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谢……」
「鸣王客气了,」若言得偿所愿,唇边泛起一丝满意的微笑,但这只是满意,却并非满足,这个梦中由凤鸣潜意识制造的人物,似乎和真实的若言有着一样的得寸进尺的本能。把头微微低下,贴着凤鸣的耳廓,要挟更多,「现在,求本王给你戴上。」
有没有搞错?!
凤鸣恶狠狠的瞪视,得到的,只是若言加深的笑意。
「不肯服输的话,本王还是会给你细致地戴上这个。不过,你那个宝贝的弟弟,就要为鸣王的倔qiáng吃苦头了。」
「你说过放过洛云的!」
「嗯?本王有说过吗?」
「……」好像没有。
气死人,梦里的幻觉人物怎么也会这么狡猾?!
「求不求本王?」
「……」
容恬说过,做噩梦的时候,不要对梦境服输。
只要坚持告诉自己梦境是假的,qíng况就会好转。
可是……好像不怎么管用,每次都坚持告诉自己梦境是假的,还是会疼,会难受,会遇见各种糟糕的事。
昨晚那个噩梦糟透了,他还是咬紧牙关,没向若言求饶,但若言最后还是达到了目的,在梦里再三qiáng迫地进入了他。
现在,洛云失踪的消息刚刚传来,洛云就在梦里出现了。果然,噩梦会反映自己最害怕的事。
「还嘴硬吗?那就不要怪本王无qíng了。来人,把这奴隶的眼睛挖出来。」
「不不!」
就算明知道是梦境,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洛云受到伤害。
确实很讨厌向若言服输,但保护弟弟,当大哥的责无旁贷。
「求你……」
「嗯?鸣王求本王什么?」
「求你把那个……那个东西……帮……帮我戴上。」凤鸣断断续续,屈rǔ万分地说出不堪的请求。
「既然鸣王相求,本王就帮你这个忙吧。记住,这份礼物不叫这个那个东西,它叫透魄冰环。这是本王送给鸣王的定qíng之物,鸣王戴上它后,神志魂魄就归本王掌管了。来,本王帮你戴上它。」
「啊----」
沉睡中的凤鸣身体骤然一弹,引起容恬的警觉。
「凤鸣?」把挨在自己肩上的脸颊轻轻扳过来,触手异常的冰冷,让容恬暗觉心惊。
根据这些天来对凤鸣的观察,文兰中毒的症状,虽然是恶魔不断,但沉睡的人容貌安详,不会出现这样痛苦的表qíng。
难道毒xing恶化了?
容恬当机立断,把怀里的人摇醒,「凤鸣!醒一醒!醒过来!」
一阵摇晃。
凤鸣终于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睁开眼睛。
「容恬!」看见眼前的男人,凤鸣像受伤的小shòu一样狂扑上去,「容恬!容恬!」
容恬把他搂在怀里,心疼地问,「又做噩梦了?」
「抱紧我,好冷。」
容恬连忙把他抱紧,「这样好点吗?」
「好冷,用力抱紧我。」
再用力,凤鸣纤细的腰杆就要被勒断了。
容恬不敢再用力,发现凤鸣在怀里打颤,仿佛真的冷得受不了,赶紧命人取了一件厚毛外套,给他披上,又派人把秋蓝叫来,「鸣王已经醒了,快先端一碗热汤上来。」
秋蓝赶紧去端了。
一碗热热的鹿ròu汤下肚,还要继续窝在容恬胸前,感受容恬的手掌抚摸在脖子脸颊上所传递过来的温度,凤鸣似乎才好一点。
但rǔ尖上的刺骨的冰寒剧痛还没有完全消除,凤鸣用手紧紧捂着左胸,眉目微微扭曲,一脸默默忍耐却难以忍耐的模样。
「鸣王?你胸口疼吗?」秋蓝疑惑地问。
「没……没有……」
容恬刚才也已经留意到这一点,帮凤鸣穿衣时,已经特意查看了他的左胸,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伤痕。
难道刚才的噩梦里……
虽然打算给凤鸣更多的时间对自己敞开心扉,把噩梦中遇到的不堪事qíng说出来,不过,如果这样而导致毒xing加剧,岂不糟糕?
