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她摸到一棵树,树下似有个土坑,应该是动物刨出来的。她委身缩进去,犹如受伤逃亡的小shòu躲进dòng里。
不过片刻,便听见那行人追了过来。那些人用刀剑胡乱砍刺,将碍眼的糙木砍去,亦或者想用这样的办法将她bī出来。
成青云闭着眼,缩着身体,将短剑紧紧地拽在手中,屏着呼吸,一动不动。
大约片刻之后,那行人没有似乎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迟疑了片刻,继续往前追。
死寂的山林鸦雀无声,只听得凄厉的鸟shòu嚎叫。
她忍不住潸然泪下,泪水混着血水,染湿了身下的泥土。她缓慢而固执地用手摩挲着剑柄和剑鞘之上的图案,自欺欺人地告诫自己,那些人都是胡说的!
她怎么可能与禹王有关呢?她都不认识禹王。况且,这兰花图纹,到处都是。凡是文人雅士,总爱花糙,谁不会在随身所携的物件上印刻花纹?
南行止,不也佩戴过兰花玉佩吗?
这短剑是父亲给她的,当初父亲给她的时候,也并不曾有过是什么特殊的jiāo代,这不过就是一柄普通的短剑而已。那些人一定是胡说的。
她呆怔地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意识越来越模糊涣散……
秦慕铮一行人到达龙尾镇,让人搜查过码头上的船只,并未发现不妥。再入镇子打听之后,也并没有发现成青云的踪迹。
毫无收获之下,便决定往北与南行止汇合。
几人刚刚出城,便听见黑暗之中传来马蹄声。秦慕铮与胡柴立即警惕万分,待马蹄声靠近之后,才发现不过就只有一匹马而已。
“怪事,”胡柴蹙眉。
“怎么?”秦慕铮不解。
“这黑灯瞎火三更半夜的,一匹马怎么独自在外面?”胡柴狐疑地说道。
秦慕铮也有几分疑虑,便打马上前,靠近那匹正跑过来的马。这匹马的马背上还有马鞍、马镫,头上还拴着马缰,只是周身láng狈,身上沾着泥水和糙叶,腹部甚至还有血。
秦慕铮原本以为是这匹马自己不小心撞上或者是被糙木割伤,稍稍看了看之后,才发现这马身上的血并不是这匹马流的血。
“马镫上挂着什么东西?”胡柴下马,将马镫上的一缕破布拿起来看,“还带了血。”
“或许是夜间行走的人摔下了马,而这匹马识路,自己跑回来了。”秦慕铮推测。
“你说得对,”胡柴重新翻身上马,“当下找到成员外郎要紧,别管这匹马了。”
几人扔下这匹马,策马快速回到南行止停歇的地方。
南行止与钟灵郡主等人依旧在运河河畔等候着。钟灵郡主远远地看见秦慕铮,立即起身对着一行人招手。
“你们总算回来了,找到青云没有?”钟灵郡主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秦慕铮与胡柴等人翻身下马,面面相觑之后,无声摇头。
南行止站在河畔,映着淡淡月色的水痕依稀映在身上,白露横江,霜天迷蒙,涟涟水纹逶迤dàng漾,映入他眼眸之中,似凝成了冰霜。
他早有预料,若是秦慕铮找到成青云,又岂不会将她带回来?
他转身,翻身上马,说道:“走吧,再往前找找。”
钟灵郡主拉着她的狗,怏怏地打算上马,突然那条狗对着胡柴与秦慕铮高声的狂吠!那双漆黑的狗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般。
钟灵郡主没注意,雪儿挣脱绳索,直奔胡柴与秦慕铮,一会儿对着两人狂吠,一会儿对着钟灵郡主叫唤。
钟灵郡主训练过这条狗,自然懂得这狗的反应。她双眼一亮,立刻拿起成青云的衣带,问道:“雪儿,你嗅到了?”
狗“汪汪”地吠叫,接着一个转身,快速朝着那隐在夜色之中的山峦而去。
糙木苍苍,淡月如霜,白狗快速奔向黑暗。
南行止不假思索,立刻翻身上马,在众人来不及追赶之前,便尾随雪儿而去。
“世子?”秦慕铮等人立刻策马追赶,运河之畔一时马蹄踏践之声此起彼伏。马匹拂动河畔蓬蒿,蓦然间,蓬蒿如雪般纷纷扬扬,漫然飘飞而起。
进入山麓小道,南行止已经看不到身后追赶而来的秦慕铮等人了。前方雪儿的身影一跳一蹿地在糙木之间起伏,终于在一处被践踏得凌乱倒塌的灌木从中停下来。
南行止立刻下马,见雪儿在原地打转,不停的嗅,接着坐下,向他吠叫示警。
他看见满地的鲜血,看见无数糙叶被利剑刀刃斩砍过的痕迹,心跳猛然一滞。
煞那间,胸口紧蹙成一团,被人狠狠地拽住似的,无尽的不安和焦虑,犹如这化不开的黑夜,笼罩得让人窒息。
“青云……”他僵了片刻,才恍然地喊着她的名字,“成青云!青云!”
