郎李成峰是合适的人选,昀凰郡主此次救朝阳有功劳,理应加赏”,他说完,看向太子,“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太子目光清澈,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是对着皇上行礼,道:“儿臣认为,太子少傅周海清能够胜任此任”。
这周海清虽然姓周,却跟刑部尚书周宇文没有半点亲戚关系,但是和他一样是个直肠子,为人耿直,做事认真,不知变通,有什么说什么,也是朝中清流一派,太子在此刻将他提出来,瑜王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毕竟,他举荐的可是自己人,而太子举荐的,却不是自己人,这脸打的可是啪啪响,他当即垂下头,目露yīn狠。
皇上盯着太子看了半饷,见他站在那里,温润的面上,目光清澈坦dàng,终是点头,应了他的建议,他目光从慕容瑾面上划过,笑吟吟道,“昀凰那丫头,朕也多年没有见到了,左相有了好事也不告知朕?”
众人一听,神色各异,虽然左相跟昀凰郡主的事qíng早就传开了,可那毕竟只是一时之言,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昀凰郡主的qíng况不同,娘亲早死,唯一的爹对她又是那般光景,这些年又一直在江南,由外祖父抚养……当下一个个的都看向慕容瑾,竖起了耳朵。
迎上皇上那天威难测的眼眸,慕容瑾丑陋的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此事,还得恳请皇上做主”。
皇上又是一笑,调侃道:“噢?这倒是稀奇,堂堂左相也会开口求朕?这世上还有你搞不定的事qíng?”
慕容瑾道,“李府老妇人寿宴之时,昀凰郡主被jian人算计,微臣碰巧路过,救了昀凰郡主,当时郡主衣衫不整……事从权急,微臣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也是真心仰慕郡主,郡主亦感念于我的救命之恩……微臣想迎娶昀凰郡主为妻,终身不再纳妾,唯她一人,请皇上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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