考虑到这一点,容恬不得不再一次试探,「凤鸣,是不是梦里面发生了什么,让你受伤了?」
听见容恬温柔的询问,凤鸣一阵凄然,抬起头,眸子蒙了一层湿气。
沉默半晌,还是羞耻感占了上风,垂下目光,摇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
如果让容恬知道自己向若言求饶,还允许若言在自己rǔ头上挂上可耻的东西……真不敢想象容恬会怎么反应。
这么明显的谎话,连秋蓝也一眼瞧出来了。
只是有容恬严令在前,秋蓝一个字也不敢问,小心地说,「不如奴婢去把热饭菜端过来吧,鸣王和大王就在房里用膳吧。」
「我不饿。」
「从早上到现在,鸣王只喝了一碗汤。不管有什么大事,总要吃饭呀。再这么下去,肠胃越发虚弱了,身体又怎么受得了?鸣王不是觉得冷吗?吃饱了就不冷了。」
「那……好吧。」
「是,奴婢这就去。」
秋蓝赶紧出去端饭菜,到了房门,呼地转进来一个人,把她吓了一跳,捂着乱跳的心窝,抬头一看,原来是换过一套gān净衣服的的烈儿。
自认为犯了大错的烈儿还是比较拘束,不敢像秋蓝他们那样在凤鸣房中直进直出,在门口就停下步子,打算正正经经地通报。
凤鸣却刚好一抬头瞧见了他,不管噩梦清醒后怎么难受,也努力打起了一点jīng神,把手举在半空,招了招,「烈儿,快进来。」
「大王,鸣王。」烈儿走进来,在他们面前站好,禀报说,「刚才属下过来的时候,遇见佳阳城和副城守登门拜访。他们被奴仆请到侧厅等候,刚好看见属下经过,请属下代为通报一下,说他们已经来过好几次,希望可以探望鸣王,但都遭到大王拒绝。希望这次大王可以恩准。」
凤鸣对此一无所知,茫然道,「他们见我gān什么?」转头看看容恬。
容恬轻哼一声,「他们只是因为你在佳阳城中毒,担心本王和萧家把帐算在佳阳头上,所以三番两次地想借探望之名,给佳阳说些好话。你最近身体不好,何必还要费事应付这种小事,本王都替你婉拒了。」
「这样不好。」凤鸣皱眉,「他们已经够担心了,你还这样冷待人家,不是存心让他们更不安吗?好歹他们才是主人,我们只是客人。再说,那个城守大人连自己的城守府都让出来给我们三了,你就不能对他们好一点吗?」
容恬淡淡道,「让他们不安也是应该的。你是在佳阳中的毒,不管他们有没有参与,本身就免不了负上一份疏漏安全的责任。」
凤鸣愣然。
这就是说……
如果我在佳阳被毒死,容恬会连无辜的城守都列入报复名单?
这算不算是古代秦始皇残bào的连坐制的另一种发展模式?
可能和容恬相处久了,见惯了容恬温柔的一面,所以早把容恬从前bào力霸道的一面忘光光了。
这家伙……从前也是个典型的bào力狂……不然那个假太子安荷身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伤痕。
简直就和若言那个恐怖的男人差不多。
不不!容恬绝对不是若言!容恬比若言好一千倍,一万倍!
求求你,老头,不要再让我想起若言了!!
凤鸣悄悄咬牙,用力攥紧掌下的chuáng单。
「大王,」烈儿说,「佳阳副城守还说,他们这次还带来了一本药学古籍,上面有记载文兰的相关消息。」
「记载着文兰的古籍?」容恬神色一凝。
「是,他是这么说的。」
「既然这样,凤鸣,不如本王去见一见他们?」容恬看看凤鸣。
凤鸣冲口而出,「不!要去就一起去!」
做过那种恐怖的噩梦后,他绝不想容恬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刻。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容恬的温暖,可以克制噩梦中的若言带给自己的寒意了。
第七章
离国。
都城里同。
余làng举步,缓缓踏过盘旋而上,多达数百级的石梯,登上最高的平台后,恭谨地止步。
狂风扑面。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是离国王宫中最高的建筑物景台的最上一层,和各国常见的观景台不同,最上层不但没有结实的石柱尖锐朝天的耸立,也没有给人安全感的护栏。
站在这里,可以没有丝毫障碍地将都城里同尽收眼底,但这样的高度上,qiáng风劲洌,伸手又找不到可以握紧稳住身体的东西,担子稍微差一点的人,只要站上片刻,便会因为脚下的景观而头晕目眩,心惊胆战。
而此刻,在余làng到达之前,已有另一人站在平台上,静静站在一失足就会跌至台下的石台边缘,听着风声呼啸,衣摆飞扬。
沉默的背影不动如山。
「微尘余làng,拜见大王。」余làng伏身行礼。
片刻后,才听见一把低沉醇厚的声音传来,「免礼,到本王身边来。」
余làng答应一声,站起来,走到若言高大雄壮的身躯旁。
他虽然持才自傲,却一向严守君臣之礼,尽管奉了王命,仍不肯和若言并肩,站得稍比若言退了半步。
极目远眺。
在晨光下苏醒的都城,屋舍成片,街道纵横jiāo错,两条护城河仿佛玉带一样,jiāo缠围绕都城内外,遥远的距离下,走动的行人变得极小,纵使以余làng眼力之佳,也完全看不清其面目。
余làng和其他王族一样,都出生在里同,对这故乡感qíng深厚无比,这些年为国四处奔波,即使偶尔秘密潜回,也是和大王秘议一番后匆匆上路,哪有登上小时候最爱的观景台,再重尝当日饱览都城风光的机会和时间?
此刻终于重临,即使心冷如铁的余làng,亦不禁生出感慨,微叹一声。
「目睹此景,你想到了什么?」若言听见他的叹息,并没有转过头,目视着远处,淡淡发问。
余làng思忖片刻,徐徐回答,「微臣想到的,是我们的王祖父奚锐。正是他,大胆改变前几代大王的观点,采用以军qiáng达至国qiáng的国策,毅然下令将国库所有金钱用于军备,甚至不惜牺牲王族的用度,以厚禄供养善战的将领,最终,才为离国建立了实力qiáng大的军队,是他领军征讨十数年,让四方惊惧顺服,奠定离国在这片大地上高贵显赫的地位,从此以后,除了和离国相隔一个永殷,远在南方海边的西雷外,其他各国都对离国恭敬畏服。也正是他,驱数万民役重建辉煌的离国王宫,并特意修筑这座观景台。先人的英明勇烈,让余làng缅怀感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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