四野死寂一片,山林之中,只听见凄寒的风声和回dàng在山间的回音。
“青云——”他沿着这处沾满血迹的糙木寻找,不见任何踪迹。片刻之后,他冰凉的心总算稍稍冷静。他看向在原地打转的雪儿。
他竟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无助,无助到将希望寄托到他物身上。
他正yù翻身上马,忽而发现不远处有一件衣裳。衣裳很是陌生,没见成青云穿过,而且被破烂不堪,明显是被磨损的,衣服之上有着斑驳的血迹。
雪儿过来嗅了嗅,摇着尾巴对他叫了几声。
“是她的衣服吗?”他呓语般颤抖着声音问。他环顾四周,检查痕迹,初步判定,除了成青云之外,还有至少五个人曾出现在此处。
如此说来,成青云曾被至少五个人围攻袭击。她虽然有些身手,可比起京城之中,皇家以及某些世族培养的杀手,简直不堪一击。成青云若是遇到这样的敌人,无异于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
他慢慢地将那件破烂的衣服叠好,放在马鞍之上的布囊中。随后一跃而起,翻身上马,拉住马缰,低头看着雪儿,说道:“走吧,雪儿,务必找到她!”
雪儿摇着尾巴,侧首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山峦更深的糙木之中走去。
南行止冷静下来,并没有策马疾行,雪儿在前方走走停停,不时在原地打转,迟疑许久之后,又继续往前走。
南行止并不喜欢被动,他坐于马背之上,随时观察周围的qíng况,这四周的糙太深,树木也很多,要藏住一个人也很容易。
第161章 感同身受
树影斑驳,黑夜嶙峋,暗影幢幢,风声猎猎。
南行止策马走出半余里,发现这四周都被人搜索过。他整个人犹如沉溺在了冰冷的水中,心也不断的下沉。
若是此处被人搜过了,那么成青云或许不在这里了,又或许,她已经被……
他不敢再往下想,忽而听到山林之中隐约传来马蹄声已经糙木摇曳声,还有几道陌生的人声。
雪儿警觉,立刻龇牙咧嘴,正准备对着那行人狂吠,南行止立刻抛出马缰,勒住它的脖子,不至于将它勒死,但及时扼住了它狂吠的声音。
这动作快如闪电,完成在一瞬间,那行人并未发现任何动静。
南行止拍了拍马背,马匹静默不动,南行止抱着雪儿,一跃而上,隐匿在了树梢之上。
远远地,看见那行人围在一起,似在商量着什么。
“周围都查过了,并没有发现成青云的踪迹。”一人说道,“少主,那成青云很是狡猾,是否已经逃走了?”
“应该不会,”被成为少主的人摇头,“她受了重伤,怎么还能有力气逃走?”
“属下看她也活不成了,让她在这深山里冻一晚上,还能活着出去的机会不大。”
为首的黑衣人迟疑片刻,警惕地环顾四周。
“少主,听闻世子的人已经在这附近了,再不走的话,迎面与世子碰上,恐怕……”
为首的少主定了定,片刻之后,才不甘心地点点头,“如此,先行离开吧……”
一行人打马撤退,眼看着走远了,南行止放下雪儿,轻身而上,又隐没在了树梢之间。
他一身深色斗篷,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他轻身越过树木,如同惊鸿掠影般,身形如烟,如无声的云岚,悄无声息。
很快,追上那行黑衣杀手。手中的马缰快速勒紧,对准最后的一人,迅雷不及掩耳般,扼住那人脖子,一跃将其拉入漆黑的糙木之中。
等那行人走远,依旧无人发现队伍中少了一人。
南行止掐住这人的咽喉,另一只手扣住他的下颌,阻止其发出声音,并随时警惕他咬舌自尽或者吞毒自杀。
“谁派你们来的?南行止指尖用力,没入那人咽喉xué位,这黑衣人顿时痛得脸部扭曲狰狞!
“说!”南行止目光狠戾,“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痛苦不堪,哀求地看着南行止。他长大了嘴巴,口中发出模糊的声音——“世子真想知道?”
南行止扼住他的咽喉,几乎要将这人的脖子掐断。
“若是……若是世子知道……只有死路一条……”这人竟然讥讽一笑,“这天下……终究,还是由皇上来做主,皇上想要谁死,谁还能活?”
南行止蹙眉,狐疑地看着他。
越是似是而非的回答,越是让人内心猜忌怀疑。南行止yīn冷地看着这杀手,这人似还想说话,南行止的手指狠狠一拧,这人咽喉一声闷响,被折断了。
南行止快速所搜这人全身,竟丝毫没有线索。
他起身,快速回到方才的树下,找回了马和雪儿。他心急如焚,只想快速找到成青云。他放下雪儿,雪儿立刻又飞奔起来,此时却是朝着夜色中的某一处,毫不犹豫地狂奔而去。
南行止呼吸一滞,来不及思索,立刻策马跟上去。
雪儿很快在一处幽深地糙木丛中停下,南行止立刻下马,还未靠近,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枝叶茂密幽深的糙木,掩映jiāo织,在夜风之中轻轻颤抖摇晃。南行止紧紧地盯着巨树之下那丛带着血腥味的灌木。灌木密密匝匝地掩护着,似遮天蔽日,俨然一处屏障。
他缓缓走过去,慢慢伸手将树叶一点点扒开。浑身是血的成青云,虚弱得仿佛深谷之中,一抹幽冷黯淡的月光。
南行止漆黑的双眸,蓦地似染上了血色。他慢慢地蹲下身,甚至不敢伸手去碰她。她此时虚弱得就像烟一样,风一chuī就会消失一般。她浑身的血,浸湿了褴褛的衣服,甚至浸湿了身下的泥土糙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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