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21:疾风劲草_风弄【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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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不怕危险。”尚再思唯恐不让他去似的,大声说了一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很不敬的把鸣王说到一半的话都打断了,赶紧道歉。

  凤鸣当然不会怪罪他,转头去看容虎如何表态。

  容虎迥然有神的眼睛看了看尚再思,沉声道:“最好的人选,当然是属下亲自过去。但再思说得对,属下不能在此时离开鸣王。”他想了一会,用力点了点头,“再思人很机灵,属下支持他去。”

  尚再思感激地看了容虎一眼。

  王族近身侍卫的竞争向来激烈,他们能够被容恬慧眼相中,挑出来成为大王身边的侍卫,不但要有天大的运气,还需要自身不断努力。

  抓进每一个表现的机会,才有可能被权贵进一步看重,继续向人生顶峰攀登。

  容虎身为众侍卫的老大,肯点头让尚再思在这种关键时刻代凤鸣前去同国军中,固然会让尚再思冒上极大的危险,却也是一个令他可以博得鸣王器重的珍贵机会。

  在尚再思的极力坚持和容虎的支持下,凤鸣终于点头,同意让尚再思代他去见庄濮和武谦。

  首先学武谦的样子,先往对方阵营she出无头之箭,上面绑着凤鸣匆忙写的一封短信,大意是说会先派遣使者到庄濮面前,解释庆彰之死与他无关。

  尚再思离开后,凤鸣领着众人重新登上墙头,眺望对面依然杀气腾腾的庄濮大军。

  这是一次在繁华都城内的罕见包围,和寻常在平原上包围小城的qíng况截然不同。靠近同安院的四周都是利刃寒光,旌旗飞扬,还有弓箭手侍候,一片死寂。

  但远一点的,并未划入战区的敌方,同泽的百姓已经起chuáng,陆续有人在街上行走,做着每日都要做例行事,彷佛浑然不知一场战事即将爆发。

  感觉古怪到极点。

  低头看着下方,身穿紧身侍卫服的尚再思从侧门走出同安院,双手分开高举,以示并无兵器,在敌方重重qiáng弓的监视下,昂首向庄濮所在的方向迈步走去。

  “庄濮不会胡涂到一见到再思,就宰掉他吧?”凤鸣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容虎。

  容虎摇头,“他只是一个普通侍卫,庄濮杀他有什么好处?难道庄濮不怕我们愤怒之下,杀死他的庆离王子泄愤?就算不杀庆离,至少也可以gān掉长柳公主,让庄濮悔断肠子。”

  大战在即,容虎忠厚老实之下的犀利又再度显露出来。

  庄濮只要对同国保持忠诚,就绝对不敢轻忽庆离的xing命。

  这番话虽然有些无qíng,却最实在地指出对付庄濮的方式。

  战争从来都是无qíng而实在的。

  凤鸣想起身怀六甲,正在休息之中的长柳公主,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夫君庆离已经莫名其妙骤死。

  她知道后,也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这位昭北国的公主,命运实在不济,初恋失败,离开家乡远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夫君却又爱上狐狸jīng似的裳衣,祖国还要被若言灭了,现在大着肚子,又成了寡妇。

  一边慨叹长柳之凄,一边心里却蓦然冒出一个念头,心忖道,如此看来,我比长柳可幸运多了,别的不说,仅是能够遇上专心待我的容恬,已比长柳幸福百倍。

  自古以来,负心最教人生不如死,像庆离那样另有所爱,遗弃妻子,才令长柳痛不yù生。

  可见世上最可怕的事,莫过于容恬变心。

  宁愿面对十个庄濮,被十万人马围着,也远胜容恬爱上别人。

  现在容恬对他真心真意,上天已经对他凤鸣恩宠到了极点,和这个比起来,区区庄濮,几千人马的难关,又算什么?

  凤鸣心里微甜,越想越是淡然,惶恐去了大半,举止神态,居然变得有几分从容。

  众人都在他身边,察觉到他若有所思后,气度忽变,隐隐有一股傲视敌人的冷静,都暗中惊讶,猜测是不是鸣王又想到什么对敌的奇策。

  如果他们知道凤鸣现在满脑子塞满了làng漫主义的鲜花,恐怕会集体吐血,从墙头直栽到地面。

  这时尚再思已经进入敌方阵营,被敌军前前后后严密搜查一番后,被押送到高居马上的庄濮面前。

  凤鸣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当前的形势上。

  从墙头远看过去,和尚再思jiāo谈的除了庄濮,还有武谦,三人位于敌营正中,四周围绕着庄濮的亲兵。

  庄濮神qíng激愤,不知道是否正在表示对凤鸣没有亲自过来的不满。

  武谦则是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偶尔做出请庄濮冷静的安抚手势。

  三人嘴巴不时开合,可惜凤鸣等没有顺风耳,一个字也听不到,只能猜度他们jiāo谈的内容。

  就如一出紧张的哑剧。

  过了一会,尚再思开口,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这话显然惹怒庄濮,庄濮猛然拔剑。

  刚破晓的晨曦反she出宝剑光芒,刺得观望的众人眼睛一疼。

  凤鸣心脏一跳,qíng不自禁地“啊”了一声,露出无比紧张的表qíng。

  众人也是心里一沉。

  幸好武谦也在尽力,及时拦住庄濮要挥向尚再思的剑,对着尚再思说了几句话。

  不到片刻,尚再思便被同国军凶狠地推攘回同安院的方向。

  绝对不愉快的双方会面结束了。

  同安院的人们立即下阶梯,迎接被赶回来的尚再思。

  “qíng况怎样?误会解释清楚没有?”

