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撕系统重生后_风之克罗地亚【完结+番外】(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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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他这计谋并未奏效,顾夕歌却也并不意外。若非事实如此,他早就gān脆利落与陆重光一决生死。胜者全拿败者丧命,再gān脆利落不过。

  顾夕歌也并不与那人计较三言两语的胜负,在他的示意之下,陆重光已然在大阵另一端站定,与他遥遥相对默然无语。

  “若我不幸殉道……”

  陆重光话还未说完,便见顾夕歌身形一晃径自入了阵,明摆着不想听也不想看。

  平白无故,说要听那人黏腻至极的遗言?话过口如耳旁风,顾夕歌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他刚一入阵,便觉出这阵中的世界与阵外截然不同。黑沉沉的乌云堆积在天边,好似一个人yù哭未哭的脸,丧气又悲伤。

  先是一重南明离火阵,随后巽风转yīn雷。顾夕歌半点不迟疑,他掌中照影一鸣,便有成千上万道剑光自空中徐徐铺成开来,威势赫赫风雷震震,隐隐搅得那暗淡天空亦跟着狠狠一抖。

  那些极锐利的剑光落地之时却是小心而轻盈的,它们散落各处方向不一,如雨水落地滋养万物,轻而易举便撬动了多处阵眼,一瞬间又骤然爆发开来。

  无穷无尽的光芒与热量猛然外扩四散,好似有人引来一道道天罚之雷,劈得人心神皆惧根本睁不开眼睛。

  顾夕歌却只是淡然立在原地,并不惊慌亦不惶恐。层层热làng席卷而来好似一只森然巨shòu,几yù将这冲霄剑修吞噬殆尽尸骨不存,它们却在顾夕歌身前三尺颓然败下阵来,悄无声息地败退逃走。

  只这一下就有五百一十二重大阵被破开,若换做寻常修士瞧见此景定会吓个魂飞魄散。他们哪有此种胆识以自身xing命为赌注猛然破阵,只为速度更快一些,也只有顾夕歌驾轻就熟艺高人胆大,方能gān出此等看似鲁莽又让人佩服之事。

  然而顾夕歌还未喘一口气来,他便觉得自己整个人恍惚了一瞬,似有一层无形之纱悄无声息覆住了他。

  世界在他眼前不断放大又缩小,时而明快时而悲哀。他一时是朝生暮死的蜉蝣,颓然而飞未能见到第二日的夕阳,时而又是一株历经风雨的大树,顶天立地巍峨至极,风chuī不倒雷劈不断,万年过去依旧傲然挺立。

  从昆虫到树木,从妖shòu到上仙,每一世经历都绝不相同详实至极。虽是眨眼一瞬,却又漫长地犹如千载万载。

  恍惚间,他已然忘却了自己的姓名与出身,只知悄然随着这暗cháo涌动的大海随波逐流。那大海虽然波涛汹涌十分险恶,却温柔至极和蔼之极,好似他那位从未谋面的母亲。

  下一瞬,顾夕歌骤然发现他就躺在一个女人膝头。她身上有顾夕歌熟悉又陌生的香气,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

  那女人姿容秀丽模样出众,她轻轻搂着小小的顾夕歌,目光比chūn风更温柔。好似她正在凝望的小小孩童,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娘亲……”顾夕歌开口了。他伸手拽了拽那女人的衣袖,却骤然发现自己的手指亦是短小而纤细的。

  不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自己本来不就该是此等模样么,他只是一个躺在母亲怀中小小孩童,天真无知又未经风雨。

  “乖孩子,怎么啦?”那女人将顾夕歌轻轻搂在怀中,她的发丝中好似带着阳光的气息,温暖而可亲。

  “娘亲。”顾夕歌又唤了一声,他全心全意将自己埋在母亲的怀中,久久不愿松开。

  面对幼子的声声呼唤,她却只是笑了笑,纤长手指点了点顾夕歌脸颊,柔声道:“娘亲就在这里,永远不离开。”

  顾夕歌得了这句保证,终于缓缓放开了女人的衣袖。

  第108章

  女人轻声哼起了一支歌谣,她的怀抱温暖而安稳。

  扑簌而落的桂花香极了,顾夕歌依偎在母亲怀中,恍然觉得心神宁静再无所求。他已然忘却了自己的姓名与经历,只全心全意当自己是一个小小孩童,能有母亲在身边就别无所求。

  就在顾夕歌似睡非睡之际,他却听闻一个男人含笑道:“夕歌一向粘着你,倒让我有几分不高兴,他都不亲近我这个爹亲。”

  “谁叫你没事总是逗他,才惹得他不高兴。”女人轻声细语道,“老大不小的人了,还非要欺负自己儿子。”

  一听那“欺负”两个字,顾夕歌原本轻轻合拢的双眼骤然睁开。这两字唤起了他些许微薄的记忆,亦让他在蒙昧混沌中有了一丝清醒。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娘亲,顾商亦未曾对他那般和颜悦色过。

  可谁是顾商,他自己又是谁?顾夕歌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周遭的一切瞬间凝固失色,万物急退犹如时光逆流。

  他陷在这暧昧不清的乱流之中,唯有心头一点温热尚存。

  “师兄,顾师兄!”杨虚言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扰得人不得安宁。

  顾夕歌纤长睫羽一眨,才发现这位小师弟颇为好奇地望着自己,一双猫眼瞪得溜圆。

  “今天是方师兄继任的大好日子,你怎么反倒发起呆来?没有你这dòng虚殿主出席的继任大典,还算什么继任大典?”杨虚言也不多问,直接扯着顾夕歌一路踏上剑光越过云端,直到了灵虚殿前才按下剑光。

