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说出这些话,可见确实对容恬仍存忠心。仅从瞳剑悯一人的例子来看,只要容恬否决均恩令,再宣布一下不追究贵族们追随瞳儿之罪,贵族们八成敲锣打鼓打开城门欢迎容恬。
没想到事qíng发展急转一百八十度,柳暗之后又是花明,局势一片大好。
此刻看起来,西雷的王位要拿回来,确实易如反掌。
太后和瞳剑悯满怀期待地看着容恬。凤鸣心里却是赞成均恩令的,隐隐觉得撤销不妥,稍微挪了挪身子,张嘴yù语,但看看太后和瞳剑悯,又谨慎地闭上了嘴。
现在qíng况微妙,容恬的决定将会完全扭转事qíng的发展。容虎的种种告诫,又qíng不自禁浮现在凤鸣脑海里。
容恬似乎陷入深思。
凤鸣像太后和瞳剑悯一样,紧紧盯着容恬,心脏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
对于西雷的贵族们和西雷的百姓,甚至十一国的人来说,容恬接下来的决定,都将和他们息息相关。
沉吟片刻后,容恬闪亮的瞳仁中掠过一丝决断的光芒,徐徐道:“除非本王战死在回都城的路上,否则均恩令,将是我西雷未来最重要的一项国策。从今天开始,本王会命人将均恩令抄写上百份,用尽所有办法,张贴在力所能及的所有城镇。本王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做一个怎样的西雷王。”字字斩钉截铁,竟毫无兜转的余地。
四周霎时一阵死寂。
太后和瞳剑悯万万没想到容恬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当场呆若木jī,满脸喜悦期待,尽化为来不及隐去的僵硬诡异表qíng。
只有凤鸣震惊之余还有一点开口说话的能力,低声唤道:“容恬……”
容恬回头去看凤鸣,笑道:“做得有点激进,但治理国家也如同打仗,要善用诡变奇兵。你不要为我担心,也不要劝我。”
“不。”凤鸣微仰着头,满眼都是忍不住流露的笑意,“我只是想说,你帅呆了。”一把扯住容恬的衣带,主动把脸凑过去,在容恬脸上亲了一小口,以示鼓励。
凤于九天 10 飞流激湍 第三章
凤鸣直接痛快的表态支持,当然是最让容恬满意的反应。
送上门的美食,容恬从来没有拒绝的矜持,难得凤鸣主动,容恬立即老实不客气,一把反搂了爱人,把舌头直探进去,里里外外调戏个饱,听见身后僵硬般的空气中渐渐传来呼哧呼哧的呼吸声,知道大后和瞳剑悯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了两三成,只好把被他吻得晕乎乎的凤鸣依依不舍放回chuáng上,转身潇洒地摊开双手,露出一副无可奈何但是极俊逸的表qíng,“太后息怒。太后的苦心,我怎么会不明白,但均恩令并不是儿子一时冲动而拟定的。这一道王令,早在我末登基之前就已酝酿,这几年,我一边在朝政中琢磨,一边不断派出心腹,到西雷以至其它国家的各个城镇中暗中观察,才做出了这个决定。这一项国策,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动摇我的心意。”
太后坐在椅中,犹如泥塑一般,也不知道是否打击太大,容恬的话,她听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瞳剑悯脸色变得极度难看,死灰一片,“这样说来,大王是执意要抛弃先王的基业了?”
“ 瞳将军大错。”凤鸣揉着太阳xué从chuáng上坐直了,刚才被容恬反击的吻弄得晕乎乎的脑袋还隐隐充斥着兴奋。容恬毅然回绝撤销均恩令的态度实在帅到无以伦比,连带着也激起他的雄心,当然义不容辞地来帮容恬反驳瞳剑悯,“均恩令是一道伟大的王令,它会使西雷在很短的时间内一跃成为十一国中无人能及的大国,连离国也 ——尘莫及,只有容恬这样有气度的大王才有这样的胆识和气魄。凡是认为均恩令会毁灭西雷的人,都是目光短浅之辈。”
容恬一口拒绝撤销均恩令,瞳剑悯心灰意冷。他笃定这个“自杀国策”绝对是凤鸣弄出来的花样,对凤鸣的态度更是立即下降到历史新低,鄙夷地哼了一声,“ 原来我这个为将几十年的西雷大将,只是目光短浅之辈。鸣王你被人处处追杀缉捕,三番几次要西雷动用大军营救,倒是目光卓越了?”