  “庄濮究竟为何会怀疑鸣王与庆彰之死有关?”

  “问到庆彰被刺的过程了吗?”

  众人围住尚再思,极盼尽快了解他带回的讯息。

  凤鸣却对尚再思露出笑容,拍拍他的肩膀道:“刚才看见庄濮拔剑,我还以为他要杀你呢,幸好你平安回来了。”脸上浮现真心的欢喜。

  尚再思没想到这关键时候,凤鸣首先对自己说的竟是这句,微愕之下,眼眸流露出感动。

  “对了,”凤鸣好奇地问,“刚才你说了什么,惹得庄濮恼羞成怒,连剑都拔了?”

  提及正事,周围众人安静下来,等尚再思说话。

  尚再思思索片刻,才用极为冷静的语气道:“庄濮之所以发怒拔剑,是因为属下刚才在他面前,亲口承认庆彰被杀这件事,是由鸣王和庆离一起策划。”

  这石破天惊的话一出口,人人都惊呆了。

  周围死寂一片,只余逐渐变粗的,此起彼伏的喘气声。

  凤鸣脑子嗡嗡乱响,好像要把脑子里面漫天飞舞的蜜蜂全部甩掉似的,狠狠甩了几下头,才把目光定在尚再思脸上。

  他出乎意料的没有大叫发怒,只是低声问,“为什么?”

  容虎和几名侍卫则眼泛厉光,暗中握剑,一旦尚再思答不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就立即将尚再思斩于乱剑之下。

  临敌受遣,代替鸣王和庄濮会面,却贸然承认鸣王并未犯下的罪行,势必给予敌人充分的进攻借口。

  这和亲自葬送鸣王有什么分别?

  尚再思缓缓迎上凤鸣的目光,答道:“庄濮告诉属下,他和他的亲兵昨晚亲眼看见洛云杀死庆彰……”

  “洛云?”凤鸣惊叫一声,转头去看容虎。

  容虎沉默着,朝凤鸣摇了摇头,显然他对洛云的举止也并不知qíng。

  “而且,”尚再思继续说出他从庄濮亲口说出的消息,“就在洛云即将被他们擒住时,萧圣师忽然出现,杀入重围救走了洛云。”

  “我……我爹?”凤鸣又是一声惊叫。

  乖乖我的娘!

  他几乎已被调教出经验了───凡和他宝贝爹娘扯上关系的事,没有一件是容易摆平的。

  拽耳朵打耳光只是小事,被下毒,挨利剑都能列入正常行径了,可是这次,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惹来了同国大军?

  他们的儿女,真不是人当的……尚再思等众人从震惊中平复少许,才继续道:“参与刺杀的两个人,都和鸣王有异常亲密的关系,而见证人则是庄濮本人,这是真正的证据确凿了。请问鸣王,在这种无可分辩的qíng况下,如果属下还一口咬定鸣王是被冤枉的,与庆彰被刺毫无关系,庄濮将会有何反应呢?”

  凤鸣怔了片刻,把憋在肺腑的一口长气缓缓吐出来,点头叹道:“我明白了,你做得对。这种时候如果还勉qiáng为我分辩,只会令庄濮更加鄙视我,认为我有胆做没胆承认,盛怒之下,说不定立即挥军进攻。嗯?不过我背了这个刺杀的罪名,也不会让庄濮高兴到哪去,还不是一样?”

  “怎么会一样?”尚再思年轻的脸庞逸出一丝腼腆笑意,压低声音道:“属下在庄濮面前坦白认罪时,不是顺便多嘴了一句,把庄濮的储君庆离也拉下水了吗?”

  猛然“啪”的一声,众人都吓了一跳。

  转头去看,原来是曲迈兴奋地击了一记响掌,恍然大悟道:“真不简单,这一招和我们萧家刺客常用的拖敌挡兵道理一样,专用来对付被刺身亡者亲人朋友的报复。经你这么一挑拨,庆离王子和我们是一路的了,庄濮要为庆彰报仇,就要把庆离也gān掉。不过这么一来,他就要背负杀害储君的罪名,够他头疼的!”

  尚再思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迫于无奈下做出了这个选择而已。剩下的事qíng,还要靠鸣王主持。”

  凤鸣想了想,抬起头来,环视正等待着他说话的众人,耸肩道:“既然已经把庆离拉下水了,那就不妨再多拉一个人下水吧。”

  位于同国和西雷的jiāo界处,离小城丘陵十几里的葱翠山林,正被破晓的日光温柔照耀。

  鸟儿在百年大树繁驳茂盛的枝叶上跳来跳去,清脆嘤嘤,流水潺潺。

  一切充满生机。

  在这幽静安逸的环境中,却忽然响起一声不甘的低吼。

  “岂有此理!”

  苏锦超瘫坐在树下,恶狠狠瞪视正背靠在另一棵树下闭目养神,对他不闻不问的绵涯。

  也难怪他怒火攻心。

  出身西雷贵族的他,从小被家人视为珍宝,生活可用锦衣玉食来形容,从吃饭到穿衣,哪一样不是被美貌侍女侍候得周周到到。

  高人一等的家世,使他和多数权贵子弟一样,贵族高尚平民劣等的观念在脑中根深蒂固。以苏锦超的骄傲嚣张,现在竟然莫名其妙成为绵涯的阶下囚,叫他怎能不咬牙切齿,大声骂娘?

  何况,眼前这个出身低贱的侍卫,居然胆敢对他高贵的身分毫不理会,把他当成普通囚犯一样,qiáng押着他,迫他走了大半天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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