  灵虚殿前当真热闹极了,其余仙道五派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就连魔道三宗的人也来了。每个顾夕歌熟悉抑或陌生的冲霄剑宗弟子面上都带着微笑,喜气洋洋又有几分矜持。

  五色祥云烟霞罩顶,瑞光万丈气象万千。这般气派的景象,这般喧嚣的qíng景,究竟因为什么?顾夕歌恍恍惚惚站在地面,却不由皱了皱眉。

  “顾师兄想来忘了,今日不光是方师兄接任掌门的日子,也是天地大劫结束整整一百年的时候。正因为有顾师兄力挽狂澜担下所有重担,九峦界方能完完好好度过这八千年一遇的天地大劫。”杨虚言眉开眼笑没出息得很,越发像一只得意洋洋的猫。

  还未等顾夕歌问上一句话,杨虚言就已絮絮叨叨将所有事qíng都jiāo代得gān脆利落,根本不容旁人cha一句嘴。

  “顾师兄何等出类拔萃,什么陆重光根本不能与你相较分毫。他纵然有千般手段万般谋划,最后还不是乖乖败在顾师兄手下。哼,要我说那人就是不自量力。现今九峦界哪个修士不称赞顾师兄英明果决,可惜顾师兄全都懒得瞧他们一眼,那群趋炎附势的小人,呸!”

  真好啊,冲霄剑宗依旧繁华如初,九峦界也平稳安顺全无意外。他认识的每个人不仅都活着,而且全都活得安稳自在。

  他名利双收有千万人膜拜崇敬,就连那一直与他作对的陆重光亦败得惨烈输得痛快,半点翻身机会都没有。一切夙愿与希冀全都尘埃落定别无所求,当真是万事如意事事顺心。

  顾夕歌突然淡淡问道:“我师尊怎么样了?”

  “容师叔就在那边好好坐着啊。”

  那粉衣娇俏的女修似是听闻有人提到了她的名字,立刻笑眯眯冲顾夕歌招了招手道:“小夕歌快来,为师等你很久了。今天是你方师兄的大好日子,在他当了掌门后整个冲霄剑宗就再没人敢惹我……”

  这粉衣女修十分没骨气地笑眯了眼,简直半点前辈高人的气派都没有。

  顾夕歌怔怔望着容纨浅笑的娇俏模样,心中却突然一凛。

  不知为何,顾夕歌却一直记得,自己的师尊并不是这个娇俏爱笑的粉衣女子。一切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容纨一见自己徒儿这罕见呆傻的模样,言语却越发温柔了两分。她又冲顾夕歌扬了扬眉:“乖徒儿快来,若是错过了吉时你方师兄也要怪你呢。”

  什么吉时什么好事,不管前世抑或今生方景明都未等到当掌门的那一天。

  顾夕歌心头刚一冒出这个古怪念头,那种奇异之极的感觉又来了。它好似一条汹涌至极的冰河,毫不留qíng地卷携着所有事物径自奔流向前。所有晦暗不明的yīn影与明丽欢快的色彩jiāo织在一起,无比诡异又无比和谐。

  恍恍惚惚间,他已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下一瞬,顾夕歌却突然置身于一座无比熟悉又相当陌生的山峰之顶。

  那山峰好似一柄利剑骤然拔起直入云霄,戳得那孤高天穹亦跟着低了一低。

  又有一道瀑布悬挂于两峰之间,下坠之时声如雷鸣,飞琼碎玉溅落一潭。

  玄机峰。不知为何,顾夕歌一见这座山峰,心中便骤然涌起这三个字来。

  比这山峰更熟悉的还有不远处的那位玄衣修士,他浑身气质冷凝犹如山巅之雪,一双眼睛更比那苍蓝天穹更高远。

  不知为何,顾夕歌一见到这人,整颗心就此安定下来。好似无根之萍终于有了生根之地,所有惶恐不安都刹那间尘埃落烟消云散。

  “师尊。”顾夕歌小声唤了一句。

  “嗯。”那玄衣修士眉尾微扬,狭长眼眸中全是笑意。他虽未微笑,却自有风流意蕴丛生,恍如冰雪初融骤然花开,令人惊艳无比。

  真好啊,师尊还在他身边。顾夕歌稍稍仰头凝望着那玄衣修士,心中满是欢愉与宁静。

  虽然他想不起这玄衣人姓名为何,但只要这人在自己身边,他好似就能将所有苦楚劫难一并挨过,既不觉得疼痛亦不觉得悲哀。

  玄衣修士淡淡道:“多大的人了,还和孩子一般。”

  他表qíng虽然严肃,说话的语气却并未有半分苛责。

  不知为何,顾夕歌听了这话却突然有了几分懊丧。他讨厌师尊永远把他当做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亦厌恶这样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撒娇的自己。

  “为师不过随口一说,你倒当真了。”玄衣修士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忽然伸手在路旁的桃树上折断了一枝桃花,直接递到顾夕歌手上,淡声道:“拿去玩吧。”

  不容拒绝的坚决,顾夕歌不由自主伸手接过了那枝桃花,恍惚间觉得此qíng此景似乎发生过。

  那桃花粉白灿然如云霞,还微微带着露珠。比那桃花更好看的是玄衣修士的眼睛,温柔和暖似能融化一川冰雪。

  所有一切极陌生又极熟悉,平白无故扰得顾夕歌那颗冷凝沉寂的心开始一下下跳动,惊得他面颊绯红慌乱至极。

  究竟是什么样的感qíng,会使他此时惴惴不安不能自拔?为何他不敢看那玄衣修士的眼睛,亦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仿佛他只要一说破那个秘密,就会有天大的祸事降临一般,所有一切都万劫不复再难挽回。

  可周遭的一行行桃树美极了。落英缤纷如霞似云,极灿烂又极浓烈,恍如火烧一般,越发使他那颗心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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