这话老辣,一句就刺中凤鸣要害。
如果说当今十一国,被人逮得最多的权贵,他凤鸣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凤鸣嫩脸通红,又开始习惯xing地挠头,挠了一会,才想起身上肩负着捍卫容恬国策的重任,重新露出严肃的表qíng,“目光卓越的并不是我,而是容恬。”
“哼,这等口舌之争……”
“瞳剑悯。”一直不作声的太后忽然开口,威严地道:[让鸣王说完不迟。“瞳剑悯现在已经明白太后是站他这边的了,当然对太后俯首贴耳,于是真的闭上了嘴。
容恬见凤鸣挺身而出,为他分辩,大觉有趣,用手撑着下巴,继续观看他怎么发挥。
凤鸣继续道:“容恬目光卓越之处,在于他拟定这道均恩令的出发点。”
“请鸣王说仔细些。”太后发言了。
“因为容恬的出发点,并不仅仅是从西雷王的观点看问题,而是从十一国之主的观点,来考察人才的问题。”
此语一出,太后似乎想到什么,略为动容。
“ 妙!”容恬蓦然爆出一声大笑,以手击chuáng,赞道:“这一句真是jīng华。从十一国之主的观点,来考察人才问题,哈哈,凤鸣,凤鸣,只有你才能说出这样jīng彩的话来。我一直都想用一句明白的话概括均恩令的主旨,可不是用词太过艰涩难懂,就是过于冗长。难得你竟能想出来这么一句妙语。”注视凤鸣,又爱又叹。
凤鸣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嘿嘿讪笑,“我也是随口就说了出来,没经过什么思考的。我们继续说下去。”收了笑容,又摆出一副认真的脸,“人才是国家的重要资源,治理国事需要人才,改进耕牧需要人才,打仗用兵需要人才,有能力的人……”
“咳咳……”太后gān咳两声,静静道:“鸣王只需要说一句有能力的人对于国家很重要就可以了。”
“哦,是的,是的。”凤鸣连忙答应了,把岔开的话题又绕了回来,“将选举官吏将领的范围,扩展到平民和奴隶中,这使国家有机会吸收更多的人才……”
“这就是均恩令的荒谬之处。”瞳剑悯对于均恩令真是非常反感,虽然有太后的吩咐在前,还是忍不住反驳道:“人才均在贵族之中,那些平民奴隶,都是下等贱民,哪有什么才能?这就好象从猴子中寻找一个将军一样,简直就是妄想。”
话音未落,原本一直倚在chuáng边的容恬眉头一挑,站了起来。他人高腿长,两步已经到了瞳剑悯眼前,像泰山屹立在前一般,压得瞳剑悯差点透不过气来。
容恬手往腰间一摸,锵!拔剑出鞘,寒光闪闪。
太后凤鸣以为容恬动了杀心,都是大惊,同时从椅上chuáng上猛然挣起大呼。
“容恬!”
“大王不可!”
惊惶呼声中,容恬已经把手中宝剑递了出去,递到中途,方向忽转,瞳剑悯还未明白过来,容恬的宝剑已潇洒地在伞空中虚晃半圈,塞到了瞳剑悯手上。
容恬看着愕然的瞳剑悯,薄唇微微上扬,蓦然提声喝问,“子岩在外面吗?”
“子岩在!”帐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应答声。
容恬也不叫他进来,隔着帘子喝问,“子岩,你自学了十年的剑法,敢不敢和瞳剑悯比一场?他可是西雷老将中有名的剑术高手。”
“有何不敢?”子岩的回答毫不犹豫地传了进来。
容恬早猜到他会迎战,眸子对瞳剑悯冷冷一瞥,“你要是赢了,本王立即放你回去。”
瞳剑悯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生机,心中大振。
瞳家在西雷世代为臣,门风骁勇刚毅,出过不少著名将领。瞳剑悯可以说是从出生就被当成将领来抚养的,从小除了父亲长辈等悉心教导,还延请各地剑术名师指点。对于剑术,他有相当的自信。
子岩是容恬留在身边危急时才用的死士将领,瞳剑悯从没有在西雷王宫中见过。不过隔着帘子听他的声音,最多也不过二十来岁,练剑的年月远远北不上瞳剑悯。
年轻剑手的优势,是年轻力壮,斗剑越到后面,越能显出体力,对于老将来说,拖越久就越吃亏。但比剑不是拔河,并非力气大就可以赢,更多的是要看经年累月积累的技术和经验,这才是决胜的关键。只要可以倚靠老辣的剑术,尽快刺伤对方持剑的手,就可以大获全胜。
想到这里,瞳剑悯脑里已经打定主意,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缓缓站起来,沉声道:“将来你要是被我生擒了,我也给你这样一个机会。”扫视帐内一眼,沉着地走了出去。
凤鸣这才松了一口气,软软靠回chuáng上,后臀一碰chuáng垫,立即惨叫起来,“啊……好疼……”
容恬赶紧过来,帮他小心安置,心疼地怪他:“要你好好躺着,你跳起来gān什么?”
凤鸣刚才以为容恬要杀瞳剑悯,大惊之下哪里还想得起来自己这个经历过容恬qiáng烈“疼爱”的身体不可以随便挪动,此刻正不得不承受“纵yù”的恶果,疼得龇牙咧嘴,听见容恬这么说,立即用充满控诉的目光瞪视容恬,“要不是你,我用得着这样躺着吗?”因为太后还在一旁,声音只能压低。
锵!
一声短促的兵器jiāo击声,忽然从透过厚重的帘门传入帐内。
两人知道外面空旷沙地上的决斗已经开始,都停止了低语,聆听外面的动静。凤鸣学剑的资历远远比下上容恬,也不如瞳剑悯这样的老将,隔帘丰眯着眼睛听了半天,只偶尔听见一两下金属碰击声,时大时小,实在听不出个什么来。他眼角转动,朝一直静坐在旁的太后瞅了一眼,又看看身边正仔细听着外面的决斗动静的容恬。
容恬虽然也是隔帘听音,却时而点头微笑,时而叹息,隔了一会,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可惜,子岩毕竟年轻,有点心浮气躁,不然这招已经足以让瞳剑悯弃剑。”
凤鸣非常惊讶,又羡慕又佩服,半信半疑地问:“你真的光听声音就可以猜到他们的招数?”
容恬忍俊不禁,“就算师傅也没有这样的本事,我只是哄你玩的。”说罢哈哈大笑起来,笑后又一本正经道:“不过我猜子岩会让瞳剑悯弃剑,却是很有把握的,要打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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